第25章 借刀
邵詩畫正與賀昊然一同在尋味樓里悠閑飲茶,吃著小食。
「詩畫,你到底是打算送吳倩文入宮,還是阻止她?」賀昊然一時之間竟看不明白她的真實用意了。
邵詩畫並沒有立即做出回復,反而是拿起一顆酸梅,含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嚼了兩口,咽下。
「當然是遵從三姐的意思,送吳家女入宮。」邵詩畫淡定說道。
「經過你這樣一攪和,若是吳大人從中作梗,不讓那位庶出的吳小姐入宮呢?」賀昊然問道。
「那倒是不至於,他們吳家畢竟沒有其他人選了。」邵詩畫分析道,「我所做的事情,只是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賀昊然頓時明白了她的目的,詢問道:「你是故意放大他們嫡庶之間的矛盾,打算讓詩書拉攏吳府庶出的?」
邵詩畫微微一笑,說道:「與你想的差不多。」
「你們婦人的心思,還真是縝密得可怕。」賀昊然評價道。
「所以不是有位聖人曾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邵詩畫笑了笑,「女兒家當真厲害起來,也就沒你們這些兒郎什麼事了。」
賀昊然抿嘴一笑,並不反駁她的話。他思索著還是邵大學士英明,只娶了義母一人。后宅若是女人多了,註定不會太平。
沒過兩日,那吳頂天便找著機會入宮,與淑太妃會面。淑太妃稟退閑雜人等,僅留他們姐弟二人在宮殿內。
「咱們吳府的入宮人選可是定了?」淑太妃直奔主題地問道。
吳頂天欲言又止,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淑太妃瞧見自己弟弟猶猶豫豫的模樣,心裡就火大。「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將來如何能將國之大事交託與你?」
吳頂天低頭說道:「頂仁的長女,大姐應該還有印象吧?」
淑太妃微微眯起雙眼,嘗試著在腦海中搜尋那孩子的模樣。「你們是商量好了送她入宮嗎?」
「暫時是這樣。」吳頂天答道。
淑太妃聽到這話又不耐煩了,「暫時是何意?二弟,你做事情怎麼總是溫溫吞吞,就不能當機立斷一點嗎?」
「大姐,我從小就和頂仁的關係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讓她的女兒成了陛下的寵妃,那咱們這房今後豈不是要仰人鼻息度日?」吳頂天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煩惱。
「這話恐怕並非是出自你之口吧?」淑太妃直視著自己的親弟弟,那眼神彷彿能看穿一切。
「二弟,你可是陛下的親舅舅。即便二房的人再怎麼受寵,只要哀家和皇帝還在,還不至於委屈了你們。」淑太妃提醒道,「切莫因小失大。」
「若是讓皇后先誕下皇子,咱們大鄢的江山恐怕就會……」淑太妃一想到強勢能幹的皇后,心裡就替皇帝擔憂。
吳頂天滿臉驚愕地看著淑太妃,「大姐,您是不是多慮了,那邵家女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至於取而代之吧?」
淑太妃冷著臉說道:「你懂什麼!若只是邵家也就罷了,可邵家偏偏還和大將軍府是親家。」
「大將軍府陪先帝打江山,一向不敢有二心的。」吳頂天辯解道。
「哼,你可別忘了先帝與符韓君還有殺母之仇!那大將軍府的人又豈會愚忠?」淑太妃一直忌憚大將軍府的勢力,若不是顧及到大將軍府,她又豈會一再縱容邵詩書把持朝堂。
吳頂天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大姐的兒子如今已經是皇帝了,但她卻絲毫不曾鬆懈,過著寢食難安的日子。
「二弟,子嗣問題是大事!無論如何都得讓咱們自家人誕下皇子,如此一來,咱們手中也有籌碼。」淑太妃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需謹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大姐,愚弟明白了。這就回去安排。」吳頂天此時也只能妥協了。
吳頂仁出宮之後,便立馬趕回吳府,去尋二房的人商議入宮一事。向來不給庶弟好臉色的人,滿臉虛偽的笑容,讓人一眼識破。
二房的人也不傻,明面上也不會故意撕破臉,看破卻不說破,也只能笑臉相迎,應允了。
等到吳頂天離開院子后,吳頂仁便立刻讓髮妻顧氏去了女兒房中。送女兒入宮為妃,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樁喜事。
女兒吳倩文若是能得到陛下垂簾,那他們二房自然也能揚眉吐氣,兒子在仕途上也會有助力。日後再也不必看人臉色行事,過著委曲求全的窩囊日子。
顧氏喜滋滋地來到女兒房門前,她瞧見自家閨女正在書案上臨摹畫作,完全沒有搭理手邊的女紅刺繡活兒。
顧氏不悅地皺了皺眉,朝著裡屋走了進來。
吳倩文聽到腳步聲,便抬頭瞅了一眼。
「娘?您怎麼過來了?」吳倩文的神色略顯驚慌,她知曉母親不喜她讀書作畫,平日里總是教導她做針線活,日後當一個會持家的賢妻良母。
可她,卻志不在此。
顧氏走到書案旁,瞥了一眼吳倩文的畫作,隨後一臉平靜地說道:「倩文,你姑姑希望你能入宮相伴。」
吳倩文愣了愣,「娘親說的可是淑太妃?」
「自然。」顧氏點了點頭。
吳倩文面露難色,帝后琴瑟和諧,天下誰人不知?她若是入宮了,豈不是壞人姻緣?
「娘親,女兒不想。」吳倩文直白地拒絕了。
顧氏驚訝地看著自家閨女,「你說什麼?」
「女兒不想入宮。」吳倩文重複著說道。
顧氏氣急,伸手就要扇耳光,卻被人攔了下來。
顧氏瞧了一眼攔住她的人。
「顯兒,你這是做什麼?」顧氏氣惱不已。
「娘親莫生氣,大姐自有她的想法,您和父親也該尊重。」吳耀顯連忙勸解到。
「你們書讀多了,腦子都不好使了嗎?」顧氏更是惱怒,「淑太妃的旨意,豈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可以違背的?一個個的是連自己的腦袋都不想要了嗎?」
吳耀顯立馬鬆開了手,不再言語。一臉為難地看向自己的親姐。如果他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姐姐,他自然是希望姐姐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
可此時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在皇權面前,他毫無反擊之力,不得不妥協認命。
如果做學問當官,不能改變什麼,那這一切又有何意義呢?吳耀顯無數次質問自己,但卻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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