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責之切

我嗯了一下，說：「回來了。有這麼幾個事情……」

老媽忙打斷道：「什麼事情等會兒再說。媽去廚房給你準備晚飯去。」[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8jwx.com我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晚上約好幾個經銷商一起吃。我回來就拍個全家福，一會兒就走。」

老媽明顯愣了，張著嘴啊了好半天，馬上又換上笑臉，道：「好好好，你們年輕人事情多，拍，拍什麼？全家福？」

我忙點頭道：「對。」然後招呼外面的工人師傅進來擺藍色背景板，先拉著老媽站到面前，說拍一下看看。

老媽把我的手攥得緊緊的，直衝我使眼色，我裝作沒看見。

閃光燈一閃，我走過去看了一下效果，還不錯，上千萬的像素，非常清晰。

然後向老爸的背影努了一下嘴，老媽嗔怪地拍我一下，忙開心地跑過去，對著老爺子又是哄又是拉的。在我看不見的角度，老媽的淚花急得只在眼眶裡打轉。

終於半拖半就的把老爸弄了過來，板著臉硬硬地站在我和老媽中間，都60多歲的人了，背沒有一點彎的跡象，一如他剛直倔強的脾氣，不管曾受到過多少艱險和磨難，幾十年從未改變。

我故意緊緊靠近老爸，明顯感覺到他僵硬的身子慢慢緩和下來，一種從小伴隨到大的熟悉溫暖沖得我差點流下淚來。

那個拍照的年輕師傅滿頭大汗，顫抖著手，快門按了幾次都沒按下去，好不容易才拍了三張照片，吁了一口氣，結巴般道：「還，還要拍嗎？」剛剛那位站在中間的那位老人——省委書記如同雄獅一般盯著他，讓他腦門一片空白。俺只是個影樓的裝修工啊，根本不知道今天會有這事兒呀，還好只要按一下快門，否則俺真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老媽感覺到氣氛有所緩和，忙笑道：「師傅，麻煩您再來幾張。兒子，來，你站到中間，拉著爸爸媽媽的手。」

我大大方方走到中間，拉起老媽的手，再拉起老爸的手。老爺子似乎有點尷尬，手一動也不動，鬆鬆地任我拉著。

又是幾張照片下去，拍照師傅終於熟練起來，一個景連拍三張。

然後，我對老媽說：「媽，你讓我和老爸單獨拍幾張照片。」

「啊。」老媽今天可愣得真多，「啊，好，好，好。」嘴巴里說好，腳步卻一動也不動。

我忙把不知道幹什麼的老媽推到一邊，然後一本正經地和老爸拍了幾張照片。再突然，和他面對面，雙手把他的手恭敬地緊緊握起，堆上滿臉討好的笑意，大聲喊道：「師傅，快點多拍幾張！」閃光燈連續亮起。

老爸先職業性地嚴肅了一下，再皺起眉頭，想了一下，突然臉色變得鐵青，一把甩開我的手，怒聲喝道：「你在幹什麼？」

老頭子積威已久，嚇得我連退幾步。但陰謀已得逞，年輕商業精英和政府大領導的親切會見照片已經到手！可以收攤了，我嘴巴里就亂嚷嚷道：「拍照啊，你不願意啊，那就算了。」

老爸語氣一滯，看看我，他聰明了一輩子，心底自然明白得不得了。血液便開始往臉上直涌，指著我的鼻子，氣極道：「你這個小畜生！你把外面那一套，都敢用到家裡來了！咹？你看看我，不打死你！」說完，抓起放在沙發上的文件狠狠地揍過來。

我順手一撈，接住紛飛的文件，低頭一看，是《內參》！這可是好東西，裡面全是新聞報紙看不到的絕密信息！馬上往懷裡一揣，一蹦三尺高，拉著那個嚇成呆鳥的師傅就往外面跑，邊跑邊還不忘喊那幾個搬背景板的工人師傅一起快溜。

背後傳來，老爺子雄獅般的怒吼：「你這個畜生！你如果敢拿著我的照片到外面招搖撞騙，你……你就不要回來了！你，你就，不要回這個家了！！」這麼多年，還是這老套的兩句話。

老媽根本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只知道焦急地一把抱住氣得直顫的老爺子，給他一個勁拍背順氣。

我竄到門口，抓起一個蘋果，往褲子上擦了擦，咯吱一口，含含糊糊喊道：「媽，我先走了。你想我的話，就給我那個老手機號碼打電話吧。」

然後，對氣喘吁吁的老爸，道：「你以為我想回來？我告訴你，佳人的爸爸一天不從監獄里放出來，我就一天不回家！！！」然後，看東西都搬出去了，一溜煙地就往外跑。

外面，宋秘書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邊沖了過來，邊按手中的報警器叫警衛，看到我出來了，臉色鐵青地大聲問道：「小煜，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拍拍屁股，道：「沒什麼事，就是老頭子，又把我趕出家門了。」

宋秘書一個箭步衝進去，一看，還好，省委書記沒事，只是被氣得夠嗆，急忙在屋內打電話叫護理班。

我這邊，火急火燎地把東西都搬上車，那個年輕的拍照師傅左思右想，還是把相機交到我手裡，然後期期艾艾地問：「我能不能跟您父親合一張影呀？」

我聽到差點笑出來，手往屋裡一指，道：「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年輕的拍照師傅，聽得一哆嗦，忙擺擺手，一聲不吭地爬上車。

車子剛剛開啟動，就被迅速趕到的警衛全副武裝地包圍住，領頭的正是我認識多年的伍哥，他曾是老爸的貼身警衛。很多年前，他還教過我幾個一擊致命的危險招數，被老媽罵了一個月。

他看到我一怔，馬上下令道：「關上安全栓！堵住車輛！」嘩啦啦一陣關槍栓的聲音，聽得我頭皮一陣發麻。

我沖他嬉皮笑臉地一笑，說：「伍哥，沒什麼事，就我剛剛和老頭子吵了一架，被趕了出來……」

伍哥笑都沒笑，反而顯得愈加嚴肅，指著我道：「來兩個人！把他給我看牢了！」

這時，宋秘書走了出來，一臉無奈地看著我，然後對伍哥道：「沒事，李書記沒事。」

伍哥眉頭挑了挑，警惕地看著小樓。他沉默地把手往身後一揮，立刻有個警衛小隊散開，跟著他層層交錯，推進到小樓內。

這下子連宋秘書都被兩個警衛看起來了，他站在一邊，看著我只搖頭嘆氣。

我吐吐舌頭沒理會他。

等了好一會兒，伍哥才走了出來，身後的警衛都把槍掛在了肩膀上，我一看沒事了，馬上道：「伍哥，我還有急事要先走，下次回來再陪你喝酒了。」

伍哥噔噔噔腳步帶著風聲，走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伸手從我懷裡掏出一摞厚厚的《內參》。

我只好嘿嘿沖他尷尬地一笑，他鼻子發出重重一哼，轉身簡潔地下令道：「把這輛車給我帶到警衛處去徹查！其他人放行！」

我舉手道：「哎，哎，他們就是來幫我拍照的……」看到被伍哥直接無視，就再也說不下去。

那個年輕的小師傅坐在車廂裡面，淚嘩嘩地眼巴巴看著我，好像下一刻就要被秘密*處決一般。

我急忙給賤賤發了條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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