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捧腹大笑
議政殿中,終於開朝了,開的午朝。
秦游坐在龍椅旁的麒麟凳上,旁邊則是垂手而站的吳言。
百官入殿,見到麒麟凳上坐的竟然是換了仙鶴袍的秦游,雖是驚訝,卻也只是驚訝那麼半秒不到,臉上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微微鬆了口氣的模樣。
太子兩天不上朝,消息早就傳出來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後果,他們比誰都清楚。
不喜歡秦游的人,大有人在,可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而這個人,也必須是秦游,越王府三世子,比任何人都適合監國,甚至比秦玄,比二位王爺都適合坐在麒麟凳上。
多日以前,秦玄還沒有展露太子「真實」一面時,不少老臣甚至心中想過,秦游才是最適合監國的人選,如今,不過是回到正軌罷了。
秦游沒注意到百官的神態,只是有些走神。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秦老大竟然還留了一封聖旨。
這封聖旨,只有兩個字---信任。
秦游早已學會了拒絕與衡量,衡量,是因為自己有所在乎的事與人,拒絕,也是為了守護在乎的人與事。
可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出現了一個讓秦游無法拒絕的人,天子秦昭,他的大伯,秦老大。
吳言一聲開朝,上官鄂率先出班,將聖旨念了出來。
秦游依舊是在走神的狀態,上官鄂念的,他一個字都沒聽到。
他只是思念著,思念著秦老大,思念著自己的大伯。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那空空蕩蕩的龍椅上,坐著那個玉冠之下遮擋面容的威嚴男人。
偌大的議政殿中,彷彿沒了秦老大,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便是連黑白之色都沒有了。
「趙王。」吳言的一聲輕喚將秦游拉回到了現實之中:「還請主朝。」
秦游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掃向群臣,開了口。
「諸位大人,我…」
吳言輕聲提醒道:「事急從權,禮部雖未授冠,您卻已是封王之身,應自稱為王。」
「諸位大人,本王…」秦游本想要苦笑,最終還是遮掩住了自己複雜的心情:「太子收到了邊關急信…」
秦游再次被打斷了,上官鄂出班道:「還請趙王慎言。」
秦游搖了搖頭,站起身,朗聲道:「太子舍下監國之位,不告而別,正是因為收到了邊關急信,信中,應是事關天子,本王雖不知道邊關出了何事,卻知陛下無礙,邊軍無礙,伐北大軍無礙,太子之所以不告而別,正是因為至孝之心!」
上官鄂露出了笑容,退回到了班中。
群臣面色複雜,低著腦袋,足足過了半晌,最終,還是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是啊,監國的太子突然離開,正是因為擔心天子,至孝二字,擔當的起。
原本還對秦玄滿腹怨念的臣子們,百味雜陳。
百善孝為先,秦玄不是普通人,而是太子,監國的太子,中州最大的權柄,說放下就放下了,急不可耐的離了京,這樣的太子,大家如何能怪罪,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自己坐在那麒麟凳上,也會如太子這般果斷的取捨嗎?
這歷史上,各朝各代,莫說已經監國的太子,就算是普通皇子,都恨不得…
「議政吧。」秦游坐了回去,微微揮了揮手:「斐國使團一事,天下各道稅改之事,潿江北側增兵之事,北邊關糧草運輸之事,議吧,下朝之前,議出個章程。」
感慨萬千的臣子們,一一出班,開始議論緊要之事。
秦游只是安靜的聽著,這些事,上官鄂足以應付。
秦游不想過多的發言或是定奪,世間上的事,就是這麼的滑稽,天子御駕親征,自己還說不參政不議政,可現在,卻坐在百官面前,坐在麒麟凳上,以趙王之身,掌管天下大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如同往常那般,如太子監國時,如秦老大坐在龍椅之時,朝廷依舊運轉著。
漫長的兩個時辰過去了,秦游幾乎是不發一言的坐著,下朝時,率先離開了宮中。
聖旨之中提及過,秦游取代秦玄監國之位后,入主盛安殿。
這簡單的一個信號,無疑釋放了很多信息,盛安殿在後宮。
秦游已經不能隨意出宮了,只得讓鳳七通知了書院眾人。
下了朝,秦游沒有去敬儀殿或是盛安殿,而是來到了韜武殿。
韜武殿之中,依舊有那囚車,囚車之中,坐著秦文。
秦游快步走了進去,屏退了幾個小太監,來到了囚車面前,語氣森冷。
「沒有人知道秦玄得到的邊關急信寫的是什麼內容,但是我知道,當時秦玄是在韜武殿中,而當時吳言不在殿中,於德不在殿中,只有你秦文在殿中,秦文,告訴我,秦玄突然跑掉,可是你煽風點火?!
」
秦文搖了搖頭。
秦游微微哦了一聲,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那就好。」
秦文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你信我?」
「是的。」
「為什麼?」
「你不屑於撒謊。」
秦文表情複雜,不再出聲。
秦游則是坐在了凳子上,沉默不語,足足過了半晌,突然轉頭說道:「我監國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秦玄跑走之前,告訴於德,讓你監國。」
「什麼?」秦游霍然而起:「他也這麼說的?」
秦文楞了一下:「你監國不是因秦玄…原來如此,天子御駕親征前留下了聖旨,對嗎。」
「是的。」秦游苦笑連連:「這父子二人,倒是真高看我了。」
「我知你不願監國,不過操勞數月罷了,待天子班師回朝後你便解脫,繼續當你的逍遙世子,坐看雲捲雲舒。」
秦游沉沉的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但願陛下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秦文側目不已,表情極為古怪:「你擔心天子?」
「是的。」
「為何?」
「你問的不是廢話嗎,就天子那武運…哎,反正哪怕是打輸了也好,只要人沒事就行。」
「噗嗤」一聲,秦文竟然笑了,站起了身,抓著柵欄,似是極力憋著笑的模樣。
「你不但擔憂天子安危,還怕天子兵敗?」
「是啊,怎麼了?」
秦文凝望著秦游,見到這傢伙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突然笑了,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你…你竟然…哈哈哈哈,竟然擔心天子兵敗,擔心天子安危,哈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秦游被秦文搞的莫名其妙的,根本不知道笑點在哪裡。
秦文足足笑了半晌,這才樂不可支的說道:「中州大地皆是蠢物,眾人皆醉,獨醒之人,不過區區二三者,本以為你秦游為其中之一,我秦文為其中之一,誰知,便是連你秦游也如此痴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