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個理由 我們太熟了

我叫孫帥，今年二十九，喪偶，職業，暫時算流水線工人吧。

今年是二零一八年初，我剛從淮安回來，本來想接著去富士康上班的，可是不知道那個混蛋，把我回來的消息泄露，被我哥哥和嫂子找來了。

至於為什麼他們不想我去富士康，原因很簡單，他們怕我自殺，富士康名聲不好，曾經有個驚天十三跳。

「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們不用擔心，不讓我工作，你們養我嗎？」

「我養你！」

我聽到這聲音回頭一看，是我的發小，女發小，她從小到大都纏著我，煩死了。

「我們太熟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這是借口，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可她已經死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狡辯，她說的是事實，我忘不了我過世的妻子。

心已死，還怎麼結婚？

這一切都要從五年前說起。

我們家在洛陽，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種地的，可是後來旅遊業發展，因為龍門石窟就在我家附近，我家拆遷了。

可惜老爸就是一個普通農民，除了供我們兩兄弟上學，根本不會投資，竟然把錢投入了要倒閉的紡織廠。

事情發生時哥哥已經畢業，而我，還在上大學。

俗話說站的越高，摔的越疼。

我成績不好，只是在洛陽上的專科，比起本科院校，這類學校學業輕鬆，所以，沒幾個認真學習的，就像電視上說的，都是在談戀愛，在互相攀比。

當我生活費從兩千變成兩百時，那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所以，我熬到畢業，就再也不想在老家待了。

三年大學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學的什麼，似乎只學會了花錢談戀愛。

因此，有自知之明的我沒有去大家都去的北上廣，而是跑到了沒什麼人願意去的淮安。

我這人，沒有什麼大追求，只想娶個漂亮媳婦。

我是顏控。

聽說江南多美女，我又不敢真去經濟發達的蘇杭，只能跑到一樣算是江南的淮安。

一般人畢業找工作，都是先選工作，再選工作地點，像我這樣的還真不多。

我下了車后，隨便選了一趟公交車，坐到臨近終點站的時候下車，然後在站點附近租了一個房子。

車站附近的房子很貴，終點站的房子太少，容易被宰，也只有這些地方的房子最便宜。

大一大二的時候我家還很有錢的，我不想住宿舍，沒少在洛陽城區租房鬼混，清楚的知道這個情況。

租房時不能帶行李去，因為這樣房東就知道你今晚必須找到地方，難免獅子大開口。

所以我當晚住在一個三十元的小旅館，放好行李，去看了三家房子。

第二天才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一個月三百五，一個單間，和大概五個人共用的客廳廚房，可以單獨拉網，不算合租。

找到房子，我拉上網才開始去找工作，我自己帶的有電腦，但我沒在網上找工作。

網上的工作怎麼說，騙人的太多，我這人吧，不傻，不怕被騙，可是比較懶，懶得去分辨真假，就直接去人才市場找工作。

因為我帶的錢不多，所以沒多少選擇，看到一個大致合適的公司要我就去上班了，什麼工資，工作地點，工作制度都沒管。

上班前，要進行三天培訓，沒有工資，但是包午飯，合格才會被錄取，怪不得這麼容易要我。

培訓三天，我才知道這個公司是幹什麼的，是一個電銷公司，做電話銷售。

至於賣的東西，是看不見網站，好像還有軟體，我怎麼聽，都像一個騙人的公司。

雖然不認同這工作，但我還是努力通過培訓留了下來。

因為做電話銷售，肯定要會說普通話，我可不想聽方言，聽不懂，我還怎麼找媳婦？

而且，電銷又不用在室外工作，風吹不到，雨打不到，太陽曬不到，所以同事大部分都是女的。

這也是我看上這工作的主要原因。

可是我只上了半天班就後悔了，上班時間談戀愛，就是我這沒工作過的人才會有的幻想。

旁邊是有個女同事，但是不停的打電話，接電話，那有時間聊天？

要聊也只能下班時間聊天，這裡沒有中間休息時間，上廁所超過十分鐘要給主管請假。

到處都是攝像頭，甚至還有專門的監察部門抽查我們的電話。

這才是上班，把自己的時間賣給老闆，只能做工，當然，你也可以不聽，違背上級意思，那不好意思，只能讓你走人了。

我只上了半天辦就走人了，這公司顯然也知道這情況，沒有給我辦入職，只是給我結了這半天的工資，剩者為王，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和我一樣要走的還有不少，但是因為現在是夏季，中午太熱，所以大部分人在上半天班出來吃午飯時，都會選擇下午再走。

可我怎麼說，嬌生慣養，真受不了這氣，大中午的就出來了。

公司有門禁，要工牌才能開門，同樣要工牌才能去食堂吃免費的午餐。

本來我想吃了飯再走，可沒想到這食堂不收錢！

對，你沒看錯，不收錢。

這裡不是學校食堂，收的每一分錢都要過賬，經過食堂，公司，園區等等，各種利益方分錢，所以任何食堂工作人員都不能收錢。

這不是一個老闆的早餐攤，更不是一個產權的飯店。

「呵呵，傻眼了吧，我幫你刷，你給我錢，一份十塊。」

就在我拿了飯菜，付錢被拒收時，旁邊一位哥們幫我把錢付了。

我還了錢，表示了感謝，順便和他一起吃飯。

聊了兩句，我這才知道他當初也遇到過這情況，不過他去的是另一個電銷公司。

這園區，這樣的公司很多，類似騙子，可是行走在法律邊緣，真不騙錢。

「那他們這樣做是為什麼啊？」

「你乾的一天工作也是工作，還不用付錢，多好，你要留下，還有三個月試用期，還會被各種扣工資，你要不會騙人，真待不下去。」

我看了一下，這裡食堂比學校食堂還大，能容下近千人，而且上面還有兩層，這電銷公司不足百人，就是再多幾個也容不下這麼多人啊？

這哥們馬上給了我答案，這園區不止這一類公司，有真的正規公司。

說著給我推銷了好幾個，但是我都不滿意，我還是想找那種漂亮女生多的公司。

「你這是找工作還是找媳婦？」

「不能都找嗎？」

「不可能！你說的工作是有，但是不掙錢。」

有就行，也許是以前不缺錢，我真不怎麼在意工作能掙多少錢，在我看來，找到媳婦才是關鍵。

可沒錢怎麼找媳婦？

這哥們還在勸我，我沒聽，就問他說的是哪個公司。

對了，這哥們叫李城，比我小一歲，在這是做手機生產的。

阿城把我領到我要去的公司，就回他隔壁的公司上班了，我要去的公司和他公司在一棟樓，他上班要路過我們公司大門。

新公司，還是一個和電話相關的公司。

可不同於我剛去的電銷公司，這個是個客服公司，也就是一般買東西遇到問題，打電話給客服時，對面接聽的售後小姐姐。

這我一個男的去干合適嗎？

本來我還有點猶豫，可是看到一個漂亮無比的姑娘，匆匆的跑進公司，我就再無猶豫，就是為了她，我也要進這公司。

這公司是在招人，不過一般是去大學校園招聘，也不可能直接說不要男同學，所以剛畢業的我勉強夠格。

進公司的關鍵是要培訓七天，學無數話術。

都是什麼敬語，拍馬屁的話，真解決問題，靠的也不是這些電話售後，而是更專業的人員，所以這客服就是一個安慰人的崗位。

那不就是恭維人的拍馬屁，騙人的甜言蜜語嗎？

這方面我擅長啊！

所以我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培訓，到了這個漂亮小姐姐所在的公司上班。

這公司大概有三百人，算上我，也只有十六個男員工，其他都是女員工。

我這是進到了女兒國嗎？

不同於主動打電話的電銷，這被動接電話的客服，確實有上班時候的空閑時間，特別是在人少的時段，午休，上班最忙的時候等。

至於工資，我壓根不在意，所以我很滿意這個工作。

上班時間美女環繞的感覺好極了，到處都是鶯歌燕語。

雖然她們的話沒幾句是和我說的，但是聽著也舒心啊，這上班環境，沒誰了。

沒簽合同，我提心弔膽的在認真工作，好怕被開除。

一星期後，我終於簽了正式的用工合同，再也不擔心被趕走了。

我也開始物色自己的追求目標。

當初看到的美女不見了蹤影，沒有遇到，我隔壁工位的同事是個小胖妞，不符合我的審美，另一邊竟然是個男的。

倒不是我中大獎了，而是我們幾個男的都在附近工位。

公司主管說我們影響工作效率，就和大學有的系，男生太少，會被女生當寶一樣，在這幾乎全員是女生的公司。

男生反而是目光中心，影響女員工工作。

當然，所有公司都不會允許員工談戀愛的。

但是，在學校，老師都阻止不了。

公司，都是成年人，阻止個鬼啊！

唯一能做到的，只是不讓我們上班時間談戀愛。

這裡是正規公司，八小時工作制度，還有休息和吃飯時間，要談戀愛不要太輕鬆。

我也終於有機會見到我來這公司遇到的那個漂亮女生了。

她個子很高，和我差不多，說話聲音很大，走路都帶風，喜歡穿一身談藍色的裙子，在這公司就是個普通員工。

本來這樣漂亮的姑娘，在一般公司肯定很吃香，可這裡是客服公司，比起長的漂亮，聲音甜美更吃香。

像我的直屬主管，就是一個年近三十的胖大姐。

我們男生區，在公司門口，所以我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吃飯，休息習慣，故意把自己的空閑時間和她調節的一致。

在洗手間，茶水間，難免遇到，都是同事，而我還是稀少的男同事。

所以她肯定要打招呼，我剛開始故意不理她，後來每次都先主動打招呼，慢慢的就和她熟悉了，說上了話。

不同於我，她的工作很不順心，讓這樣的漂亮姑娘當出氣筒，討好客戶說話，是有點為難。

「那你怎麼堅持在這工作呢？」

「你覺得我長得怎樣？」

「漂亮啊，說實話，你是我見到的女生中最美的。」

她可能聽慣了這話，並沒有什麼感覺，甚至失望的說什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只能看到她漂亮，把她當花瓶。

漂亮不好嗎？

我一頭問號，完全不懂得她的心思。

下午上班清閑，我抽空和小胖妞聊天，她聽了這，非常生氣。

「這就是作的！」

作的？

不是真的，故意說違心話嗎？不像啊？

「那你覺得我漂不漂亮？」

我本想隨口敷衍一句，可這是我同事啊，抬頭不見低頭見。

那敢應付，認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你的眼睛是我見過的女生中最美的！」

「切，話都不會說，我帶著眼鏡，你怎麼看出來，是不是抄楊過台詞？」

不信算了，我來了電話，回頭工作。

問了小胖妞，我知道這漂亮姑娘不是真為自己長得太漂亮困擾，而是不想人只看到她長得漂亮，發現不了她身上其他優點。

而她最大困擾是，工作不順心，以為自己聲音難聽。

這是我經過多方打聽才了解到的。

我的口才就不說了，業績全優就是明證。

我名字中帶帥，小時候一直被人叫帥哥，潛移默化之下，長相當然也不可能差到那去，所以我是公司這些男同事中最受歡迎的，和誰都能說上幾句話。

終於，一個休息天，我找到了個機會，邀請了七個男女同事聚餐唱歌，她是其中之一。

除了我隔壁的男同事，我還認識兩個同公司的同事。

他們和我一個宿舍。

本來我有租房，是不用住宿舍的，可是公司是客服公司，要求二十四小時有人接聽電話，所以工作制度是上三修三，上班時間是八小時，可是一個班是四小時，根本不是正常公司的上班時間，我不得不在公司宿舍住三天。

不過聚餐時，她又帶了一個閨蜜，我可不想女多男少，就把阿城也叫上了。

大家掙錢都不容易，所以幾個男生商量好了AA制。

可是我們沒商量好唱歌錢，工資還沒發，我根本沒錢，還好阿城替我結了賬。

我很感激阿城，把他當我最好的哥們，可是他卻從沒這樣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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