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怨靈天(上)
此刻正值正午時分,掛在正空中的那輪太陽卻無精打采,感受不到太陽所散發出來的熱,反而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半點沒有一點正午的樣子,天還灰濛濛的,不帶一絲雲彩,使得整片天顯得死氣沉沉的。
從北邊來的風,陰森而又刺骨,猶如冤魂哀嚎著掠過那般的呼嘯之聲,尖銳而又刺耳,摧殘著行人的耳膜與疲憊的心靈,遠行的旅人望著漫天的沙塵,望著望不到盡頭的沙海,繼續努力前行,北風刮的土坡上的那幾棵枯樹上,那最後的幾片枯黃的葉子,也搖搖欲墜,可如果有人能閒情逸緻,蹲在一旁望上一整天的話,他會發現這枯樹上的葉子,似乎根本不會掉落下來,但遠行的旅人根本沒有這份工夫,他已經在這片無邊的沙海中行走了一周了。
風,帶不走這些枯樹上的葉子,卻能帶起土坡上的細碎塵土,捲起這漫漫塵土,繼續往南走,可接下來的一路,能看見的依舊只有漫漫的塵土,其他的啥也沒有,看不見綠色的眼眸,慢慢對土黃色感覺到倦怠,因為這裡單調到只有這一種色彩。
直到疲憊的旅人,來到一處大土丘旁,在這處大土丘前,有一處破敗不堪的石制廣場,廣場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看來在風沙的侵蝕下,就連堅固的石頭也抵禦不住時間的侵蝕,可時間的概念在這片空間中真的存在嗎?疲憊的旅人不禁想問,天上掛著的太陽雖然無力,但卻始終沒有挪動過位置。
在這無盡的沙海之中的這片廣場廢墟,竟然孤零零的矗立著一座樸素的酒館,整座酒館都是由石頭壘成,石灰粉刷的牆體跟天空的顏色難分難解,黑黑的煙霧剛從煙囪口冒出,就被吹散得不留一絲痕迹。破碎的窗戶被凜風肆意玩弄,老舊的木門被風吹的嘎吱嘎吱作響,怕不是風再一用力,就會被風吹跑,酒館底部的半邊屋頂被燒的烏黑,時不時的會掉落下來一些黑色的木炭渣滓,同時還有不少的風沙,透過窗戶吹進了酒館內,如此糟糕的環境,酒館內坐著的客人們,卻對此並無抱怨,狂飲著木製酒杯中的渾黃的酒水,扯開了喉嚨大聲言語,毫不顧忌他人的感受,整個酒館內亂糟糟的,這裡真的不適合,單獨一人想要找個位置,安靜的飲酒歇息,但這裡卻是這片沙海中唯一的選擇,再無其他的落腳點,要想再找一處地,不知道還需行出多少里路去。
「在這片荒涼,渺無人煙的地方為何會有這麼一座酒館?」
這對於遠行至此的旅人來說,並沒有需要深究的意義,他只是按照出現在腦海中的指示行事罷了,自從他來到此間,他就一直向著南方前行,趟過無盡的沙海,不眠不休,不分晝夜得前行,雖然這裡根本就不存在夜晚。
早就疲憊不堪的他,自遠遠的望見這一座酒館,原本空洞洞的眼睛終於恢復了神采,就連腳下的步子都快上了幾分,可當他快步走進廣場,穿過廢墟,終於在酒館前停住了腳步,在酒館前栽有一顆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古樹,這顆樹木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在這片根本看不見綠色的沙漠內,真是養眼,可養眼的綠色中,卻插入了礙眼的元素,在諸多的枝杈上,掛著多根紅繩,而這些紅繩掛著的不是祈求平安或者姻緣的木牌,而是一具具屍體。
那一根根極細的紅繩打成的套索之中,掛著一具具,鮮活、赤裸著的少年少女的屍體,無遮無擋得被懸挂在半空中,這些慘死的生命們,布滿血絲,向外突出的雙眼中充斥著恐懼,繩索深深勒進屍體咽喉處的皮膚,勒出滴滴血珠,北風無情,吹動著樹木上的樹葉,樹葉沙沙作響,懸挂著的屍體在風中隨意旋轉搖擺,沒有人會為他們的死亡而感到悲傷,他們就是被遺棄的破敗玩偶被人遺棄。
這時,似乎剛剛有人講了一個低俗的笑話,引得酒館內的眾人哄堂大笑,爆發出如雷鳴一般的笑聲,遠行至此的旅人,其眼神在慘死的屍體上停留了幾秒,隨即便撇開了自己的視線,從遠處望見的時候,缺乏綠意安撫的他,心中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並未看見這些被懸挂著的屍體,只是一些模糊的黑影,而當他真正走進的時候,看見的卻是這一番景象,讓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揪了一下,風將一面滿是瘡孔的黑色斗篷揚起又垂下,使得兜帽下面那張年輕的面龐忽隱忽現,看不清喜怒。
旅人象徵得拍了拍身上的風塵,推開酒館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踏入了這座酒館,隨著許久未被推開的木門一開,在酒館外等待許久的風,湧入喧囂的酒館內,原本喧鬧不休的酒館,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酒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到了旅人的身上。
旅人在門口站定,掃了一眼酒館陳列,快速環顧四周,這座酒館不大,總共分兩層,下層擺放了十個圓形酒桌,上層則只有五桌,酒館內座無虛席,擠滿了「人」,看來這座酒館內的生意相當的不錯,只不過這些「人」可不怎麼友善,面目猙獰,沒有實體的靈體們正滿懷戒備之心地瞪著他,只有慵懶的趴在吧台上的酒館老闆,眯著雙眼瞟了他一眼,便重新撇過頭去,繼續專註於擦拭著他手中銀盤,這塊銀盤被他擦拭得閃閃發亮,能夠映照屋內的一切。
北風,風蕭蕭不止,旅人卻不會一直站在門口,他不緊不慢得關上木門,邁動著步子,向酒館內走去,在這一處不大的空間內,漂浮著無數的冤魂,這些冤魂身上充斥著惡臭與血腥的味道,也不知道他們存在多少年了,依舊陰魂不散,而在這座酒館門口懸著一塊布滿裂痕的木招牌,上面用紅色的液體寫出四個大字:怨靈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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