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痛

忍痛

柏硯向來嘴毒心硬,軟聲軟氣的時候屈指而數,更別說這樣毫無防備的將「肚皮」翻出來,任人揉捏的模樣實在……

浪蕩!

蕭九秦費力的將人從自己臂上撕下來,吩咐那少年,「去拿些酒來」。

少年從地上翻起來,走到門口還看了一眼,蕭九秦聲音愈冷,「再磨蹭就等著給你家大人收屍。」

少年立刻跑開。

等人走了,柏硯又無意識的攀住蕭九秦的膝蓋,呼吸濁重,頰上的熱意隔著衣衫傳到蕭九秦的大腿上。他慢慢眯眼,忽然生出惡意,在柏硯頰上掐了一把。

「唔……」柏硯眸子半闔,嘴唇乾裂得不成樣子,加上之前咬出的血痕,竟顯出幾分風情。

柏硯無疑是長得好看的。

蕭九秦始終相信,當年他爹毫無道理的往他被窩裡塞了一個陌生孩子,若是換一個長得丑的,他定是一腳能將人踹下去。

世人都愛美人,蕭九秦也不能免俗。

而且,他還是俗人中最俗的那一個。

柏硯不說話時,就那麼瞧上一眼也是賞心悅目的,可是念及那些仇怨,蕭九秦便斂起眸中旁的情緒。他扣住柏硯的下頜,手下氣力不小,沒多久就顯現一塊偌大的痕迹。

配上那張紅得勾人的臉,直叫蕭九秦更生出一股凌虐的快/感。

「酒拿來了。」那少年不合時宜的出現,恰時避免蕭九秦將柏硯欺負的不成樣子。

蕭九秦接過酒,倒在準備好的布巾上,浸濕。屋裡很快氤氳起一股濃烈的酒香,少年不明所以,看著蕭九秦「粗魯」的解開柏硯的衣領,布巾擦了一圈。

接著,是肩頭,蕭九秦手裡的布巾擦到那處疤痕時頓了頓,而後避開。

「你家大人……肩頭的傷,是怎麼回事?」蕭九秦問完就後悔了,柏硯身上的傷與他有什麼干係!

「不知道……」少年搖頭,「第一次伺候大人更衣時便有的。」

蕭九秦不語,半晌冷哼一聲,「他自己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還要伺候穿衣……裝腔作勢。」

少年:「……」

就是再蠢的人聽到這兒也知道了這位「大夫」對自家大人不甚喜歡。只是少年皺著眉一臉迷濛:既然討厭都來不及,為何深夜又來這兒?

蕭九秦不知道少年的腹誹,兀自專心地擦拭,只是到了腰際,他便犯了難。

大概是鼻間的酒香太過濃郁,否則他怎會有些心悸,而且一偏頭看見少年直勾勾盯著柏硯,蕭九秦無端生出火氣,「出去。」

少年猶猶豫豫離開,蕭九秦回頭瞪著柏硯,忍不住斥了句,「妖孽!」

他一邊罵一邊解了柏硯的衣帶,下一刻卻倏忽怔住。

白凈纖瘦的身體,滿是縱橫交錯的鞭痕,正中心口那處,烙著一個青黑的印記。

鞭刑、烙刑蕭九秦並不陌生,在北疆時時不時抓到細作,都是再三審問,見血的時候不少,那時他能穩如泰山,可是這一刻,他忽然就沒了那些淡漠情緒。

指腹按在那個青黑色烙印上,蕭九秦手指顫了顫。

「九哥!」十歲的柏硯失足踩空,自樹上掉下去。

蕭九秦跟猴兒似的從樹下竄下來,張皇失措的半跪在小柏硯身邊,絲毫不敢亂動他,只哆嗦著嘴唇問,「阿硯,你怎麼樣?!」

小柏硯眸子泛紅,愣是沒有掉眼淚,蕭九秦卻瞧著越發心疼,輕輕吸氣,「我去叫人,你等等。」

他說完便爬起來去找人,沒一會兒又跑來,腳底一滑險些摔倒。

小柏硯右腿腫起一塊兒,衣擺都蓋不住那方隆起。蕭九秦毫不忌諱的趴在他腳邊輕輕呼氣,「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阿硯,再忍忍……」

說著說著便沒了聲。

小柏硯疼痛之餘卻見地上砸了一顆水珠子,他錯愕,猶豫著開口,「九哥?」

蕭九秦果然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小柏硯更加確定,「你哭了?」

「……沒有!」蕭九秦嘴硬地辯駁,小柏硯卻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蕭九秦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兇巴巴地警告,「柏硯!」本來哭了被發現就已經很尷尬了,而且還遭了嘲笑,他眼睛紅紅的,連帶著雙頰也通紅得不成樣子。

小柏硯見他生氣了,自然識相,眸子一轉,強行壓下到嘴邊的笑意,一本正經開口,「我不是在笑你,就是……就是覺得我自己太蠢,爬樹都不會。」

這樣的遮掩過於虛假,蕭九秦瞪著一雙鳳眸,威脅小柏硯,「你不許再開口。」

小柏硯忍笑忍得難受,摔傷的地方也不大疼了。後來下人聞聲趕來,大夫確定要正骨,蕭九秦一聽先白了臉,不僅如此,他扯著小柏硯的手再度眼淚汪汪。

平津侯府諸人驚得嘴巴張大,小柏硯自己忍著笑,還故意呵斥別人不許笑。

二人一個委屈巴巴,一個則忍著痛替另一個遮掩,旁人瞧著只余感嘆。

小柏硯最終還是哭了,生理性的疼痛實在忍不住,他素來能忍,雖然比起忍笑來,好像忍痛更容易一些。

「哭什麼哭,不就是正骨,哪天我若滿身是傷,你見了豈不是要哭得暈死過去?!」小柏硯怒其不爭,一邊疼得輕輕吸氣,一邊還能顧得上在蕭九秦腦袋上薅一把。

曾經的隻字片語撕碎了還能拼起來,蕭九秦盯著柏硯身上的傷,這一次,沒有哭出來。

當時不懂,後來某次聽伺候柏硯的丫頭說,正完骨的那夜,柏硯將所有人趕走,自己蜷在榻上抹了一晚上的淚,第二日若不是看見濡濕的枕頭,大概真的要被他糊弄過去。

蕭九秦指腹冰冷,貼著柏硯身上的鞭痕,嘆了口氣。

大夫來時,柏硯依舊還是有些燒,只不過比起之前來好了不少。

屋子裡濃重的酒味兒幾近嗆人,榻上的柏硯沉沉睡著,裡衣還是原來那件,只不過這一次連頸項也裹得嚴嚴實實。

「多虧了公子……」大夫替柏硯診過脈后,情況尚可,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映月那丫頭看看柏硯,又往蕭九秦面上瞟,「三公子,您可真厲害!」小丫頭是真心真意,蕭九秦卻不為所動,「軍營里極常見的情況,不算什麼。」

他說的是實話,映月也不在意他的態度,還沉浸在三公子得勝回來的喜悅中。

柏硯情況好轉,蕭九秦明顯心中有事,在眾人圍著柏硯的時候轉身離開。賀招遠抽空往裡邊瞟了一眼,而後慢騰騰地跟著蕭九秦往外走。

「三公子!」蕭九秦才出了小院,蕭叔就喊住他。

蕭九秦卻好似什麼都未聽到,腳步不停,賀招遠這傢伙擺明了喜歡瞧熱鬧,將蕭九秦一把扯住,努努嘴,「喏,人喊你呢!」

換來一記提醒,賀招遠摸摸鼻子,裝得一臉無事。

人是喊住了,但蕭叔卻不知如何開口,好半晌,他才憋出來一句,「這些年,你……受苦了!」

蕭九秦冷嗤,「客套的話就不用了,我苦不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您照顧好裡頭你那新主子便好,其他的,不如少說少做。」

這一句話不可謂不客氣,蕭叔立刻變了臉色,鼻翼動了動,慢慢垂下頭。

他也不年輕了,再過幾個年頭就要到了艾服之年,但是前半生過得一塌糊塗,沒有伺候好主子,更是沒有護好侯爺的兒子,多年來的愧疚自艾幾乎要將他吞沒過去。

蕭九秦看著面前的人一瞬間臉色灰敗,想象的快意沒有,甚至另一種情緒裹挾得他幾欲逃開。

「三公子,阿硯他過得並不好……」蕭叔看著地上斑駁開裂的磚石,不知怎麼的就說了這麼一句。

可是沒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你越是勸著別人不去計較,他便越是無法釋懷。

蕭九秦走近一步,頎長的身形對已經有些佝僂的蕭叔而言,巨大的壓迫力叫他陌生又叫他動容,不知不覺中,這個孩子已然這樣大了。

「柏硯過得不好……」蕭九秦嘴角的笑像是含著刀子,一點一點剮在蕭叔心口,「那旁人就過得好么?」

「我爹、我娘、我大哥、還有我二哥……」蕭九秦慢慢斂了笑,「過得不好的單隻他一人么,若沒有他……」他說不下去了,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沒必要說出來要人可憐。

平津侯府是蕭九秦心尖被剜去的肉,不動時就已經折磨得他肝膽俱痛,更別說將傷口重新剜開,一點一點平鋪在他面前。

「三公子……」蕭叔慢慢跪下,「我對不起侯爺,對不起夫人,也對不起世子二公子……」

「不必,」蕭九秦俯身,「他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他忍下最後一句話:五年前就沒用的道歉,現在再說出來,除了徒增怨懟還能留下什麼。

蕭九秦大步離開。

賀招遠在旁邊裝了許久的鵪鶉,聽得雲里霧裡,見蕭九秦一臉戾氣離開,他飛快地將蕭叔從地上扶起來,留下一句「莫要在意,侯爺就是那臭脾氣,緩過怒氣就好了」,便跟著離開。

徒留蕭叔怔怔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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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蕭和柏大人木有血海深仇,放心入坑!另外……柏大人傷寒不治,卒……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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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侯爺滿門后他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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