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竟然有小葉子的冒牌貨
杜原獻在得知安沐晴不好的消息之後,一顆心就一直吊的老高,當從城外的地道入口跳下去之後,他就不停開始奔跑,至於腳底下究竟是什麼樣的路況哪裡還顧得上,一跤摔到之後爬起來繼續跑,至於膝蓋和撐在地上的手掌有沒有破皮,那根本就不是值得考慮的問題。
就像是過了有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之後,杜原獻終於跑到了地道的盡頭,停下腳步之後,他狠狠的吸了兩口氣緩了緩,抬手向頭頂的石板敲了幾聲。
說來也是巧了,昌佑正在蹲在那塊石板的前面想著自己要不要連夜趕去杏花坡一趟呢,就聽到下面傳來的敲擊聲,於是他趕緊伸手也敲了幾下,然後就見那石板被頂開了,下面露出了連呼哧帶喘的杜原獻來。
昌佑一見是他,立刻究竟眉頭皺起來不悅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狼狽成這個樣子?」
看到了昌佑之後,杜原獻沒有想到自己事先想好的各種委婉說辭都消失在腦海裡面了,他就跟羅衡一樣,張嘴就直白的說了出來,「安婕妤她......不好了。」
昌佑聽到這話,幾乎只愣了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伸手就把杜原獻的腦袋給摁回了洞里,然後自己也跳了下去。
就聽到洞裡面傳來了杜元銑的呼痛聲,「唉喲,好痛,皇上你踩到臣的肚子了……」可是,這呼痛聲還沒有完,他就緊張的變了調,「皇上,你慢點兒,你等等臣啊!」
可憐的杜原獻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跑了一趟了,氣兒都還沒有緩過來,又怎麼可能追的上那心急如焚的昌佑,所以,等他好不容易才跑到出口的時候,哪裡還看得到昌佑的影子啊,就連那馬蹄聲都聽不到分毫了。
……
昌佑的心裡懸著一口氣,將馬肚子夾得死緊,手中的馬鞭也不停的狠拍在已經放開蹄子奔跑的馬身上,一下下的,馬屁股上面很快就血跡斑斑的。
幾乎是轉眼之間就到了杏花坡,就見昌佑飛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隨手一扔,大踏步的向裡面走去。
正在院裡面轉圈子想對策的羅衡沒料到皇上主子居然來的這麼快,吃了一驚之後趕緊跪倒在他的面前行禮,「老臣拜見皇上。」
昌佑卻是一腳將他踢翻到了一邊,腳步不停的向屋裡走去,焦急的問道,「晴兒究竟怎麼樣了?」
羅衡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在他的後面,額頭上冒汗的小聲說道,「婕妤娘娘她已經醒了,正在裡面吃粥......」
昌佑總算聞言總算是稍稍有些安心,但再也沒有理會羅衡,本來他腿就長,再加上現在的心情,一大步簡直要羅衡三步加在一起才能頂上。
「皇上,娘娘現住在若......原來的房間裡面......」
昌佑腳步猛然一頓,轉頭看著羅衡,就見羅衡的縮著脖子飛快解釋道:「怕新搭出來的房子潮濕,對娘娘的身子不好......」
昌佑沒有說什麼,而是立刻轉身大步踏進了杜元若原來那間小房子。
羅衡悄悄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積攢勇氣跟了上去。
一進門,就看到安沐晴正好好的斜靠在床頭,杜元若正坐在床沿上,端著碗小米粥,拿著個小勺子一口口的小心喂她,昌佑這懸了一路的心啊,就感覺回歸正位了,然後在心裡給杜原獻安上了一個謊報軍情的罪名,決定回去之後要好好的跟他切磋交流一下。
跟在昌佑身後進門的羅衡心想也不知道這杜元銑是怎麼和皇上說的,自己要不要再多嘴說上一句呢,但是這種想法在他抬頭看到昌佑臉上閃現出來的笑容的時候,就被他給一把拍了回去,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了幾步。
看到已經醒過來的安沐晴正在乖乖的喝粥,昌佑頓時就覺得心情好到不得了,就連這一路奔波的疲憊之感都消失不見了,他走上前去,從杜元若的手中接過粥碗,然後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伸手將一縷跑到前面的頭髮給他的小兔子別到耳後,再順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皇上陛下輕聲的說著明顯是廢話的話,「晴兒,你醒啦?」
哪知安沐晴的視線一直都落在那碗粥上,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話,昌佑還當她這是再跟自己生氣自己遭遇到刺殺這麼嚴重的事情,但是睜眼醒來卻是連自己的面都見不到呢,就有些討好的看著她,「你在怨我把你送到這種地方來是不是?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現在你身上有傷,需要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養著,現在雞飛狗跳的皇宮可比不上這杏花坡,我跟你保證,只要宮裡消停了我立刻就接你回去,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安沐晴卻還是那個樣子,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臉上也平靜的跟那冰封的湖面一樣,看不到一絲波動。
昌佑看到她這個樣子,只當她是氣得狠了犯了倔脾氣,於是無奈嘆了口氣,垮下了兩邊的肩膀來,用無比誠懇的態度說道:「我也不是故意有事情要瞞著你的,你不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的么,你想知道什麼婕妤娘娘你儘管開口,朕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不好?」
自己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但安沐晴還是那個老樣子,昌佑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小心伸手在安沐晴的面前晃了幾晃之後,昌佑的一顆心立刻急跌到了谷底,額頭上的青筋跳了有三尺高。
就見他慢慢轉頭看向羅衡,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一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羅衡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不停的以頭觸地,不過是兩三下之後,額頭上就見了血,雖然事情自己心中大致已經有了論定,但說出來又要牽扯到那個不能讓人接受的血色夜晚,總還是要先鋪墊一下照顧主子的情緒,於是羅衡便道:「皇上,臣罪該萬死,臣......確實不能斷定娘娘她這是怎麼了。」
「該死!」昌佑看著羅衡,恨不得再一腳踹過去。
杜元若自從出門之後就一直關注著房間里的動靜,如今手中的帕子攪成了麻花而不自知。
「是,臣該死,臣罪該萬死!」幾下將自己磕到頭暈眼花之後,羅衡也不磕頭了,只是趴在那裡不停的告著罪。
昌佑將手中的粥碗重重的放到了床前的矮几上面,目光陰沉的盯著羅衡,「你抬起頭來,仔仔細細的給我說清楚,晴兒她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羅衡抬起頭先是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方才無比小心開了口,「皇上,娘娘自從醒來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剛開始的時候臣以為她這是失血過多昏迷過久導致的,想著只要好生的歇息一下就好了,哪知事情根本就不是臣所想的那個樣子,娘娘她就像一個失去了三魂七魄的人一樣,喂她東西她就吃,讓她休息就閉上眼睛睡覺,皇上,請恕老臣多言,娘娘她這是......把自己給鎖起來了啊!」
「為什麼會這樣?」昌佑像是在問羅衡,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羅衡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昌佑,「皇上,當一個人在受到什麼重大刺激而又不想或者是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將自己給封閉起來,依照老臣的判斷,娘娘她在遇刺之前,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件事情又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所以這才,這才……」
看著昌佑那已經黑如鍋底的臉,羅衡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不可聞。
這時候,崔嬤嬤將已經熬好的葯倒進了一個小碗裡面,端著遞到昌佑的面前,「皇上,無論怎麼說,現在先讓讓娘娘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昌佑抬頭看了看這個滿臉慈祥的老人,半天之後點了點頭,接過了她手中的葯碗,然後對著仍舊跪在地上的羅衡說了一句,「起來吧,瞧那額頭都破了,讓元若給你擦點葯。」
羅衡忽然覺得崔嬤嬤那兩道要殺人的目光直射到了自己的身上,趕緊連連擺手,「不,不了,不勞......費心,臣皮糙肉厚的,這點兒小傷不礙事,不礙事的。」
杜元若看著他那種緊張拒絕的樣子,心裏面不禁感到一陣懊惱和煩悶,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昌佑現在可沒有心思搭理她們三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而是帶著滿滿的心疼重新看向了安沐晴,「晴兒,來,吃藥了。」
小心的吹冷了勺子中的葯汁,送到安沐晴的面前,看著她緩緩的張開了嘴,昌佑將那葯小心的送到她的嘴裡去,就這麼一口口的喂著,看著眼前那雙失去了光彩的靈動眸子,昌佑心裡思索著羅衡剛才的一番話,心裏面的恨意越聚越濃。
等到將碗中的葯汁都給安沐晴餵了下去,昌佑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小心的抽出她背後靠著的枕頭,扶著她輕輕的躺下,「晴兒,時候不早了,你閉上眼睛睡覺好不好?」
安沐晴緩緩的合上了眼睛,沒有多大會兒的功夫,那呼吸聲就變得綿長起來。
昌佑給她掖了掖被角,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下,「好好的睡吧,我明晚再來看你。」
……
這杜原獻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轉了多少圈子了,心裡也一直擔心的不得了,就怕他家擔心則亂的皇上在這黑漆漆的路上出個什麼意外,所以,當他在月光下看著昌佑騎著馬猶如天神一般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差點熱淚盈眶。
「皇上,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臣有多擔心你。」
杜原獻簡直要忍不住上前抱著他的皇上主子嚎啕大哭一場,安婕妤變成了那樣,主子還能原樣回來,這是多麼值得普天同慶的一件大喜事啊。
誰知昌佑根本就沒有理會杜原獻這個激動到要跪下來拜謝蒼天的人,只是將手中韁繩一下子甩給他,並吩咐道:「明天同一個時辰,這裡備好馬等著朕。」
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地道裡面。
杜元銑愣了愣,才後知後覺的湊到洞口問道,「皇上,你說的同一時辰是你今天去的時辰還是回來的時辰啊?啊?」
誰知等了半天,什麼回答都沒有等到,只有那冰涼如水的夜風徐徐吹來,送給他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
昌佑從地道回到龍德殿的時候,推開出口就看到福源正一臉擔憂的坐在地上,忍不住搖頭道:「你不要一副朕以後再也不回來的模樣好不好?」
福源見到昌佑之後雙眼頓時就來了神采,小心問道:「皇上,安婕妤她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
若是安婕妤那邊真的不好了,這個時候昌佑肯定回不來,就算是回來也絕對不會是這麼平靜的模樣,只是不親口聽到昌佑說安沐晴無事,福源總歸是不放心。
昌佑雙手撐著地面跳上來之後,只道了一聲還好,福源點頭道:「只要娘娘好就行,好就行啊。」
看著自己一身灰撲撲的,昌佑讓福源給自己取件乾淨外套過來,然後吩咐外面擺駕馨慶宮。
立刻就有那機靈的小太監撒丫子奔向了馨慶宮,要知道這可是大半夜,要是不提前去馨慶宮那裡招呼上一聲的話,豈不是要讓皇上在馨慶宮外面等?
這皇上剛剛痛失了安婕妤,心情變換不定的,誰知道等著的時候會不會突然發火兒要找人出氣,還是小心些好啊,畢竟古人都說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呢。
其實,楊彩魚這個時候還沒有歇息,就連不斷催促她上床安歇的梅心都被她趕到一邊兒去了,自己則是坐在凳子上,對著燈光之下的一小片布片發著呆。
那塊布片就是安沐晴遇刺的當天晚上,昌佑從安沐晴緊握著的手中得到,然後交給她的,現在上面的血跡早就乾涸掉了,小小的布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黑色來。
聽到梅心稟報說昌佑來了的時候,楊彩魚的心裡不覺有點兒詫異,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楊彩魚剛剛走到正殿的門口,就見昌佑踏就大步的走了進來,看到她之後,立刻對著身後冷聲吩咐道,「都退下,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
楊彩魚順勢就跟著昌佑往回走,看著他不愉的臉色,開口問道,「怎麼,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昌佑也不回答她的問話,就那麼一直向里走,一直走她妃剛才發獃的桌子前才停下,正巧看到了那塊不知道沾染了誰的血的小布片。
「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楊彩魚順著紂王的目光看去,先是點了點頭,后又皺起了兩彎眉毛,「查出來了,和小葉子子那個丫頭無關,她的裙擺雖然也破了,而且不知道怎麼破的,但是,和這塊布片對不上,因為料子完全不一樣。」
一聽這件事和小葉子子沒有關係,紂王的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更加的納悶,到底妲己她遇到什麼了,怎麼就被刺激成了那個樣子呢?
昌佑低眉不語,楊彩魚也不敢貿然搭腔,兩人之間很是安靜,只是這種安靜並沒有保持多久就聽昌佑又開了口。
「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這布片的主人應該很快就要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楊彩魚不禁一臉懵,啥?皇上你該不會缺覺缺迷糊了吧?這人都跑到皇宮裡行刺娘娘來了,怎麼可能那麼傻缺?
只是昌佑留下這麼一句之後,竟然猶如突然到來一樣,轉身離開的沒帶走一片雲彩。
楊彩魚低頭看著燭火下的布片,感覺方才都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
次日半晌午的時候,那給小葉子子送飯的宮女拎著個小籃子,遠遠的就看見小葉子子正在安沐晴的新墳前蹲著,手裡面還拿著一大束不知道從哪裡採過來的野花擺弄著。
就見那宮女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對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葉子子靜靜的打量了一番,嘴角忽然邪邪的挑了起來,扯出了一個陰險至極的笑容出來。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暗地裡打量了許久的小葉子子,一邊擺弄著那開得有些零星的小花,一邊強忍著嗓子中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在和人閑話家常,「娘娘,小葉子子知道你最喜歡花,原想著多采些過來的,只是現在已經是秋天了,雖然說只是初秋,但好多花的花期都已經過了,奴婢在林子裡面找了好久才找到這些,娘娘你可不要嫌棄啊,等明年春天百花盛開的時候,奴婢一定每天都早早的起床,然後去給你采上一大束美美的鮮花,而且,每天都采不一樣的好不好?」
小葉子子絮絮叨叨的,就像是安沐晴正坐在她的面前一樣,說著說著,眼淚就又滴落了下來,不過,她很快的就抬手擦去了所有淚水,抬頭看著天空笑道:「娘娘你一定又要笑話奴婢是什麼愛哭鬼了是不是?那奴婢就不哭了,才不讓你有機會笑話奴婢呢。」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小葉子子,就連那前來送飯的小宮女什麼時候走到自己的身邊都不知道,因此,當她忽然看到旁邊伸出了一雙手來觸摸那些花朵的時候,嚇了一跳,趕緊順著那雙手向上看了過去,誰知這一看不打緊,差點讓她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對著那帶著邪笑的臉看了半天之後,小葉子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驚疑之情,不大聲質問道:「你是誰?怎麼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
那個和小葉子子長得一樣的宮女看著她那吃驚的樣子,很是滿意的笑了,但是她的笑聲,怎麼說呢,就好像貓頭鷹在夜裡嚎叫一樣,又好似春天裡的貓在夜裡尋找另一半時發出的求偶聲,凄厲又滲人,小葉子子聽到這種笑聲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耳朵,並且有些發毛的向後挪動了好幾步遠。
沒想到那人看到小葉子子向後閃躲的時候,居然也跟著挪了過去,距離近到將小葉子子捂著雙耳的手都給拽了下來,竟然還一臉笑眯眯的,「你問我是誰,我當然是安沐晴安婕妤上京的路上,從半路上救下來的貼身侍女小葉子子了,宮裡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呵呵呵……」
沒想到她這一開口,讓小葉子子感到更加驚訝的不是她所說的內容,而是她說話的音調,居然和她這個正主一絲不差!
一股恐懼之情無法遏制的湧上了小葉子子心頭,雖然說現在已經是太陽高照了,她卻感覺到自己好像墜入了盛放千年寒冰的冰窖之中,就連那顆心都散發著絲絲的涼氣,下意識的將雙手環抱在了胸前,小葉子子又問了一句,「你究竟是誰?」
冒牌小葉子子抬頭看了看天,撇了一下嘴道:「唉呀,這麼快就要到正午了啊,我想,你那個對安婕妤一見情深的皇上主子也快來了吧......」
小葉子子被她眼中的殺意給嚇到,心中一驚的同時雙手用力將自己環抱的更緊,努力的抬眼狠瞪過去,「你想要做什麼?!」
就聽那人呵呵的笑了幾聲道,「小丫頭,你的問題可真多!呵,不過,看在你就要是個死人的份兒上,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吧,今天,我要借著你小葉子子的身份,來殺掉這大昌朝的皇上主子!」
小葉子聽到那個散發陰沉之意的殺字,不覺得就哆嗦了一下,又向後縮了縮。
「真沒想到,昌佑還真的是一個痴情種子!黃茹嵐死的時候他看都不看一眼,但現在換成了這安沐晴,他居然每天跑到這墳頭兒上來看!不過,我倒是要好好的感謝老天讓他這麼痴情,否則的話,哪來這麼好的機會!」
看著和自己一樣的那張臉上露出的得意洋洋的笑容,小葉子子直感到一陣陣的乾嘔,但同時又有些福至心靈,咬牙道:「我家娘娘,一定是你害死的!」
那人明顯的吃了一驚,臉上楞了一下,但是隨即又邪笑了起來,讚歎般的對小葉子子說道:「哎呀,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聰明勁兒,不過,你說的也對也不對,你家婕妤是我殺的又不是我殺的,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還是去地府問她自己吧!」
……
在一邊的小樹林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兩個人來,就見他們蹲坐在高高的樹杈上面,其中一個正緊緊的盯著下面的一舉一動。
在盯了半天之後,那身穿黑衣的男子忽然很是詫異的看向自己旁邊那個身著月白色長衫的年輕主子,「王爺,你快給看看,看我這雙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
此王爺正是後半夜裡抱著媳婦好夢正酣的時候,忽然被昌佑拉進宮陪著喝酒直到大天亮的四王爺昌棋,被灌下足有兩罈子竹葉青烈酒的可憐四王爺正抱著樹枝不住的點頭打瞌睡,同時胃裡也還是翻江倒海的,哪裡還有多餘的精力管屬下眼睛的閑事
「你那一雙眼睛比夜裡的貓眼睛還要亮,能出什麼問題!小心當你的值,再吵本王睡覺有你好看。」
黑衣男子名叫方壁,是昌棋的陪讀,自然知道他睡覺不足時極為難伺候的怪脾氣,於是聽了微子衍的話之後,方壁伸手揉了半天的眼睛,然後對著剛才的方向望了過去,仔細的望了一陣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我說王爺,貓眼睛也不行了,屬下肯定是出了什麼毛病了,不然的話,怎麼會看到兩個小葉子子!」
昌棋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回頭看著他的伴讀道:「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喏,兩個小葉子子啊,哪哪兒看起來都一模一樣。」
昌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待將一切看清楚之後,不由得嘶一聲倒抽了口冷氣,那朦朧的瞌睡之意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壁收回了手之後,撓了撓頭,重新問道:「我說王爺,我的眼睛究竟有沒有問題啊?」
昌棋白了他一眼,看著下面長的一樣的兩個人,冷冷的笑了,「果然被三哥猜中了!方壁,你去拿下那個冒牌貨,一定要小心別讓她尋了短見,本王可是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她解答呢!」
方壁正要下去,又轉過頭來看向昌棋,無比一本正經的問道,「王爺,這兩個小葉子子長得一模一樣,就連穿著打扮都是絲毫不差的,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啊?」
昌棋定定的看了方壁一眼,忽然間就抬起腳踹了過去,「我讓你裝,還不快滾去抓人!」
方壁哈哈笑了一聲,順勢就躍下了樹,然後腳不沾地的向著那兩個小葉子直奔過去。
昌棋看到他老實下去幹活后,又將頭靠在了樹枝上閉上了眼睛,重新打起了瞌睡。
真的是好睏啊,果然晚上不能摟著老婆睡覺的男人心眼是最小的,見不得別人軟玉滿懷。
……
就在那冒牌小葉子從袖子中抽出短刀,欲對著真正小葉子下手的要命時刻,忽然間感到一陣勁風從旁邊吹過來,她下意識的就是抬手一擋,緊接著就傳來了兩兵刃相撞的刺耳聲音。
方壁握著手上的三寸短劍讚歎道:「反應居然這麼快,你這工夫很是有兩把刷子啊!」
那假小葉子可沒想到會半途中殺出個人來,狹長的鳳眼一眯,臉上殺意大盛,「擋我者死!」
方壁見對方忽然發瘋,對自己皆是殺招,自然是見招拆招,但是他嘴上還不住的犯貧,「喲,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沒想到實際上是這麼個凶婆娘啊!本來我是不打女人的,但是,要殺無辜之人的壞女人例外喲,看招!」
隨著喝出那聲看招,方壁出手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止一倍,沒多大會兒功夫就將手中的短劍架到了那假小葉子脖子上面,並且順手奪了她的短刀,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不怎麼乾淨的帕子塞到了她的嘴裡。
「這帕子是有些不幹凈,但是太乾淨的帕子也跟你做出來的骯髒事配不上,委屈你......你個八成沒人要的凶婆娘了,勉強湊合一下吧。」
那個假小葉子恨恨的瞪著方壁看,那神情,要不是脖子上被短劍架著,一張嘴就要對著方壁咬下去了。
方壁才不管她現在是什麼神情呢,從懷中又掏啊掏的,最後掏出了一卷長長的繩子來,開口招呼真正的小葉子道:「誒,你有沒有事,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小葉子現在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雙手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方壁看到這種情形,知道一時半會兒的指望不上她,便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剛才那棵樹送去了好大聲的兩個字,「王爺!」
沒有半點兒心理準備的昌佑忽然間受到這種驚嚇,身形一晃,差點從樹上跌落了下來,趕緊伸手抱住了旁邊的樹榦,穩住了心神之後,毫不留情的回喊了回去,「方壁!本王要扒了你的皮!」
「王爺,扒皮抽筋隨你高興,但是,你能不能先下來幫我一個忙。」
昌佑在樹上搖了半天的頭,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從上面躍了下來,晃晃悠悠的走向了那喊著要他幫忙的發小。
好不容易等他走到近前,卻沒有伸手接方壁手中的繩子,而是圍著那假小葉子轉起了圈子,「嘖,像是挺像的,就是表情凶了些,眼神惡了些,嗯,個頭兒還稍微的高了些!」
方壁無奈的扭頭嘆息,「王爺,屬下一直這樣架著胳膊的話,是很累的。」
昌佑瞪了他一眼,接過繩子出手如風,轉眼之間就把那個假小葉子給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隨手往邊上一丟,就像是丟件什麼不想要的東西一樣,走到小葉子的旁邊,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目光在她的臉上輕輕的一掃,點了點頭,「嗯,這個眼睛哭的都腫成這樣了,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方壁看著那被捆綁的絲毫不能動彈的假小葉子,將手中的短劍收了起來,「王爺,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先等著,等三哥來了再說。」
小葉子在昌佑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對著他沒有說別的,倒是問了一句,「不知王爺的三哥是誰?」
「不是吧,小葉子你都在宮裡呆了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本王的三哥是誰?」
方壁插進話來道:「王爺的三哥當然就是咱們皇上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小葉子給他們的反應就是,慢慢將一雙眼睛瞪的溜圓。
四王爺不是一直都將皇上當作死對頭的嗎,怎麼忽然間感情就這麼好了呢?
......
不多時,昌佑就趕了過來,看到地上那個粽子一般的冒牌貨,擰著眉頭道:「她的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假的?」
方壁在昌棋的目光示意之下,只能極不情願的在那假小葉子的面前蹲下,閉著眼睛在她的臉上這裡揉揉那裡捏捏的,倒是一旁的正主小葉子,看著跟自己一樣的臉被那樣對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方壁摸了,站一陣子之後站起身子,嫌棄般的在衣服上不停抹著手,咧著嘴說道:「皇上,她臉上敷了東西,但是屬下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去掉。」
昌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對著他四弟吩咐道:「帶她去找杜原獻,然後晚上和他一起去那個地方等我。」
昌棋十分嫌棄的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五花大綁著的人,「帶著她?」
昌佑點了點頭,「嗯,悄悄的,別讓人瞧見了,小心打草驚蛇。」
「那我先在這裡等著,等到太陽下山再去吧。」
「隨便你!對了去的時候將小葉子也一起帶上。」
小葉眨了眨眼,「皇上要四王爺帶奴婢去哪裡啊?」
「去見一個你十分想見的人。」
……
昌棋忽然想到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不禁問他的皇上三哥道:「那個,我們今天抓了這個冒牌貨,你說她那背後的主子許久不見她回去,會不會產生懷疑?」
就聽昌佑冷冷的笑了幾聲,「哼!回去后我就讓姚安姚樂帶上一隊侍衛來這裡巡視,並傳出話去,別的不說,就說有人居然敢來打攪晴兒的安寧,至於其他的,隨他們怎麼去想,包管很熱鬧就是了。」
昌棋低頭將昌佑話里的意思翻來覆去的想了幾遍,忽然間就扯起了一邊的嘴角,「三哥,你好毒!這下估計他們要為了這個假貨是被殺還是被擒要爭論好久了,萬一這假貨沒有被殺也沒有被擒,就這麼不見了蹤影,也夠他們愁的!」
「呵,這就叫無毒不丈夫!」
聽到昌佑這麼說,昌棋下意識的遠離了他幾步,然後歪著腦袋看他,「那,我以前那麼對你,你怎麼沒有對著我用你的毒呢?」
就見昌佑很是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很是恨鐵不成鋼道:「誰讓你是我弟弟!」
四王爺頓時就覺得心裡酸酸的,很是有種要抱著他皇上三哥嚎啕大哭一番的心境。
昌佑很認真的看向他,「三哥,為了你和貴妃娘娘這些年從我這裡受到的苦楚,我原諒不了我自己!」
聽完他這話,昌佑轉身就走,「聽說晴兒當日專門派了太醫和御廚精心的照顧著那黃夢,為的就是不讓你輕易就把人給弄死了。」
笑容慢慢的爬滿了昌棋的臉,堂堂的四王爺笑的跟個二傻子沒有任何區別,就見他加快腳步追上昌佑,轉換話題道:「三哥,那個給小葉送飯的真的宮女呢?」
昌佑嘆氣道:「死在前面的草叢裡面了,朕會傳旨將她厚葬。」
小葉子看著昌棋和昌佑勾肩搭背的背影,再次感嘆他們兄弟兩個的感情可是真好。
方壁不由多瞅了小葉子一眼,揶揄她道:「怎麼,感情小葉子姑娘以為皇室裡面沒有親情?」
小葉子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失笑道:「確實是奴婢相差了。」
「想差不要緊,及時改正就行。」
......
人的心裡一旦裝著什麼事情,那麼就會覺得時間過的特別的慢,尤其是昌佑這種挂念著心上人的,真是恨不得一道聖旨下去,就有臣子跳出來將明晃晃的大太陽丟到扶桑樹上去去睡覺。
好不容易熬過了用晚膳的時間,昌佑就將自己一個人給關進了含元殿里,並且下了嚴令,那就是不得任何人以任何事來打擾,對於那些活的不耐煩的違令者,守衛含元殿大門的侍衛們有提刀砍了他們腦袋的權利!
其實,就算是沒有這樣的嚴令,但看福源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模樣,就已經足夠震懾人了,哪裡會有人那麼想不開,將自己的腦袋送到侍衛的大刀底下。
昌佑將一切吩咐妥當之後,迫不及待的掀開石板跳進了地道裡面,等他走到另一端的出口的時候,就見昌棋、杜原獻、小葉子,還有那被蒙著腦袋的冒牌小葉子都已經等在那裡了。
杜原獻看到昌佑從洞裡面出來之後,板正著一張臉,有些嚴肅的問道,「皇上,臣等在這裡的時辰沒有違了您的旨意吧?」
誰知道昌佑臉上的表情比他還嚴肅,「怎麼,杜愛卿你這是在向孤王討賞嗎?」
「微臣只是想著活躍一下氣氛,實在沒有別的任何意思,皇上您可千萬不要多想,皇上您這邊請,臣已經給你備好馬了,包管跑的如履平地。」
昌佑好心情的沒有計較杜原獻難得的貧嘴,接過他手上的韁繩,利落的翻身上馬,四王爺也跟著上了他旁邊的另一匹馬,當然了,上馬之前,他可是很好心的幫著杜原獻將那假小葉丟到了一邊的獨輪車上。
「隨便用根繩子將她和車子栓一下就好,若是路上遇到什麼石頭顛簸,將她甩下馬車,那就只有看她的造化了,閻王爺要收人咱們也攔不住不是。」
要不是那冒牌貨被用布巾塞住了嘴巴,定然會送給這位四王爺一些類似三字經的經典語錄,但是現在只能自己產出自己再消化掉,總好過生生及那個自己憋死不是。
小葉子在上馬車之前,問向看起來脾氣最好的杜原獻,「杜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杜元銑神秘笑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就是了。」
小葉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有些沒意思的爬上了馬車,現在她那裡都不想去,只想好好的陪著她家娘娘,天都這麼黑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躺在那裡孤單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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