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

第十八章 夢

老者緊張的朝身後看去,視線所及,全是黑暗。

那些地方暗得就像黑墨水,背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光線照不進去,好似連時間都在其中停止了一樣。

忽然間。

一雙冰冷的手驟然加大力氣,使勁的掐著他的脖子。

「咳…咳…」

老者不停的喘氣,以前只是聽說外界似乎出現了什麼鬼東西殺人於無聲無息,現在看來可是一點也不誇張。

他眉毛一皺,那個拎著鈴鐺的食指猛地朝身後甩去。

然而竟然什麼都有碰到,就像在空氣中揮舞一樣。

冰涼的手掌好似熱了起來,但他這時候擔心的並不是自己,難道說村裡的鈴鐺也是如此?

老者突然後悔起來,真是一群-奸商!

他的呼吸原來越困難的,胸口想要劇烈的起伏但得不到氧氣,只是劇烈的抖動。

整個世界都是他嘭嘭的心跳聲,就在這一霎那,一道光芒在自己緊閉的雙眼前閃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

他躺在厚厚的樹葉上大口的喘息,雙眼無神的盯著樹葉縫隙中的几絲陽光,心中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天空響起一聲鳥叫,老者心想來的時候連鳥都沒看過,別提什麼鳥叫了。

不好!

這鳥只有可能是自家村子里的,外面這麼危險不可能跑出來,要跑出來也只有那麼一個原因――

村中進了鬼!

在另一處地方。

李樹根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順著窗戶能看到被月光照的瘦骨嶙峋的樹木,他想不清楚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只覺聞到一股惡臭,強大著力氣站了其拉愛。

「滴答」

從上方滴落一顆水珠砸在了他的頭上,整個地方黑漆漆的,惟有月光照進來一絲光亮,濕草上躺著的一群黑壓壓的也不知道什麼。

陰冷滑膩的環境很不舒服。

他縮了縮脖子,聽著周圍若有若無的聲音,想哭卻不敢哭,一動也不敢動,眼睛使勁擠了擠,但已然乾澀無比。

他只能縮成一團,不敢移動半分。

幾百年來,鬼已經沒有太陽的日子。皎潔耀眼的月光透過窗縫照在濕噠噠的黃草上,熱在皮膚上,冷在靈魂里。

樹根覺得冷極了,但皮膚很是很是油膩很是熱,衣服緊緊的被皮膚粘著,痛苦極了。

「奶奶,您兒子是不是今天就能回來?」堆滿積雪的茅房開了一戶窗,有一白髮蒼蒼的老人綳著臉看著正在說話的孫子,不覺有些好笑。

「傻孩子,那可是你爹啊,等會兒回來一定要叫爹爹知道不?上次你爹回來沒叫,你可不知道他又多傷心。你娘沒的早,整個家……」老人苦口婆心念叨著,孩子稍微使勁從吱呀響的床上跳下來,滿是童稚的嗓音顯得極不耐煩。「總是說,我心裡也可明白了。但從小沒見過他幾面,不好開口,一叫怪難受的。」孩子走了幾步用力拉開房門,一陣風吹的雪花亂飄,帽子上的絨毛晃動的厲害。老人看著亮堂的天空,臉上皺紋擠在了一塊,打趣說道:「平常這時候早不知道跑哪裡玩了……」

孩子扭頭看去,一臉怒氣,很不高興把自己心理事給說出來。奶奶連忙打斷,嘆氣說道:「唉,說不得,說不得。」

過了幾天,他們走出了雪屋。

居民區,老人帶著孫子踩在鬆軟的雪花上走走停停,直道站立在一棟高大牆面前,左側是硃紅色的大門,很是喜慶。

老人佝僂著腰敲了敲旁邊的小門,不一會穿著灰色布衫的中年男子推門看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咽了口氣,最後磕磕巴巴問道:「老人家,您從哪裡來的啊?」

老人轉身把孫兒招來,眯著眼睛笑道:「這孩子一心學武,我看到了年紀便把他送到了你們這兒。」中年張了張嘴,順手牽過那孩子的手,問道:「不知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別慣著他就行。」老人伸手摸了摸孫兒的臉頰,眼角有些濕潤。

「奶奶,那我走了?」孩子想不明白學武問什麼這麼簡單,周圍的玩伴很少能上這裡來的,只道這裡是極厲害的地方。

小門很快又被關上,像一陣微風吹來,又走過。

老人彎著腰踩著之前孩子踩出的足跡,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孫嬸,搬到府上來吧!」她身後房門又被推開,出現一身著華麗,相貌雍容的女子。

「我還想再等等我兒子,說不定就回來了。」女子發出一陣嘆息,連忙走到前去挽著她的胳膊。臉上愁容很快抹去,和老人說說談談,直至消失再牆角的盡頭。

牆上的積雪掉落一兩塊,孩子趴在門縫中看著這幅畫面。小小的腦袋想著:我父親是是誰呢?

然後突然一笑,我父親叫連燃,我叫連家書。

……

白鬍子等了一夜,他是真的想吃齊隨做的飯菜。直到第二夜,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他的住處,來到一家酒館,深吸一口氣提著褲腳邁了進去。

「長鬍子,最近剛看了一片文章,要不要給你講一講。」站在櫃檯前的一個留著兩撇鬍子的中年男人,穿著青色長袍,戲虐的看著白鬍子。

「看什麼,先來二兩小酒。」白鬍子站在櫃檯旁,並沒找一個位置坐下。

那人並沒理他,自顧自講著自己的故事,道:「這個人,不僅每次喝酒,還偏要點一盤茴香豆,你知道『茴』字有幾種寫法嗎?」說罷,看著白鬍子笑得厲害。

「那你可過時了,我幾十年前便看過了。」白鬍子舉杯喝了一杯小酒,得意的說道。

「唉,很長時間沒來我這兒了吧?」

白鬍子扭著頭看看四周,眯著眼睛笑著說道:「你看你這酒館哪有人光顧,這兒不是來給你捧捧場?」

「最煩你墨跡,好好喝吧。」青衫中年掀開身後的帘子,步入屋內。老頭端著小酒壺一飲而盡,順著走進屋內。

天徹底的黑了下來。

燭火閃爍不定,屋內很是沉悶。青衫中年推開木窗,可見其外一片繁星,贊道:「多久沒見過這好景色了。」說著坐在白鬍子對面,舉起手中酒杯詢問:「喝點?」

白鬍子翻了個白眼,沒有好氣的說道:「剛才沒看到我喝?挺會佔便宜的啊。」中年沒有理會,舉杯一飲而盡,道:「要是下雪更有景緻,泛舟沙湖,浮白作詩,再攜一二佳人,可惜,可惜,對面坐的居然一是位粗鄙老漢。」

「這麼多年可沒見你有過嬌妻。」白鬍子一隻胳膊趴在案上,看著極旺的燭光。

「修仙之人哪能被聲色所束縛,不能想,不敢想。」中年搖搖頭,正色說道。

「想有何妨,做又何妨,我輩行事,偏有束縛,偏要往裡鑽,鑽后還能完好出來,豈不妙哉!」白鬍子被窗外寒風吹的一激靈,連忙舉杯喝了一口。眯著眼睛感嘆道:「快要入夏的天,還是這麼冷。」

中年起身,問道:「關了?」

「不至於……起來幹什麼?才喝這點酒便想跑?」

中年重新坐到位置上,道:「沒什麼意思,每次找我便談這些玩意,越是說便越是在意!」

「不曾後悔過,只是周邊之人總是再說,倒是心裡替她難過。」

「那你該去見見她。」中年勸道。

「不能想,不敢想。」白鬍子笑道。

中年舉杯便是一杯,接著又喝,罵道:「真他媽不配!唉,修仙便修仙,反叛便反叛,但又怎麼可以薄情寡義?」

燭光照的周圍很紅,它慢慢燃燒著,慢慢發出燃燒的聲音,白鬍子低下頭,道:「本就沒什麼情,哪算的薄情寡義。只是愧疚,只是愧疚,一個人的痛苦偏偏要兩個人受,不該呀,不該呀。」

「所以這麼些年你沒在練過劍了?」

「念頭不達,再說,本就無敵,何須練?」

「無敵個屁,飛都不敢飛高,走都不敢走快,你說你這人活著幹什麼?」中年心裡來氣,一手擼起另一隻手的袖子,指著白鬍子的臉罵道。

「去去去!找你來喝酒的,說這些幹什麼。」他煩悶的擺了擺手,眼神透露著不出來的糾結。

青衫中年正色說道:「聽說齊隨領著幾個小傢伙去那了?」他指了指手說道。

「聽說個屁,自己感覺不出來啊?」

「他總是說他無敵,你也說你無敵,那你倆誰無敵?」

「還是我厲害點。」白鬍子理智氣壯的說道。

「你這老胳膊,哪能比上他們小年輕。」中年嘲笑道。

「這些年來,我始終在磨著一把劍,幾十年了吧。」白鬍子說的很輕佻,音調拉的很長,但又很不容置疑。

……

很早以前古人便發現,我們身體是個小宇宙,世界是個大宇宙。到底有沒有比世界還大的呢?那時候賢聖想這樣追問下去便沒有盡頭,所以擬出個絕對領域,也可以叫做不可知域。人從誕生下來,哪怕不進行特意的引導,小宇宙和大宇宙也隨時發生著關係。但這倆有主次關係么?我們是否要讓他們達到一個平衡呢?當古人抬頭看到月的盈缺,便發現達到平衡是不必要的,因為這實在太刻意了。

現在月亮始終圓著,它的盈缺現在也只能從古籍上看到。於是我們修鍊心法便有了南北差異,南人覺得世界既然是在變化,你看月亮掛在天空幾百年,從來都是園的,哪怕有時看不到了,那也是被雲層給遮住,這並不影響它本身的明亮。於是他們刻意起來,刻意與天地達到平衡,集大成者,稱為天人合一。

我們當然也有改變,但變的更為極端。這大宇宙之為大宇宙,便是為著我們小宇宙服務的。我們把大宇宙納入自己主觀目的之中,於是所有擋我們的便改殺掉。那麼我們的主觀目的是什麼呢?是要追求那最高領域,即絕對。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們為了目的敢於嘗試一切,這一派集大成者,稱為太上忘情。老師當年覺得太為霸道,於是改變了一些方式,融入一些性靈的東西,以免為了那不可知的東西變成一個狂夫。」

寒風繼續吹,孩子們冷的不斷顫抖,齊隨沒管他們聽沒聽,繼續說著。

「有些情我們不該忘記,既然有著,那便萬不可做薄情寡義之人,所有以後千萬不要學那老頭。於是,該心法第一要存之心頭的就是向著阻擋自己方向的人刺去,守護者自己要守護的人。這是我們的心氣,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那便氣不順,那便念頭不達,那便一事無成……」齊隨說著,不覺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

師叔或許就是為了念頭不達吧,或許他是真的做到了太上忘情。接著停止說話,雙手揮著,洞口與外界形成一道薄膜,洞內逐漸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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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仙很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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