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的誰？

前林緊張的盯著坐在椅子上的那人。

既然父親已經說出了這句話，那認錯什麼的再說便已經晚了。

他身體慢慢向著老者靠去，雨水啪嗒嗒打在他的腦袋上，混著汗水淋了下去。

他不該來的。

他們不該來的！

「我不經常殺人的。」余客從竹椅上站起身來，牽著小姑娘的手，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

他知道這表情很噁心。

所以自己的表情更要噁心些。

老頭瞬間感到一種壓迫，就好像有個手指戳在心臟上。

它連跳都不敢跳都那麼強勁。

但受到害怕又怎麼不加速的跳呢？所以他辛苦的站的很直，並沒有表現什麼。

雨點突然加快落了下來。

除了三娘，所有人的壓力瞬間消失。

老頭劇烈的咳嗽起來，終於能夠開口說話：「要殺便殺，搞這麼花招算什麼英雄？」

前林怔了半晌，臉突然變得嫣紅起來。安穩十幾年，倒變得還沒有骨氣起來，前怕狼后怕虎了！

他快步向前，看著面前余客喊道：「殺！」

老頭聞也楞了一下，自家這大兒子怎麼這麼虎？

余客瞪了他一眼，前林瞬間定住不動了。

「可是你們無禮在先？我什麼都沒做吧？誰又說要殺你們了？」他又走前一步，攜帶著很強烈的狂風。

「我是來收徒弟的，不是去打架的。」

那一陣風消失，樹根突然奔至前來，猛的跪在泥水裡，「師父，收了我吧。」

三娘聽了，甩開余客的雙手，氣的瓊鼻直皺：「那是我師父！」

然而說完這一句，喉嚨癢了起來，使勁的咳嗽一下，打了個激靈，臉上也是泛起了嫣紅。

「病秧子，你看我多身強體壯。」樹根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胸脯，傲然說道。

叮的一聲。

前林和老者眼前出現一抹霧氣，當用衣袖擦了擦的時候，眼前還是那個土坯房，但已是沒了二人的蹤跡。

「神仙都是這個樣子？」李老頭還是有些心悸，也沒回到大槐樹下，站在那屋檐下躲雨。

「喜怒無常說的是他們，但更重要的是地位的差距，要是地位高，自然不用猜測那人的想法，又何來喜怒無常？」

「要咱們這是桃花源就好了。」前林蹲在地上，再一次嘆息說道。

落後就要挨打，但如若是又一個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落後又會何妨？

「幾十年待在白虎城真都是待在狗身上了！」老頭氣的直接站了起來，自家小子算是這個小村子最厲害的人，但這最厲害卻是在面對比自己強的人可看不出來。

以前還以為那是瀟洒，現在才發覺這是軟弱。

逢敵敢亮劍，居然沒想到把這最基本的精氣神都給丟去了！

前林羞愧的唉了一聲，趕忙跟上自己的老父親。

有一個別人找不到的桃花源不好嗎？整天待在裡面不用擔心受怕不好嗎？

這當然好，但很不現實。

哪怕是夜晚的大槐樹依舊很亮，符師坐在桌旁看著窗外散發著光芒的符紙，內心很是糾結。

必須要到村外去，不然又哪有這樣源源不斷的符紙可用？

……

眉眼如畫，膚如凝脂，顧盼生輝？

余客好奇的想著這三個成語，似乎放在這個還沒張開的小女孩身上正合適。

但他終不至於這麼禽獸，只是心中不解，這兩個孩子怎麼能數次不被自己發現的走到他的身邊？難道真的是什麼特殊體質？

然而天邊的一道炸雷猛地一響，這一刻算是驚醒了。

眼前事很重要，但頭頂上的事情更重要。

既然答應了要收三娘為徒，那麼還是要先把頭頂上的血霧給解決了。

內心一陣苦笑，還是先當一個縮頭烏龜吧。

說干就干，他迅速的站起身來，手中出現幾個小旗，閃著一道靈光，插在了一處空地的六個方向。

余客不會教學生，但能讓他們做夢。

余客也不能把在這世界學到的東西交給他們，只能傳授給他們那個世界的功法。

西園說了，兩個世界本來就不衝突。

下一刻。

樹根好奇的睜開眼睛，在他閉下去的那一刻他以為他快要死去了。

只聽牆角處的草叢裡傳來一陣「沙沙」的響聲，樹根看見眼前飄著的白霧，低下頭一看，臉上泛起紅光，自己竟然泡在澡盆中。

然而那絲沙沙的聲響是怎麼回事？

扭頭朝著那邊看去，但霧氣實在濃厚，看不太遠，又看自己身上臭烘烘，索性躺在其中，也不管不顧了。

那牆角處自然有一個人，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彎著腰，雙眼通紅的透過小洞使出所有辦法在向屋內觀望。

屋內卻是也是他想到的場景，水氣滕饒，燈光昏黃，宛如仙境一般。

眼睛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景色，但內心實在可以幻想一番。

那是他所熟悉的一個人，那是一個身材纖細，但卻……

想著，想著他微微起身，當他再次趴回去看的時候，後背竟然感到一絲寒意。

沒錯，樹根正在浴桶中泡的正舒服，發看見一道翠綠色的劍氣從眼前閃過，這是一抹涼意，透徹心扉。

轟隆一聲，白霧盡情的從一個口子中散去，可把樹根嚇了一跳。

他趕忙從浴桶中爬了起來，看到凳子上放著衣衫，也沒管是誰的，三下五除二套上，一股馨香湧上心田，略微有些蕩漾，但來不及享受，趕忙順著窗戶逃走了。

可左拐右拐，竟然發現還是繞在原地，他聽了不少關於鬼打牆的故事，直接一頭裝在假山上。

腦袋屬實撞了一個大包，這可巧假山旁邊的草叢竟然隱藏著一個洞，撲通撲通又連連撞了幾下，才停止下來。

這難道是仙人懲罰我的？

樹根心中慌張，看著眼前一抹黑，只好用胳膊把腦袋蓋住，行那掩耳盜鈴之事。

余客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夢境，這或許真是本身所具有的的天賦。

要是自己不刻意露出，難道真的就可以肆意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走動？

樹根下一刻睜開眼睛，心中暗暗驚道果然是場夢。

然而看到余客臉色又是猛地一遍，眼神飄忽，不敢看他。

「我會吃人嗎？」余客坐在凳子上好笑的問道。

「但是…我說了不好聽的話。」

「那你說該怎麼辦？」

「要殺要剮我是不會皺一個眉頭的，大不了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樹根突然很豪氣，臉色漲的通紅，大聲喊道。

「回去吧，今天晚上要想來還可以來。」

小胖墩速度很快冒著雨水逃走了，看著他的背影，余客卻感到了一絲欣喜。

「師父。」三娘站起身來軟糯的叫了一聲，一點也沒有昨晚吼樹根的氣勢。

看著自己心愛的東西被搶走估計是每個人都不會好受的。

「回去吧，晚上再來。」

她很疑惑的看著周圍還是老樣子的場景，「師父，我想學法術，就像李大爺那把劍一樣。」

「我會叫的，先回家吧。」余客很疲憊的說道。

三娘興高采烈的跑回家去了，但是余客躺在竹椅上，嘆了口氣，對著血色的天空伸起雙手，最後又無力放下。

這懶或許是融入在骨子裡的吧。

……

大槐樹下。

第一天五人一個房子待在一塊起碼是個不錯的體驗，當然越往後肯定會出現點摩擦，然而畢竟大難當頭，有摩擦也是要受著。

可是只住了一晚上，三娘和樹根成為仙人徒弟的事情便傳道了整個人的耳朵里。

這是老頭抽了第三口煙猛地一拍桌子決定的。

在這樣的關頭，總要找些東西振奮一下人心。

果然，哪怕是嘩啦啦的雨聲也遮不住已經很沸騰的歡呼聲，當然，其中也夾雜著羨慕，嫉妒。

樹根被李爺爺像寶貝一樣摟在懷裡，推開前來想來蹭他仙氣的村民。

很快――

這道歡呼竟更是強烈！

村民們都繞開樹根和李爺爺，忙著奔向三娘。

而有些聰明的娃娃並沒有聞聲而動，只見眾人都從樹根身旁走去，那麼眼前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起來。

也不顧李爺爺紅色的枯萎臉皮和很大的煙味，跑過去抱住樹根。

這樣的話，仙氣又怎能被讓自己沾點呢？

符師從屋中走出，皺著眉看了看興奮的眾人。

他撐著雨傘走到高台上喊道：「兩個娃娃累了一天，一點也不體諒哩！」

老頭順勢也把三娘拉在懷裡，單獨找了間屋子讓他們休息去了。

樹根奇怪的看著三娘，之後他們兩個便被推到房子里了。

二人也都不是很高興，因為都覺得這一晚上什麼都沒經歷，肯定是仙人偏心都交給對方了。

於是雙方都盯著一個人，要是誰先睡了，那麼仙人肯定一晚上都在交那個人。

三娘眼珠一轉，練練打了幾個哈欠，表現很困的樣子。

樹根哼了一聲，率先躺在了床上。

屋外。

村民們一個個站在搭著的大棚下看著抬上的符師。

他們一個個也面露緊張。

符師畫符的材料沒有了，要去野外採集。

這很危險，但卻必須有人要看。

老頭又坐在大棚下抽了旱煙，一口接著，一口接著一口。

符師決定給他們一天時間考慮。

許多人看著血色的天空，很多人不覺得生氣了這樣的想法。

要是仙人也收我當徒弟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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