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部隊文工團在招人

暮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校園的池塘邊，垂柳隨風擺動。柳葉下，李雲剛拿著一本書坐在石條凳上，眼睛木然地盯著水面，神情沮喪。李雲剛近來常坐在這裡看書，「舊地重遊」，有點人面桃花的感覺。

李雲剛出生在一個幹部家庭，他模樣好，身體好，學習好，是父母眼裡的乖孩子。他的生活進程可謂一帆風順，唯獨這個林曉秋不順他的心。自從上次在池塘邊和林曉秋談崩后，林曉秋依然我行我素，和劉天亮來往依舊。並且，林曉秋現在很坦然，對李雲剛又像從前那樣認認真真，客客氣氣，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這大大刺傷了李雲剛的自尊心，李雲剛並非淺薄之人，他並不認為偶爾的親近能代表什麼，如果不能從心理上征服對方，那麼一切都是空談。經過和林曉秋接觸，李雲剛明白，他沒有獲得她的芳心，林曉秋外柔內剛，易接近卻不易征服。此時此刻，他又神差鬼使地來到這裡，觸景傷情，「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想到此他使勁甩甩頭髮，彷彿要把煩惱甩掉。

「喲，伊甸園咋只有亞當一個人啊」？王雲玲的聲音嗲聲嗲氣。

出於禮貌，李雲剛回頭看了看，但沒有答話。

「該不是在等什麼人吧？」王亞玲問。

從李雲剛苦笑的嘴角上，王亞玲找到了答案，她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李雲剛實在無法忍受她的放肆，他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看到李雲剛不開心，王亞玲收斂了笑聲，換了溫和的口吻說道：「再坐一會兒好嗎」？

「你好像不高興」？看到李雲剛愁眉不展，她問道：「是為了林曉秋」？

聽她的話沒有惡意，李雲剛不禁點了點頭。

「你們不是好好的嗎？」王亞玲說。

望著這唯一的「知情人」，李雲剛滿腹委屈地說：「好啥哦，她眼裡就只有一個劉天亮」。

「劉天亮？！」王亞玲在記憶中快速地搜索著，但始終沒有對上號。不過，這不要緊，今天的收穫已經不小了，她很得體的安慰了李雲剛幾句，便起身告辭。

李雲剛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句話，將給林曉秋以後帶來多大的麻煩。

這天吃過早飯，林曉秋和梁欣、江麗君仨人手挽手是朝著教學大樓走去，路過操場時，看見幾個穿軍裝的人。

「怎麼又有部隊上的人啊？」江麗君問。

「是啊，徵兵不是早過了嗎？」林曉秋接道。

梁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聳了聳肩。因為以前一到徵兵的時候，學校總是要為一些接兵部隊提供安置。

開課前，班主任走了進來。

「通知一件事，念到下列名字的同學，請到操場集合」，她念了幾個人，全是校文藝隊的，其中有林曉秋。

來到操場，看見司徒惠敏老師已經站在那兒了，過了一會兒，王亞玲、汪霞、姚偉一伙人走了過來。

看到人來齊了，司徒老師叫大家排成隊，她領著大家做了幾節體操，又練了幾個舞蹈的基本步伐，就叫大家休息。這時，大家發現那幾個穿軍裝的人也在旁邊，司徒老師把大家安頓好以後，向他們走了過去。

這邊，同學們議論起來，猜測究竟怎麼回事。

一會兒，司徒老師過來了，留下了林曉秋、王亞玲、姚偉和汪霞。其餘的都讓回教室去了。

司徒老師對林曉秋他們說：「你們先到禮堂去，姚偉、汪霞準備好提琴、揚琴，王亞玲、林曉秋各自準備一段舞蹈，快去，快去」。

來到禮堂，姚偉在幫汪霞搬揚琴，林曉秋、王亞玲沒動彈，各自想著心事。

在司徒老師領著部隊上的人進來后，林曉秋她們伴著音樂，和著司徒老師的掌聲節奏各自跳了一段舞，林曉秋跳完以後，徵得老師的同意，便匆匆離開了，因為王亞玲在場她有些尷尬。

幾天來，「某軍區文工團招人」的消息在校園中成了熱門話題。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搞樂器的要招兩名，跳舞的只招一名，姚偉和汪霞被錄取已沒有什麼懸念，而林曉秋與王亞玲究竟錄取誰還是個謎。憑著大家的印象，一致看好林曉秋，認為王亞玲被錄取的可能性不大。

王亞玲這幾天如坐針氈，她十分清楚，如果只招一名，那被淘汰的的肯定是自己。那天林曉秋跳舞時，那幾個部隊上的人不時的點頭，林曉秋走時他們的目光一直把她送出禮堂，看得出，他們對她的印象極好。

自從和林曉秋第一次比試敗北后，她一直耿耿於懷。這林曉秋好像天生是她的剋星，這次文工團招人，又是她擋了自己的道。不行，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輸給她了，否則她王亞玲就委實太慘了。在王亞玲的心中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對姚偉的傾慕。姚偉的父親與王亞玲的父親是戰友，他們倆可謂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姚偉不光外表俊朗，氣度不凡，而且天資聰敏，學習拔尖。他是文藝隊的副隊長，不僅提琴拉得好，而且舞也跳得不錯，隊里的許多舞蹈都是由他編排的，因此他是王亞玲追逐的首選目標。用王亞玲的話來說「姚偉簡直太對她的胃口了」，她不止一次地在腦海里編織著她和姚偉的花朝月夕，假如這次她被錄取，那真是天作之合。為了姚偉，為了她曾失去的面子，這一次，她一定要戰勝林曉秋，要不擇手段地戰勝她。

這幾天，李雲剛心裡也折騰的厲害：林曉秋雖然對自己冷淡，但總還能天天看到她嘛，她要是真的被文工團錄取，那就連面都見不著了，一想到這，李雲剛心裡就空的發慌。此時此刻，他帶著滿腹惆悵向宿舍走去。

「李雲剛」王亞玲從後面追了上來，

「有事嗎？」李雲剛憂憂地問道。

「是啊，耽擱一會行嗎？」她說話很客氣。

來到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王亞玲體貼地說：「看你心事重重的，我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事，說吧」。

「李雲剛，如果這次林曉秋被錄取，你會高興嗎？」

「你問這事，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也不會在乎我高興與否」。

「她要是被錄取了，你捨得讓她走」？

「這個問題，你問錯人了」。

「應該問誰？問那個叫什麼『天亮』的嗎」?

見李雲剛沒吱聲，王亞玲繼續說：「你能肯定他們之間有事？在別人面前你敢說嗎？比如在老師面前」。

霎時，李雲剛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微眯著眼睛，鄙視著她。「對不起，我沒功夫，你自己說去吧」。

他轉身準備離開，背後傳來王亞玲冷冷的聲音：「我自己去說，恐怕就不是林曉秋和什麼『天』什麼『亮』的事了」。

李雲剛的頭腦一陣發怵，她指得什麼他心裡非常清楚，他轉過身憤怒的瞪著她，然而王亞玲根本無視他的憤怒，為了擠掉林曉秋，她豁出來了。

「你別老對我瞪眼珠子，你不願意說也不勉強，只要在別人問起時，你保持沉默就行。」說完，王亞玲撇下李雲剛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