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某陳南陳仲羽
兩個老硬幣陰推敲完善「暗度陳倉」大計時，陳南慢慢將屁股往營帳外挪，眼見二人越來越興奮，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強烈的危機感告訴陳南，必須趕緊開溜。
很快就挪到了門帘前，陳南喜上眉梢，轉個身子正要鑽出去，衣領突然被人提了起來，同時陰惻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想跑？」
陳南扭頭，一張方臉映入眼中，頓時在心裡暗罵晦氣，臉上卻眯眼一笑：「沒，沒想跑。帳里太悶了，我就是想在門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覺著悶啊？那正好，喝酒解悶。」馬孝存提著陳南丟了回去，大喊道：「來，陪耶耶大戰三千回合！」
陳南臉色一苦。
自己果然沒猜錯，這老貨但凡一興奮就要喝酒。
「陳小友，何某此次歸營，從京城帶來幾壇好酒，可願賞臉品鑒一番？」
瞧瞧，還是人老何說話好聽。
眼見逃不掉，陳南也不再掙扎。
再說，論喝酒他還真不怵。
何子昂將酒罈啟封，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瀰漫開，他給三隻陶碗滿上，舉碗道：
「馬爺，陳小友，共飲之。」
陳南兩人跟著舉碗，一口悶了下去，頓感唇齒留香。
何子昂沒說謊，果然是好酒。
三人開始推杯換盞，只是很快陳南發覺不對勁，兩個老硬幣似乎在有意灌他酒。
心底有所戒備，陳南決定將計就計，眼神逐漸迷離起來，並且不停舉碗，嚷嚷著「喝」「滿上」。
馬孝存和何子昂對視一眼，感覺差不多了。
何子昂臉上浮現親和的笑容，不動聲色問道：「相識日久，倒還未曾問過陳小友的表字，總是公子、小友這樣稱呼，多少顯得生疏。」
終於還是來了！
自當日冒充隱世子弟，陳南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
雖然自己對蘭陵公主有救命之恩，但若交代不清楚身世來歷，恐怕不會被娘子軍完全接納。
其實這幾日，陳南一直在思考這件事，真到此刻倒也不慌張。
他裝作打個酒嗝，搖搖晃晃站起來，對著兩人行了個拱手禮：「小子陳南陳仲羽，拜見二位將軍。」
「仲羽？好字！」何子昂讚歎一聲。
「回營之日，馬爺對某言仲羽是隱世子弟，某頗不以為然。以為仲羽一介弱冠少年，即便治好了公主的箭傷，也只是湊巧。
然，相識以來，某發現仲羽言行舉止雖異於常人，卻自有章法，自仲羽處流出之物，如指南針、十字弩等物也非俗世所有。
更兼之，仲羽所書《軍醫培訓教程》和《軍醫院建設方案》，撇開其中新穎醫術不談，單就兩份文書，雖用詞直白，卻準確詳盡，其文書結構完整，某細讀之，竟覺別有意味。
至此，某對仲羽隱世子弟身份已再無懷疑。」
何子昂停頓一下，而後用溫潤的眼神看向陳南：「仲羽，某有個想法，而今天下已定，陛下好賢求治，爾何不回返山門，邀請師長出山，輔佐陛下，共襄盛世？」
老何這是真心實意，還是懷疑我是師門派出來打前站的，出言試探？
不管老何是什麼意圖，「山門師長」是肯定請不出來的！
陳南心情瞬間低沉，「回不的。」
馬孝存覺察到陳南的情緒波動，見他眼眶不覺間竟紅潤起來，心裡一緊。
「臭小子，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般說？」
酒有時候真的會讓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陳南肯定自己沒醉，但心底因穿越異世界產生的孤寂、恐慌，在酒精的作用下，竟不可控制的釋放出來。
他望向馬孝存，眼泛淚光：「馬爺，我再也回不去了，見不到父母兄長，見不到親朋好友，因為我們隔得太遠，遠到兩個世界那麼遠！」
陳南本意是自己穿越異世界，跟前世已經不是一個世界，但聽到馬孝存兩人耳中，以為是「天人之隔」「生死之別」的意思。
二人心底生出同情來，馬爺銅鈴似的眼睛里更是難得露出一絲柔光來。
「臭小子，莫怕。」
蒲團似的大手伸過來，陳南本能的縮脖子往後躲。
沒躲過去，但想象中的大巴掌也沒落下，反而在他頭頂揉了揉。
陳南獃獃的望著馬孝存那張大方毛臉，竟覺得有幾分親切，心裡突然有些發酸。
不對！
老貨就是個老硬幣，那張大方臉看著就覺邪惡，怎麼可能親切呢？
一切都是幻覺！
不好，是這酒有問題，怎麼覺得有些上頭呢？
陳南意識到不對勁，以他的酒量，遠沒到喝醉的程度，更何況他一開始就心存戒備，有所保留，不可能醉的這麼快。
「不想竟觸及到仲羽你傷心之事，十分抱歉。」陳子昂提著酒罈給陳南滿上，「來，仲羽，滿飲此杯。」
馬孝存瞥何子昂一眼，嘴唇動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開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留意到這個細節，陳南暗道，果然有問題！
剛喝完這一碗，何子昂又端起酒罈滿上，目光溫潤的邀請陳南再飲，言語間更是挑逗陳南，想要套取更多信息。
酒精上頭，陳南已經有那種還覺著自己清醒，但管不住嘴的感覺。
他暗道不妙，再被老何這麼灌下去，遲早要「酒後吐真言」。
看了眼桌子上的酒罈子，陳南一咬牙，大喊一聲：「我好難受啊，用碗喝不痛快，勞資要直接吹瓶子！」
言畢，在兩個老硬幣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提著酒罈子就灌。
一壇酒下肚，很快陳南就感覺天昏地暗，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兩個老貨看著地上醉的一塌糊塗的陳南，相對無言。
馬孝存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用指頭虛點何子昂兩下，「哈哈，老何，這一招你沒想到吧，這臭小子真是鬼精鬼精！」
何子昂無奈一笑，但旋即又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機變，又捨得下臉皮，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這是？
馬孝存臉色一正，「老何，你這一關臭小子算是過了？」
「過了！」何子昂點頭，「仲羽狡猾，雖並未透露太多關於他身後隱世山門的消息，但他剛才流露出來的悲傷是真實的，他說自己回不去應是不假。」
如此一來，陳南相當於空有隱世子弟的身份，卻只是孤家寡人一個。
這樣的身份背景，足以讓何子昂放心，將其留在公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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