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醞釀（1）
竟然是盧頌之親自登門！
陳南愣了下。
「那殿下你……」
不等陳南話問完，蘭陵直接道：「我拒絕了他。」
蘭陵看向陳南，容顏絕美，眼眸平淡如秋水：「本宮告訴他，我蘭陵幕府陳主簿說了，盧介必須死，那便大羅金仙降世，也救不了他。」
噗！
趙煜澤差點被嘴裡的橘子噎住，瞪大眼睛嗚咽起來。
「澤兒，怎麼了？」蘭陵邊給他撫背邊問道。
「先、先生剛才……」趙煜澤剛想說先生剛才說了類似的話，被陳南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蘭陵疑惑。
不等她發問，陳南便急忙拱手：「殿下霸氣！」
盧頌之是誰？
五姓七望盧氏的家主，當代《禮》學的絕對權威，一代學宗。
這樣的身份，就算皇帝趙堂淵見了也要尊敬以待。
他親自登門，對蘭陵伸出橄欖枝，是何等的誘惑。
然而，蘭陵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陳南心裡怎能不感動。
「仲羽，盧頌之掌管盧氏數十年，城府極深，手段更是了得，他雖然親自登門，卻未必是被你逼到無可奈何。」
對於盧頌之的親自登門，起初蘭陵也很訝異。
但是很快她就感覺到，盧頌之登門擺出可以支持蘭陵幕府的姿態，並不是虛與委蛇，更像是出自本心。
蘭陵想了很久，覺得盧頌之這麼做，應該是看到了盧氏跟娘子軍合作的好處，對盧氏發展的利處。
「所以，仲羽你切莫大意，盧頌之必有後手。」蘭陵告誡道。
「殿下放心，我省得。」陳南點頭。
身為穿越者，陳南不可避免的有著穿越者的優越感。
但同時，他從未小覷過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那批人。
對於這次跟盧氏的碰撞，陳南從不敢大意。
……
「盧公，實在抱歉，光未能成事，辜負了您的信任。」唐光跪坐著，滿臉的慚愧。
最初時唐光登門，盧頌之是在正廳接待的他，而現在卻是在書房裡。
在這個時代，書房是極為私密的場所。
盧頌之在書房接待唐光，說明他對唐光更加親近，更加重視。
「光大無需慚愧，對於這個結果老夫早有預計。」盧頌之溫和的笑著，但唐光總覺得那笑容里藏著冰冷的寒意。
「盧公，陳南和蘭陵公主都拒絕了您的好意，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這件事拖延不得啊，盧氏和存中兄的名譽可受不得損！」唐光道。
身份地位越高，越在乎臉面。
對世家豪族而言，名聲便是臉面。
盧頌之微微抬眸，臉上淺笑依舊，身上卻有一股莫大如淵的氣場瀰漫，「盧氏的確在乎民望，但一屆山野小兒，憑藉這點手段，就想毀掉盧氏的名聲，簡直是痴心妄想。」
唐光莫名有種感覺，這一刻的盧頌之跟之前不同了。
今日之前的盧頌之更像是聞名天下的《禮》學大家。
現在的盧頌之才更像是執掌盧家幾十年的老家主。
「黃口小兒，對我等世家根本一無所知，老夫便等著，看他有何能力殺了存中。」
這句話說的很平靜，暗裡卻給人殺氣騰騰的感覺。
「新聞」總是傳播的很快，尤其還是趣聞。
巧嘴張在長安縣外講書的消息，很快便鬧得全城皆知。
很多人聽到消息感去之後，巧嘴張的書已經說完，還有些人因有事要忙，不能趕去聽說，都感到頗為遺憾。
然而很快。
整座長安城到處都出現了說《巧雲傳》的說書人，他們正是巧嘴張的同行。
在從縣衙外聽完巧嘴張說《巧雲傳》之後，他們便四散到整座城，有的在酒樓，有的在茶樓，還有人的甚至就在路邊鬧市上，隨意一站便開始說書。
《巧雲傳》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傳播到長安城的每一個處地方。
程府。
家主卧房外，一大兩小三顆腦袋趴在卧房的門縫上看了又看，聽了又聽。
看不見，但能聽到輕微的啜泣聲。
「唉，阿耶，你這次可是把阿娘真惹生氣了。」
「就是，你聽聽，阿娘都哭了。」
啪啪！
程咬金兩巴掌呼到兩個兒子的腦袋上，怒目而視：「混賬東西，剛才聽書的時候就屬你倆喝彩聲大，這會兒倒是指責起老子來了。」
兩個小號程咬金紛紛捂著頭，疼的齜牙咧嘴。
吱呀。
卧房房門打開，容貌清麗的程夫人走出來，將兩個小傢伙護在身後，對著程咬金怒瞪：「程咬金，想耍威風去外面耍去，打自己兒子算什麼？」
剛剛還怒目圓瞪的程咬金，見到自家夫人，腰板頓時彎了幾分，低眉笑眼道：「夫人，你終於肯見俺了。」
「哼。」程夫人轉身，拉著兩個兒子就要回屋，程咬金急忙拉住她，著急道：「夫人別走，聽為夫狡辯……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程夫人瞪眼，眼眶含淚：「你明知道那《巧雲傳》有抹黑詆毀盧氏的意思，竟然還出錢請了說書人在府外公開講《巧雲傳》，你此舉置我於何地？今後，我有何臉面回盧氏？」
程夫人越說越激動。
「想當初你家道中落，一窮二白，我忤逆耶娘之意，堅持嫁給你，而今你便是這般報答我，報答盧氏的嗎？」
程咬金沉默片刻，臉色慢慢嚴肅下來，原本討好的眼神也變的深沉。
「夫人，你的恩情，俺老程始終記在心裡不敢忘記。但是，你說《巧雲傳》是抹黑詆毀盧氏？你自己信嗎？盧介是什麼樣的人，你比俺還清楚。」
「靖安伯救了二哥的命，就也是俺老程的恩人，他跟盧氏的爭鬥，俺幫不上大忙，只能忙些小忙，不至於讓俺自己心裡太過慚愧。夫人若真不諒解，俺老程無話可說。」
程咬金說完這番話轉身就走，程夫人臉色一滯，下意識伸手想要喊住他，似乎又覺得放不下面子，把手又放了下來。
「大兄，阿耶的背影看著好凄涼啊。俺還未見過阿耶這般傷心。」
「是啊，是啊。」
「阿娘，阿耶這次可是真傷心了，大概是因為你不理解他的苦楚。」
「是啊是啊。」
「你們兩個牆頭草。」程夫人氣的一手揪著一個兒子的耳朵，兩個小傢伙急忙喊疼。
「阿娘，你別再跟阿耶生氣了，他也很難的。」
「是啊是啊。」
「哼，為娘怎麼做還需要你們兩個教嗎？」程夫人瞪了兩人一眼，而後故作平淡道：「你們兩個去追上你們阿耶，告訴他晚上莊上來報，今日死了頭牛，晚上吃牛肉，讓他早點回家。」
「好的娘。」
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蹦蹦跳跳追阿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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