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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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且嬌且妖(穿書)》

晚來風徐/文

姚黃瞧出來了,漱玉、漱詞大底就是壽康宮的人,這小福子卻是陛下派過來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得臉,一應都是他張羅,大有牽頭拿大的架勢。

她精神不好,勉強說了幾句話就又躺下,一肚子的疑問,也沒得機會,很快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小福子照舊退到一邊候著,揮手讓漱玉和漱詞出去。

二更時分,外頭有人說話,漱玉進來,悄聲給小福子打眼色:「駱公公親自來看姚姑娘。」

小福子眼睛一亮,看一眼榻上睡得沉的姚黃,朝漱玉連比劃再使眼色,示意她在這兒小心侍奉,他則悄摸著出了門。

外頭站著的可不就是陛下身邊的總管太監駱安。

小福子上前行禮:「乾爹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吩咐,或是打發人送個信兒,或是兒子親自跑一趟也使得。」

駱安拿拂塵敲了下小福子的腦袋,沒好氣的道:「知道你孝順,可也犯不上這麼點眼,咱家此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哪個不想活了敢挑揀?我問你,姚姑娘如何了?」

「自打被送進來就一直睡著,偶爾說兩句夢話,哽咽了兩聲,倒沒像在延和殿里鬧的那樣嚴重。先前醒了一時,喝了碗參湯,兒子瞧著還是沒多大精神。不過頭上的傷結了痂,這會兒睡得可安穩多了。」

駱安應了一聲,囑咐小福子:「咱家知道你一向聰明伶俐,所以才薦了你擔這差事,你好好守著吧,有什麼風吹草動,別犯懶,拿了腰牌直接去尋咱家。只千萬記著,不可有一點兒疏忽怠慢。若是丟了咱家的臉……」

小福子忙躬身道:「兒子的一切都是乾爹給的,身家性命也都系在乾爹一人身上,乾爹的吩咐,兒子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敢有忘,乾爹只管放心。」

駱安見小福子心裡有數,這才放心的去了。

小福子一直送到壽康門,見左右無人,悄聲問:「乾爹,這位姚姑娘,怕是以後有大福氣吧?」

駱安的乾兒子多了,儘管他口中說是看重小福子,可其實小福子自進了宮就一直打雜,沒個正經差事。誰不想撲奔個好前程?

可他年紀太小,各宮主位娘娘們沒有瞧得上他的,想鑽營也有心無力。

要是萬一……儘早抱上個金大腿,趁微末之時混個臉熟,日後的前程不就有了?

駱安皺了皺眉,對於小福子這麼急功近利很是不悅。

但人有私心是本性,有野心就更是,他不攔著後輩兒們往上鑽營,只是鑽營也得有術有道,別回頭鑽營不成,反招了禍。

他冷眼耷拉的瞅著小福子道:「姚姑娘是鎮北大將軍的獨女,京城裡人人都知道那是姚府掌珠,不用你說,自然是有大福氣的。」

小福子一怔,隨即咂吧出點兒味兒來。

也是,陛下和姚大將軍是總角之交,情份本就逾於常人,便是有心拉攏姚大將軍,也不該納他這唯一的閨女進宮就只為了做個小小的妃嬪。

況且年歲上差著呢。

小福子輕輕給自己一個耳刮子,道:「乾爹說的是,兒子年紀小,不知天高地厚,又犯了口無遮攔的毛病,多蒙乾爹教誨,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天黑了,乾爹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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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安在景成帝身邊多年,最是個擅於揣摩人心之輩,要不然也不能坐到總管監之職。

他對景成帝不敢說十成十的了解,但他敢說這宮裡上下,就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今日陛下的地確有些異常,雖然隱蔽,但駱安還是察覺到了。

景帝稱得上是明君,後宮佳麗不少,有潛邸之時就服侍陛下的老人兒,也有後來三年一選選上來的世家閨秀,春蘭秋菊,千姿百態,但陛下對誰也沒特別關注過。

說白了,那就是生兒育女的工具,是紓解欲/望的玩意兒。

年輕時景成帝或者還勤快些,這幾年太子眼瞅著成年,陛下除非必要,十天半月才翻回牌子。

寵幸嬪妃也是走過場,壓根不需要太監在外頭提醒,熱乎勁一過,便讓人把妃嬪直接扛走,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倒是這個姚姑娘,屢次讓陛下破了例。

從皇后算起,誰敢碰觸陛下龍體?

有御前女官近身服侍,稍微逾矩,景成帝眼皮都不待挑的,直接令人拖下去杖斃,今兒這位姚姑娘可是一把就抱住了陛下的龍腿。

那一瞬間,駱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以為陛下會一腳把人踹出去呢。

再則,哪個嬪妃敢在陛下面前又哭又鬧的耍心眼兒?

向來陛下最不耐煩這個,女人就是他閑暇時的花兒,高興了瞅兩眼,不高興了直接撂手,爭寵?

不存在的。

又有哪個嬪妃敢在陛跟前下恣肆妄為?

可姚姑娘今日不僅話多,無禮,還敢尋死污了延和殿。

偏生陛下不但沒罰她,還親自給她上藥。

嘖嘖,駱安搖了搖頭。

陛下心思深沉如海,誰又參得透?再則,姚姑娘可是十個心意都系在太子殿下身上,陛下不會不知,以後的事,誰說的清?

駱安回到延和殿後殿,景成帝已經梳洗過了,將將要睡下。

他躬身進去,見景成帝穿著明黃金龍中衣,正歪在榻上看書。

駱安照著小福子的話如實回稟,半晌,用餘光瞧見景成帝面色不變的抬了抬下頷,知道沒自己事了,他這才卻身退出寢殿。

****

姚黃再度睜眼,天已經大亮。

她這回沒著急,慢慢的坐起身。

嗯,不錯,頭雖還有點兒沉,但沒昨兒暈得那麼厲害了。

小福子幾乎立時就從落地罩後頭撩了紗帳進來,躬身陪笑道:「姑娘醒了?」

姚黃唔了一聲,問過什麼時辰了,對小福子道:「我今兒已經大好了,想去給太后請個安,回頭我便出宮家去。」

又問小福子:「還得勞煩你替我去給皇後娘娘道個別。」

她是在試探小福子,到底宮裡誰做主?

她想回家,總得跟主人家道個別?

小福子立刻道:「奴婢省得。」

卻不給個准信兒。

太后並非陛下生母,但佔據著禮法,安享晚年是夠了。

她是個聰明人,常年禮佛,從不過問後宮、前朝之事,和景成帝倒全了母子之義。

昨兒個景成帝忽巴喇送了個受傷的小姑娘過來,太后也不多嘴,讓人將空著的偏殿收拾出來,撥了兩個宮女過去服侍,便再沒過問。

聽說姚黃要過來請安,她自然不肯為難,命人即刻請姚黃進來。

姚黃上前請安。

太后打量了兩眼,眯眼笑道:「昨兒你受了傷,可好些了?過來讓我瞧瞧。」

招了姚黃近前,太后伸出保養的十分柔滑細膩的手輕輕撫了撫姚黃的額頭,道:「可憐見的,這得多疼啊。」

姚黃是自作自受,不敢多吭聲,就只抿著嘴笑。

太后倒是點了兩下頭。

人老了,要說什麼事都看得開,那是自然,但人活著就佔了七情六慾,除非真死了雙腿一蹬,雙眼一閉,否則就沒有不煩惱的。

自己上了年紀,雖不是多病多災,可不是這裡不舒服,就是那裡不舒坦,縱然貴為太后,也難免煩憂,因此更不願意看別人一臉愁容,哭哭啼啼。

哪怕是裝的,太后也喜歡姚黃現在這笑眯眯的模樣。

她讓姚黃坐了,拉家常般的問她:「昨兒睡得可好?聽說你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喜歡什麼口味的?我常年茹素,這殿里的東西只怕你吃不慣,你想吃什麼,我讓御膳房做了給你送過來。」

姚黃道:「多謝太後娘娘,我這會兒胃口沒開,喝碗稀粥就成,不用麻煩。」

太后一生無子,只生了個公主,可嫁人後沒幾年又過世了,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

雖說大半輩子盡往無情無欲上靠了,但這會兒宮裡多了個鮮嫩的小姑娘,說話脆聲脆氣,像那黃鸝鳥一樣,也覺得比往常熱鬧。

見姚黃不挑,便索性留了她用早膳。

姚黃雖然只用了一碗燕窩粥,但她不拘泥,落落大方,吃得倒也香甜。

太后就更喜歡了。

才要撤膳桌,外頭人報:「陛下來了。」

太后倒是微微一怔,視線從姚黃無知無覺的臉上掠過,示意人:「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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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遠沒有她表現的那麼平靜,昨兒個腦子一熱,耍賴撒潑,什麼事都做盡了,這會兒頂著腦門上的「勳章」,不免有些羞窘和懊惱。

但避是不避不開的,只好墜在人群後頭跪迎陛下。

景成帝龍行虎步進來,彷彿壓根沒瞧見姚黃。

姚黃不由得鬆了口氣,想著等景成帝和太后說上話,她就可以悄悄退出去了。

景成帝坐在太後下首,看一眼膳桌,笑道:「朕還說早點兒來,陪著母後用個早膳,不想竟沒這個福份。」

太后笑道:「陛下有這份孝心,我就知足了。我上了年紀牙口不好,又長年茹素,喜歡的儘是些軟爛之物,怕是不合陛下的胃口,沒趕上也罷了。

再有這孩子昨兒餓了一天,又一大早起來給我請安,我怕她人小不禁餓,便讓人提前擺了早膳。」

說時一指姚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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