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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且嬌且妖》

晚來風徐/文

第八章

進宮這天許氏起了個大早,妝扮停當,又去瞧姚黃。姚黃年輕,姚夫人替她挑的衣裳和首飾都很合適,越發顯得她嬌俏、美麗。

姚黃扯了扯裙子,嘟囔了一句什麼。

做什麼每件裙子都要綉牡丹?就算她叫姚黃,也沒必要把牡丹當成烙印刻在她身上吧?她就不興喜歡個別的花兒?

要說喜歡,應該是爹娘喜歡牡丹,所以才給她起了這麼個乳名,又滿心思的把牡丹都綉到她衣裳上了吧?

許氏問她:「怎麼了,可是衣裳不滿意?」

「沒有,滿意,我很滿意,阿娘的眼光最好了。」

許氏笑笑,又替她在鬢邊別了一枚紅寶鑲就的花簪,道:「你今兒打扮的也太素凈了點兒。」

姚黃只戴了兩朵藍色寶石珠花,另一邊戴了一朵黃色的絨花。

和平日里滿頭珠翠相比,的確素凈了不只一點兒半點兒。

她嘿嘿笑了一聲,沒說話。本尊慣常戴滿腦袋首飾,明明家世尊貴,可她表現的完全是個乍富的暴發戶。

姚黃自己不喜歡。

她自嘲的想,就當她沒見識吧,戴一腦袋金銀珠寶,她覺得自己就是個人形珠寶架,人們看她第一眼不是看她這人怎麼樣,竟端詳考量她這一腦袋的首飾值多少錢了。

做人得低調是吧?萬一被有心人栽贓給姚闊,說他中飽私囊、收受賄賂呢?

手握重兵的人就是這樣,哪兒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則,民不舉官不究,君臣相得,可萬一做的太過惹了眾怒,御史幾件彈劾的摺子遞到御案前,就像被狗咬住了一樣,不脫一層皮休想脫身。

再說了,這哪一樣首飾都是銀子,本尊跳脫,姚黃也學不會那種步步生蓮的裊娜碎步,萬一丟個一樣兩樣的,多敗家啊。

趁著姚夫人不注意,姚黃還是把那枝牡丹花簪換了下來,另換了一枝小巧的水滴形珠釵。

珍珠有小拇指大小,瑩輝閃耀,是上好的東珠。

且並不單薄,下頭還鑲著一顆大小相似的紅色瑪瑙石。

紅白相襯,艷而不妖,嫵而不媚,她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姚夫人輕笑一聲,又要給她戴上珍珠耳墜子。

姚黃一捂耳垂:「阿娘,還是不戴了吧,怪墜的慌的。」

這墜子也太長了,姚黃本能的覺得和她不太相宜。

她腦子裡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是:這墜子這麼長,萬一和別的姑娘打起來,就是現成的把柄,被人攥住了一薅,擎等著把耳垂豁開吧。

姚夫人拗不過她,只覺得自打病癒,她不像從前那麼張揚嬌艷,倒有點兒楚楚荏弱的姿勢了。

她一邊挑了個小巧的耳釘,一邊對姚黃道:「那就挑個輕的,你總不戴,耳眼兒就長實了,下回再想戴墜子還得重新紮一回。」

姚黃立刻就投降了,她最怕疼了。

和大多數臭美的姑娘一樣,她既愛美又怕疼,難得本尊紮好了耳眼兒,她已經得了個現成的,可不想自己再親身受回罪。

母女倆上了車。

姚黃雖百無聊賴,卻正襟危坐,不肯猴一樣的跳上跳下,也不會沒規沒矩的揭了車簾往外張望,老老實實,和個鵪鶉似的。

許氏不由得看她一眼,問:「怎麼病了一場,這麼蔫啊。」

她伸手摸了摸姚黃的額頭:「不熱啊。以前小嘴跟百靈鳥似的,嘰嘰喳喳,就沒個停歇的時候,這會兒怎麼不說話了?」

姚黃乖巧的道:「我有點兒緊張。」

這倒是大實話,本尊進宮次數雖多,但都是跟著姚夫人,且也只是遠遠的叩見皇後娘娘,還沒見過當今陛下呢。

到底是一國之君,姚黃心裡沒底。

許氏不由得失笑,道:「別怕,娘帶你去見皇後娘娘。娘娘仁愛寬厚,和你是慣常見的,你只要跟著阿娘照做就行了。至於陛下你也不必慌張,他國事繁冗,未必有時間見你,你只管在殿外磕個頭,心意盡到了即可。」

姚黃嗯了一聲,算是認可。

她有自知之明,景成帝罰了姚闊,再在她身上施加恩寵,看重的不是她這個人,不過是她的身份罷了,她在景成帝跟前,還真沒那麼重要,她謝不謝恩,景成帝才不稀罕。

****

母女二人先去見過徐皇后。

徐后並未在地屏寶座上,而是在東次間的臨窗大炕上。

皇后的宮殿,擺設自然都是最尊貴最奢華的,徐后雖賢惠,可她一輩子都要住在這裡,也沒個為了個虛假名聲就委屈自己的地步。

姚黃雖然是個沒見識的,可在電視劇里看到的不少,並不垂涎,一步一步走來,始終謹慎,恪守規矩,大有不讓人抓到一點兒錯處的意思。

徐后也才三十齣頭,膚色白凈,天生滿月臉,行動舉止間透著端莊、大氣和慈愛。

姚黃只輕輕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要她說,越是這樣面相的女人,要麼就是寶姐姐那樣無情無欲的性子,要麼就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很不幸,徐后是后一種。

等姚家母女見了禮,徐后示意宮女賜座,含笑問姚黃:「牡丹可有些日子沒進宮了,本宮怪想你的。」

語氣輕柔親和,態度十分親近。

姚黃在心裡撇了撇嘴,太子偽善,那是隨根兒隨了這位徐后。

徐后擔了半輩子的賢惠名,可實則笑裡藏刀、滿腹算計、挑三窩四、隔岸觀火,什麼手段她都用得嫻熟。

做下的事和「賢惠」二字實在不沾邊。

要不是她總對本尊一副「我很喜歡你,喜歡到恨不能娶你當兒媳婦」的架勢來,魏紫焉不會恨毒了本尊,本尊更不會傻乎乎的頂著太子的嫌惡飛蛾撲火,非他不嫁。

裝什麼裝?

不只你會裝,老娘也會。

雖說兩世加起來,姚黃年紀也不大,可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臉厚心黑,沒什麼在乎的。

命都可以不要,自尊就更不值一提,更別說諂媚阿諛、奉承討好人了,只要她想,這些事她都做得來。

姚黃恭敬起身,道:「承蒙娘娘記掛,臣女惶恐,本該來給娘娘請安的,但臣女最近病了。」說時又斂衽重新跪下磕頭:「臣女此來,便是來謝娘娘救命之恩。」

徐后這才恍然,道:「對了,我恍惚記得姚夫人進宮來跟陛下求太醫著。」

姚黃在心裡「切」了一聲。

裝得可真假。

她要真這麼記三不著倆,她也就不配做這個皇后了。

徐后示意宮女把姚黃扶起來,招手叫她到自己近前,伸手拽住姚黃的手,還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心疼的道:「唉喲喲,瞧瞧這小臉瘦的,這一場病倒是夠煎熬人的。」

徐后的手豐盈白膩,因為保養的好,十分光滑,姚黃不擔心她會藉機給自己破相。就只是她的手又濕又涼,滑膩膩的讓人打心眼兒里反感。

原本還想撒嬌撒痴討好媚上著,被這麼一攪和,姚黃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怕吐。

徐后和許氏問著姚黃的病情。

姚夫人有著女人的通病,才經歷了一場生死折磨,很有和人訴苦的衝動。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感慨的都是做娘的有多不易之類。

姚夫人不免自謙:「也不知是哪輩子沒修好,遇上這麼個冤家,平日里就淘氣縱性,被臣婦兩口慣的不成個樣子,如今又三災五病,當真是把我心肝都要摧毀了。好在這孩子命硬,閻王爺都膩煩,不肯收,這不又給臣婦踢回來了?」

姚黃適時的嬌嗔:「娘,我哪兒有您說的那樣討人厭?」

徐后笑起來,對許氏道:「就這麼個雪團一樣的小妮子,換成我,她要星星我也肯給她摘啊。你是做母親的,只有比本宮更疼愛她的。她這場病雖是來勢洶洶,好在有驚無險,這也是你們母女的福氣。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孩子的福氣在後頭呢。」

許氏嘆了口氣,道:「借娘娘吉言,什麼後福不後福的,我不奢求,就盼著她這輩子平平安安,順順噹噹的我就知足了。」

徐后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啊還是少操些心吧。」

許氏搖頭,無奈的道:「娘娘所說,正是臣婦憂心的地方,眼看牡丹也一年小二年大的,可還這麼孩子氣,說話口無遮攔,行事莽撞任性,臣婦真是替她把心都操碎了。」

***

女人們寒暄的也差不多了,姚夫人便試探的看向徐皇后:「牡丹這一病,多虧了陛下和娘娘惦記,我帶她來,除了讓陛下和娘娘看看她又活蹦亂跳的了,也好放心,最主要的是讓她給陛下和娘娘磕個頭。不知陛下忙不忙?」

徐皇后招手叫個宮女過來,道:「你帶姚姑娘去延和殿,看看陛下有沒有功夫。若是陛下不忙,你便替姚姑娘回稟一聲。」

今日不是大朝會,景成帝日常便在延和殿召集諸臣處理政務。姚黃到底是個姑娘家,又無官職,按理不應該涉足。

姚夫人猶豫了下,倒也沒說什麼。

徐後轉頭又對姚夫人道:「小孩子家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有時候開玩笑便說,倒像這病是裝出來的……」

姚夫人打起精神應付,姚黃已經起身跟著那宮女退出了東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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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且嬌且妖(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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