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肅風正氣

日子很快就到了臘月，臘八這天，以前臘八節煮臘八粥，不過是一個形式，每家都是用家裡的雜糧煮個幾樣，應個景，可今年上灣村家家戶戶都煮了八樣齊全的臘八粥，並且不一而同的往韓二家送，好在安氏是個和善的主母，自家煮的時候把下人的那一份也給備了出來，才能臨時拿來應急，要不然人家來送了，自家卻還不出，她就給當家的丟人了。

可看著五花八門的臘八粥，安氏也頭疼「嬤嬤，這麼多臘八粥可怎生是好」

蘇嬤嬤看了一眼擺著的臘八粥，在看剛才主母重新煮粥的鍋，眸光轉深，本來她可以將村裡人送來的臘八粥賞給下人吃，畢竟這些雖然參差不齊了些，可到底是糧食，家裡的下人都是莊戶出身，吃這些也不算什麼。

可主母根本沒想到這茬，她只想到把他們的粥挪用了，自然要重新煮了還上..或許她也從沒意識到，主僕有別，身為主子，別說還賞了臘八粥，就是什麼都沒有，下人也不會甚至不敢有抱怨。

碰上的主子，是他們的福氣，只希望這些人能擔得起這份福氣..主母是和善的人，她可不是，敢起心思，她可不會心慈手軟。

蘇嬤嬤還沒說話，小廝又提著還幾罐臘八粥進來的，安氏見了一陣頭疼「這又是誰家送來的」

「回太太，這裡有江家送的，董家送的，縣令家送的」小廝話落下，又來了一個，跟著給安氏回話「太太，這是吳家跟二爺的朋友送來的」

安氏顧不得太多了，只能把自家要吃的也挪了出來，裝好同等的分量給小廝們拿出去，把人送走，安氏要哭了「嬤嬤..」

這不多不少的，蘇嬤嬤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我去問問姑娘」安氏聽不習慣蘇嬤嬤自稱老奴，於是讓她以我自稱，蘇嬤嬤剛開始還不習慣，現在慢慢的也習慣了。

韓嬌娘聽了蘇嬤嬤的建議，微微皺眉，這臘八粥的起源好像是是祭臘這天，長輩為讓後輩知道戒驕戒躁，不忘祖輩辛苦，特意讓煮的雜糧粥，也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一粥一飯來之不易，傳開之後，漸漸形成了臘八喝臘八粥的習俗。

她不由得想，喝臘八粥起源於初衷還有多少人記得？

要不然蘇嬤嬤不會建議說城門外破廟布施的話，那裡的都是什麼人，大多都是好吃懶做的流浪漢，布施給他們，她寧願送去給村裡人餵豬..

「嬤嬤，你去找白影哥哥，他不是在衙門裡還掛著職，讓他找人了解一下城裡的孤寡老人，以衙門的名義送過去，至於城門外的那些流浪漢餓死了活該，沒的組長好吃懶做的風氣」

蘇嬤嬤一愣，隨即羞愧的紅了臉，她只想著京城那些人家的做法了，卻不曾想，那些人哪會管領粥的是什麼人，他們要的只是樂善好施的名聲罷了。

可她們姑娘不一樣，她不需要這份名聲，甚至過分好的名聲對姑娘而言，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是拖累..

白影聽了蘇嬤嬤傳話，二話不說就去找昔日關係還不錯的捕快，他們是本地人，對廬陽城自然熟悉，很快就羅列出了城裡孤寡老人的分佈。

好名聲韓嬌娘不需要，可不代表別人也不需要，吳家跟城裡其他的鄉紳大戶聽說了也立馬更風，吳家謹慎還特意跟人打聽了，為什麼布施的都是孤寡老人，吳家聽說了之後，也沒有隨意布施，目光看向了年幼孤苦無依的孩子。

相似的經歷讓吳大爺很懂得，失去庇護依靠的孩子，生活有多麼艱難，所以他讓自家名下的鋪子，清理了積年的陳貨，給他們送過去，東西雖然是陳貨，卻都是新的，也都是他們急需要的生活用品，那些孩子收到東西，哭著給送東西的人磕頭拜謝。

送東西的人都是吳家積年的老人，也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他們吳家不能獨領功勞，必須要得點明，他們也不過是跟著衙門的辦事，還說他們主子也曾少年失牯，知道他們的苦，現在他有能力了，能幫他們一把是一把。

他也不需要他們感恩戴德，只要他們記得，將來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也能對同樣境遇的人伸出善意的手。

廬陽城的風氣，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轉變，吳家的好名聲，讓出嫁女吳昕也受到了福蔭的關照，以前看不上她商戶女的人，因為他大哥的舉動，改變的態度，當然也帶來了麻煩，比如說陸家二嫂之流。

好不容易送走熱情得過分的二嫂，吳昕氣呼呼的跑到丈夫的書房「你二嫂可真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現在這麼遠都三天兩頭的往咱們家跑，這要是過年回家..」

想想就頭疼..

陸子瞿看著妻子氣呼呼的臉，也皺了皺眉，從父母去世那年，他就知道二哥二嫂是什麼樣的人，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他們。

可這件事里，他們是從哪裡看到有利可圖的，總不會是想讓昕娘去娘家給他們要東西吧..陸子瞿搖頭，將這麼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只是陸子瞿沒想到的是，他們還真是抱著這個想法的，並且付諸了行動，直接去吳家鋪子拿東西不付錢，夥計攔著，陸家二嫂就在鋪子門口鬧起來了，說吳家看不起親家，大把大把東西散出去給不相干的人，卻捨不得給親戚一點東西。

陸子瞿夫妻聽到人傳信的時候，瞪大眼睛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事..可不管怎麼樣，他們總得去看看，這件事關係到陸家，陸子瞿的臉面，吳昕相信他大哥二哥都不會出面的，所以這件事只能他們兩口子解決。

「我不管你怎麼想，這次我絕不會再姑息，這些年該給不該給的，也給了不少了，沒想到他們得寸進尺的，還用這麼下作的手段鬧到我娘家去了」吳昕本就是乾脆利落的性子，曾經也沒少幫著大哥打理鋪子，只是嫁人後收斂了，學著做一個賢妻良母。

.陸子瞿苦笑，他能怎麼想，他現在只覺得無地自容..

陸家酒樓三樓，韓嬌娘看著街對面的那一幕，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她雖然在鄉下住了這麼久，上灣村也有這樣那樣的家長里短，潑婦罵街打架都見過，可就沒見過這樣的婦人，不僅視臉面如無物，胡攪蠻纏到沒有道理可言。

總之一句話，我今天就是要拿東西，你們不讓拿，就是你們不對，我就鬧，鬧得你們雞犬不寧，生意都做不成..

韓二的臉色也不好看，畢竟當初吳家跟陸家這門親，算是他牽的線，只是他沒想到陸子瞿有那樣明事理本分的大哥大嫂，還有這樣的一個二嫂..

「別看了，讓她去鬧，不說一天不能做生意，就是關個一年半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吳明遠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小妹嫁到陸家也十多年了，陸家有什麼人，什麼人什麼樣他可是門清。

「你能關了這間，還能把所有生意都關了，你們這樣無疑是在助長她的氣焰，覺得鬧一鬧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她以後只會變本加厲..再說了，她這麼做跟明搶有什麼區別，以後要是別人也有樣學樣，誰敢嫁娶，只要是個親戚就能到自家來明搶」

韓二還沒說話，韓嬌娘說話，語速又快，噼里啪啦的一通，別人還沒怎麼著，她自己的火氣倒是燒起來了。

「去把那賊婆娘抓起來關進大牢，以正法紀，肅風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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