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歸家的路 （九）
「不好！」見到蘇露居然變成了這樣子，蘇鴻宇眼神大變。
嗡~
他震開韓齊過後，情緒同樣產生了劇烈波動，「蘇露！清醒一點！你我是天機宮的仙尊，背後是諸天的億萬萬生靈百姓！」
「該死的一群畜生！」
蘇鴻熙也猛地揮出劍光，一片巨大的月牙狀劍芒擴散十方，驚得孫慈和季宮星變色。
但下一刻，孫慈的那張馬臉就撕破了一貫的冷漠，露出殘忍的本性。
「太白可真是好手段啊！天外天的那群高高在上的蘇家修士如今墮落，真是充滿了嘲諷！」
他用言語刺激著蘇鴻熙和蘇鴻宇，讓二者像是在被針刺。
「總算是成功了！」季宮星和天狐老祖則沒那麼大的戾氣，此刻是狂喜萬分。
可就在這時——
蘇露突然仰天長嘯，體內飛出億萬縷神芒，光海爆發，像是一位絕代仙尊的極盡升華。
「不！我是蘇露...快...快殺了我！」蘇露狀若瘋狂地尖銳大叫，又像極了哀求。
天狐老祖一愣，不敢相信，「怎麼？還沒有畸變？」
蘇鴻宇和蘇鴻熙同樣怔了一下。
蘇鴻熙還因為這一剎那的恍惚而被孫慈釋放出的一隻劇毒蠱蟲給咬傷。
他臉色大怒，直接捨棄掉被腐化的右臂，然後再次沖著蘇露大吼，
「蘇羅家主正在和風伯真君交戰，你再堅持一會兒啊！你要是沒了，我們就要擋不住了！」m.
「我真的堅持不了了...你們不知道的，快殺了我吧！」
然而，蘇露都快要發出了泣血的聲音。
只有自己才真正了解自己的情況。
蘇露在寧明的體內，看見了手掌心長滿眼珠子的黃金大佛；看見了沒有臉的白衣菩薩；看見了一口古樸的青銅大鼎，當中烹飪的是無數男女老少的赤裸屍體...
那些畫面就是大道墮落後的顯化，精神污染實在是太大。
蘇露拚命壓制去想那些畫面，可還是避免不了，心裡始終覺得自己的靈犀道也在發生不可描述的變化。
天啊。
自己的靈犀道也要變成那些怪異得不可名狀的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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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的道基像是正在長出黑色的毛髮，體內深處既刺痛，又瘙癢。
「壓制不住啊，真的要受不了了，誰來解決掉現在的我。」蘇露流淚了，像是脆弱的孩童般大哭。
身為仙尊，威壓諸天數千載的時光，但此刻，她真的心神崩潰了。
就像是一個人，正在變成蛆蟲。
一方面受畸變的影響而狂喜，另一方面又作為人的最後那一絲念想維繫著最後的痛苦。
「蘇露！不要心神失守，你快去殺了太白！」
蘇鴻宇等人都沒有經歷過禁忌的可怕，只知道那的確很恐怖，此時希冀蘇露還能保持住理智。
「噗——」
但突然間，蘇露朝自己的胸口處猛地出手。
在無數驚駭的眼球當中，血肉四濺，她居然活生生地將自己的心臟給取了出來！
「什麼？」
同一時間，天機宮的星宿仙尊才從道海池中療傷歸來，剛返回就看見了衝擊心靈的這一幕。
那血淋淋的血肉之物，還連接著一條條血管，同時散發著絢爛的仙光，在蘇露的手裡撲通跳動。
星宿仙尊身體搖晃了下，不可置信，「這是...發生了什麼？」
「姑姑...」
終於，一貫都是凌人姿態的蘇鴻熙，也忍不住喃喃出聲。
仙尊們全都懵了。
嘭！
蘇露直接將自己的仙尊心臟給捏爆，任憑大量精純的仙尊法力溢散出去。
「太白你這個天誅地滅畜生，我就算是變成鬼，變成鬼...啊嗚嗚！」
蘇露這是在嘗試自毀道行，在畸變前的最後關頭，試圖道崩。
古路上，寧明先是眼神動容，隨後快速轉為冷漠。
仙尊的人性之光，固然很厲害，稱得上是一個時代最耀眼的光采。
不過，終究只是徒勞而已。
就在蘇露繼續嘗試道崩的時候，突然，她的胸口處湧出大量血水，像是泉水咕咕往外冒。
同時，其中還生出了一條條細密的觸手，像是蛇緊緊纏繞住了她的仙軀各個部位。
「我殺了你！」
蘇露徹底瘋狂，在意識扭曲前的最後一刻，怒向寧明殺去。
可才在半途中，她就突然又停住了，全身都被暗紅色的觸手所纏繞了起來，整個人像是化作了一個醜陋萬分的繭。
「姑姑！」
蘇鴻宇終於失聲大喊了出來。
「啊哈哈哈哈！！！」
寧明的冷漠也被打破，他發出了不可一世的瘋狂大笑，令眾生處在最大的恐懼當中。
來不及多說，寧明血發飛揚，這一刻的狀態已經差到了極點，像是餓極了的狼，朝古路的前方急速狂奔。
「只要到達那個地方...只要能到達那個地方。」寧明眼神猙獰，同樣像是畸變了，一頭只有執念的惡鬼。
那幾座充滿了黑暗物質的宇宙就在前方。
轟！！！
但就在這時，一顆龐大無匹的大星突然至遠處飛來，攜著無量威壓，轟隆地砸在了寧明的身上。
「啊！」寧明發出嘶吼，身體瞬間扭曲，骨骼俱碎，血肉之軀被砸成了一趟肉醬。
這真的是一顆星球，星球表面上什麼都沒有，荒蕪，古老，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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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連一粒砂礫都算不上，此刻被那顆大星給鎮封在了古路上。
「好痛啊，好...好弱...」寧明被鎮壓得死死地，動彈不得。
他先前是強行開啟了畸變的第四形態，消耗了幾乎九成的禁忌之力，法力耗光后，如今的戰力極度虛弱。
而這是...
一襲紫色的長裙飄飄，是星宿仙尊回歸了！
她先前和季宮星殺到雙方俱傷，仙尊之軀都被打破了不知多少次，但如今卻又在青蓮天下那口道海池中恢復成了圓滿狀態。
「孫慈，韓齊，你們這群廢物！」
突然，寧明怒嘯。
「怎麼會這麼快？」韓齊眼神動容，真和坐過山車一樣了，眼看蘇露已經不行了，結果卻又跳出來了一個星宿仙尊攔路。
「給我殺！！！」
孫慈和韓齊、季宮星同時間狂嘯，一起不惜餘力，施展出仙尊殺招。
「殺！！！」
喊殺聲震天，撼動古往今來。
蘇鴻宇和蘇鴻熙也殺瘋了，這個地方沸騰，仙尊怒，仙尊殤，說什麼也一定要擋住這群傢伙！
孫慈的軀體被打得四分五裂，鮮紅的血雨灑落，發出道的哀鳴。
「啊...」孫慈強忍著道行的消磨，一塊塊碎片呈旋風狀重聚，狀態差到了有史以來最危險的地步，但他退不了，而是再次衝殺向前。
蘇鴻宇臉上帶著的青銅面具也被韓齊給打崩了一塊，露出一角仙顏，牙關緊咬。
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光明與黑暗不停地交替，誰也不知道畫面會定格在那一處。
......
「蘇露...」
古路的第一戰，星宿仙尊看著那個血肉大繭，目露悲痛之色。
其中孕育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可怕生命波動。
沒有辦法了。
星宿仙尊忍住眼淚，抬手一掌將其打入進黑暗深空的最深處，像是放逐進了不可知之地。
情況危急，天機宮的當務之急是阻止太白仙尊，己方也沒有戰力可以抽出來對付畸變后的蘇露，唯有暫時將其打出這片戰場外，後面再來著手解決。
「啊。」做完這一舉動后，星宿仙尊還是沒能忍住，發出了哭聲。
不是她心性不夠堅強。
而是，蘇家自從進入天外天以來，四萬餘年就一直在負責這條古路的封鎖工作。
尤其是蘇露，她從小就深得蘇羅的器重，一百歲的合道那年過後，就進入了玉虛宮，開始與那些黑暗宇宙中的怪物戰鬥，守護諸天不受禁忌的侵染。
可現在，玉虛宮之主卻淪為了一頭仙尊級的畸變怪物。
太讓天機宮的同僚，星宿仙尊感到心痛了。
下一刻，
星宿仙尊又看向了被大星砸中的寧明，眼中露出了刻骨銘心的恨意。
唰——
但就在這時，一道光束突然迸射出，讓星宿仙尊眼神動容，連忙閃避。
同一時間，轟得巨響，那顆大星突然生出一條條巨大裂縫，純粹的光從內部迸射而出，像是一道道匹練。
寧明衝破了出來，法力再度消耗大半，遠稱不上是滔天之威，剛一出來，整個人都虛弱地快要墜地。
另一邊，小影也是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她身體搖晃。
剛才那道光束是她催動出來的是，再一次祭掉了許許多多的諸天生靈。
而這也為她帶來了巨大的反噬，可以說僅次於先前的畫道老道人。
「大人，成功吧，進入那幾座黑暗宇宙。」小影知道，自己也快不行了，只充滿依戀與希冀地看著那個人。
「星宿...嘿嘿...原來是你啊。」
寧明破星而出后，身體踉蹌，站在古路上，雙手都耷拉了下去，但卻還是在笑。
上空。
星宿仙尊起先動容，但見到對方如今這副山窮水盡的地步后，不由得冷笑，
「太白，你傷天害理之事乾的實在是太多了，走到如今這一步，是你罪有應得，該伏誅了！」
「就憑你嗎？」
寧明不屑，哪怕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但他的口吻依舊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意味，「不是本座說，在本座面前，你站得穩嗎？腿不發軟？」
星宿仙尊沒回應，只明顯呼吸加重了些。
這裡涉及到了一個過去的故事。
星宿仙尊在成為仙尊前，曾被太白給抓過，並關押在一個地牢里，折磨了整整三十年！
不過，星宿既然能成為仙尊，當年的那些自然影響不算太大，她的道心早已圓滿。
「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親手誅殺你這個惡魔！」星宿仙尊眼神寒冷，玉手一揮，便是漫天星斗齊現。
在她的背後，無數個熾烈的亮光，浩瀚星空，無量之力足以輕易覆滅一個個小世界。
「來啊。」
忽然，寧明眼中露出瘋狂之意，語氣挑釁，「試試看，本座的最後，能不能也把你給污染了，將你自以為強大的道心給擊潰，讓過去的一切，百倍之餘的作用在你身上！」
「我殺了你這頭喪盡天良的畜生！」
星宿仙尊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徹底沖了下去，攜著無窮無盡的星斗轟向寧明。
「該死！！！」寧明剎那變色，大叫道，「太白高估了這娘們對他的恐懼！」
緊接著，寧明又像是精神分裂，眼神一狠，怒道，「都是韓齊、孫慈那群傢伙的廢物，連這幾個天機宮的仙尊都拖不住！要不然，本座已經成功了，不僅從禁忌道中走出，還以證道境的修為解決掉了仙尊級的玉虛宮之主！」
「啊.....」
慘叫聲響起。
又是一位全盛狀態的仙尊，而這一次，寧明卻是耗光了幾乎所有底牌，山窮水盡的一個地步。
自己還能拿什麼去戰？
在一陣無法抵擋的狂轟亂炸中，寧明只瞥了眼遠方，發現蘇鴻宇、蘇鴻熙、孫慈、韓齊他們也都大戰到了血肉橫飛，每位仙尊的臉上都帶有一種決然，還有悲愴。
.......
諸天大世界。
天外，星空。
大道顫音響起，風伯真君每踏出一步，這天地大道都一陣的鳴動，這已經不能只用驚艷來形容！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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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能說這個老人到底有多強，而是說，諸天的人族太多，太厲害了。
「時代的大浪啊...芸芸眾生，人心所聚，這算是一種時代的大勢所趨的體現嗎？」極遠處，破碎的星河中，蘇羅一邊咳血，一邊這般評價。
風伯真君的戰意還在上漲。
他渾身都在發光，到了最後，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都入滾滾長河在澎湃，似怒海汪洋要裂天！
他達到了一個古往今來都沒有過的最絕巔的狀態！
這是因為，人有慕強心理。風伯真君越強，諸天人族就越是崇拜於他的神姿之下，願意交出自我的力量，以別樣的方式和這個老人何為一體。
這樣的結果就是，一個史無前例的最強仙尊的出現，已經不單單是畫道了，早已超脫了歲月光陰，因果輪迴。
「踏破天道，老夫今日要親手解開三千大道施加在眾生身上的枷鎖。」
風伯真君一邊走來，一邊還在淬鍊氣勢，擁有一種蓋世的威力，一個人可鎮壓宇宙八荒！
他的聲音一出，震耳欲聾，在諸天萬界中回蕩。
這是怎樣的一種氣魄？問古往今來的哪位仙尊還能辦到！
然而，讓人覺得奇怪的是，蘇羅此時卻很默然。
「玉虛宮...蘇露...出意外了嗎？」
蘇羅的念頭甚至都不在對方身上了。
他輕語，語聲平靜，沒有怒與悲。
「唉。」
到底，蘇羅長嘆了一聲。
「也罷，老夫終究也是不能一直逗留在諸天的，總是要離開，並宣告這個時代的落幕。」
蘇羅此時在那裡自言自語，讓人不解，讓人內心發寒，因為好像有什麼即將發生。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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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羅突然抬起頭，看向前方踏破星河而來的蒼生道仙尊，雙眼微眯，
「匯聚了諸天的所有人族之力嗎？真是好強，老夫其實也挺欣慰來著。」
不知為何，風伯真君莫名停了一下。
......
「等等，什麼聲音？」
諸天的某一處角落，道門的掌教，那位穿著八卦袍的老天師正在拯救一片大地上受苦受難的眾生。
忽然間，老天師身體發毛，他扭頭看向某處方位。
然後，
就和這一刻全諸天每個生靈一樣，無論是人族還是麒風那群妖族，都瞠目結舌，宛若泥塑。
轟！！！！！！
一道光柱至青蓮天下的所在，衝天而起，筆直地貫通了天上與人間。
那是，天機宮先前布置的那口道海池。
天外。
星空中，大道倫音響徹每一寸有形與無形之地，更像是有成百上千種之多，令風伯真君都錯愕住了。
從道海池中噴薄出的光柱沒入進了當代天機宮之主的軀體當中。
蘇羅原本黯淡的眸子煥發出了驚人的光彩，身體也逐漸挺直了起來，光芒遮體，他正在變得年輕！
到了最後，那具衰敗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尊充滿了活力的軀體。
這是蘇羅年輕時候的樣子！
在歲月道的加持下，他回到了此生最強的那個時期，面龐方正，眸子燦爛，黑髮烏黑且濃密。在其背後，還有一輪天道光環，映照著他像是神界之主！
光看外表就是一個有著天縱之姿的奇男子，稱得上丰神如玉，舉世無雙。
「怎麼會...」風伯真君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有一個大敵正在那條路上，即將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天地有感，萬道有靈，讓我來肅清這個時代的一切問題。」
說著，蘇羅看向風伯真君，話語平靜，再一次問出了那句話，
「我再問你一遍，你還要擋我？」
......
......
轟得一聲巨響，哪怕是那條黑暗古路都產生了大動搖，像是在無限遙遠開外的時空，有一個大世界發生了崩塌。
韓齊、孫慈、季宮星、蘇鴻宇、蘇鴻熙，還有寧明和星宿仙尊都不約而同地變色。
「這是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
讓寧明幾人如墜寒淵的是，星宿仙尊的眸中爆發出驚世光彩，大喝全場，
「風伯真君被磨滅，那個蒼生道的仙尊徹底退出了舞台。」
「我等的蘇羅宮主正在全速趕來的路上！」
今天有事一更，墨刀順便再整理一下後續的大綱，爭取讓劇情更精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