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神都的夜晚

翌日，寧明便帶上一家五口返回元星。

說起來，他本來在最開始就該回一趟大周王朝的。

只是寧明要忙的事太多了。

而一旦歸家后，他就會想要拋掉所有一切，安安心心地生活一段時間，不願被那些事情所打擾，所以才一直被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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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也猜到了什麼，路上一直在觀察寧明，猜測對方這一次回家后可能就又要有大事。

東玄星域在六年前就被凈化了，又因為這裡是寧明的出生地，如今的許多星球上都有文明在重建。

「完全和過去不一樣了。」軒轅凰感觸是最深的，她看著這片星海中的一粒粒光芒，那就和春苗一樣，正在茁壯生長。

「我還記得，以前我們剛離開東玄星域的時候發生的一切，充滿了離奇與詭怪。」

軒轅凰站在寧明的身邊，輕柔的聲音也將寧明的思緒帶入了回憶的旋渦中。

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

少年時期總想著去闖蕩新天地，渴望親情但卻不會因他們而停下腳步，自我被放的無限大。

等到了如今，寧明卻有了一種莫名的想要停留下腳步的念頭，不想再進入那繁華的大千世界，更想要和身邊的家人一直在元星上白頭偕老，牽著小鳳凰的手，直到永遠。

「寧明，剛才又有人想要見你。」

正在這時，寧媱的聲音傳入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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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宇宙中目前還有一些板塊沒有得到凈化，依舊充斥著禁忌。

「不見。」

寧明這一次選擇了自私，回道，「你應該也知道我正在回元星的路上，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不想被打擾。除非是天要塌了，否則無論什麼事都等我出來后再說。」

「好的。」

說著，寧媱又忽然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嗎？」

「看你自己吧。」

寧明平靜地回道。

正在這時，隨著小女兒寧歡歡的雀躍聲，那顆熟悉的星球再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

元星，如今很祥和，靈氣盎然。很多崇山峻岭間都流淌著淡淡乳白色霧靄，滋養著這顆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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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一行人降落，只提前告知了大周王朝的太上皇爺爺，還有就是寧媱、陳老頭等神靈知道，因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離歌，不要跑。」

剛一降臨，寧離歌就和猴子似的，跑出去不知道多遠，姜離沒好氣地叫道。

「你們太悠閑了啦，慢吞吞的。我先去找曾祖父了！」寧離歌頭也不回地嚎了一嗓子。

「這小子。」

姜離有些頭疼，但眉眼間儘是溫柔。

「離歌和爺爺的關係不錯啊？」寧明則有些驚訝。

姜離解釋，寧明不在家的這些年，大家還是會經常在寧媱的護送下進入東玄星域，每逢佳節還是會拜訪一下老人們。

一旁，寧歡歡圓圓的小臉上同樣布滿了喜悅之情，雖然平日里就是宇宙中的小公主，但她在大周王朝是真的有一個公主的封號。

「還真的是老了，居然被兒子嫌棄說慢吞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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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寧明看著寧離歌猴急的背影，嘴角一勾。

下一刻，寧明大袖一揮，連同身邊的姜離、軒轅凰等直接斗轉星移，一下子就瞬移到了神都的所在。

正值正午，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陽光明媚。

平坦的大地上矗立著那座沉渾且熟悉的城池，神都。各種的建築物，樓房排列井然有序，一條長河從城中穿流而過，河床上還有舫船悠悠然地順流而下。

「寧明...」軒轅凰美眸中流露出萬千神色，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寧明的右臂。

「呼~」

寧明思緒翻湧，深吸了口氣。

他看見了西城的天樞院，東城的皇宮以及大大小小的坊市，站在高處，神都的一切景貌盡收眼底。

有些還和過去一樣，有些則發生了變化。

時間真是最神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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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來的一群修士，不知道神都有禁空領域，不許在上方窺伺的嗎？」

正在這時，天樞院中忽然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估摸著能有璀璨神環境。

「是我，我回來看大家了。」

寧明臉上露出最溫柔的笑容。

「啊！是寧明殿下！」霎然間，天樞院內里轟動，引起各方人員驚撼莫名，然後就看見一道弧光衝天而起。

緊接著，皇宮那方也收到消息，一道熟悉的蒼老聲大罵了出來，

「臭小子，現在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

太上皇的聲音是直接大叫出來的，瞬間就令神都陷入了巨大的喧沸當中。

街道上，店鋪里，男女老少齊刷刷地全都冒了出來，抬頭望天，每張面龐都布滿了不敢相信與驚喜。

時隔多年，寧明總算是歸來了，自然引起了巨大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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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寧明安心的是，大家都平安，自從自己解決掉那個皇叔以後，元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哪怕是宇宙動亂的那段時日，元星依舊是一方凈土。

皇宮中。

一個穿著明黃色袍子、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高位上，懷裡抱著寧歡歡，眼裡的疼愛幾乎快要溢了出來。

「這是今年從東海採摘得到的最大最好看的珍珠，歡歡你喜歡嗎？」

老人手裡拿著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圓潤珍珠，像是逗小孩一樣。

寧歡歡滿臉彆扭，「曾祖父，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已經都十四歲了，我也不喜歡這種小女生的玩意。」

旁邊還站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年輕青年，穿著龍服，頭戴金冠，將少年帝皇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只是，這位年輕皇帝此刻就和小弟似的，自始至終都微弓著身軀。

但他那張白凈的臉上還是有真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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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

寧明看向這個和自己樣貌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皇帝。

太上皇笑哈哈地說道，「這叫周燁，是我給你生的叔叔。」

「......」

寧明頓時無語。

良久過後，他才調整好了心態，對其拱手，「小叔叔好。」

「不敢不敢。」

年輕皇帝雖然貴為九五至尊，但又不是不知道天外有天，眼前這位是何身份，一下子表現得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他叫你小叔，理所應當的事，怎麼了？你還有沒有大周皇帝的格調了？這兒又沒有外人，他寧明本事再大，在我們周家照樣翻不起什麼水浪！」太上皇一板臉。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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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暢懷地大笑。

天下老人差不多都一個樣。

這樣也好，太上皇老人家對於權勢並不貪戀，年紀如今也大了，讓這個年輕小皇帝幫忙接手也好。

就在這時，皇宮外這才響起一道充滿了疑惑與不解的聲音，「怎麼都沒人出來接我呢？是我！寧離歌回來了！」

「噗呲！」

姜離和寧歡歡忍俊不禁。

名為周曄的小皇帝倒是兩眼發光，「離歌回來了！」

他連忙道別，然後就快步出宮親自迎接。

看得出來，寧離歌和這位小皇帝倒是關係不錯。

倒也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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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嘛，多的是規矩框架套著他。寧離歌和年輕時候的寧明一個樣子，無法無天，暢遊宇宙，瀟洒極了，小皇帝羨慕對方的人生，稍微說上幾句話了就能結成好朋友。

皇宮中一片歡天喜地，每個人都十分開心與高興，寧明也見了很多以前的面孔。

比如說崔錚的父親，那個大腹便便的崔宰相，如今退位了，但在朝中還是有很不錯的聲望和地位。

還包括武伯候，這位經歷過上一次政變的大風暴，但卻還活著，只是樣貌大變，原本俊美的面龐上多了不少皺紋，鬢角的黑髮也轉白了。

至於當初的一群同胞，崔錚，吳明，趙吉等如今也在朝中謀了個一官半職，修為也進入了神道三品境。

......

當晚的晚宴上，皇宮中熱鬧非凡，比過節還要喜慶不知道多少倍。

大殿中肉香撲鼻，酒香醉人，各種聲音都有。

「三年前，我在混沌海隱姓埋名，與一神秘少女相遇，後者當時奪了一個重寶，數個勢力圍剿她，我帶著她往東殺了三千里，又往西殺了三千里...」

寧離歌一邊喝酒，一邊大聲吹噓，聽得旁邊的年輕小皇帝滿臉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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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爹當年還是要差了點。」

已是中年人的崔錚他們則笑著搖頭。

寧明當年從被塵封的東玄星域中一路崛起，硬是打趴下了十大至尊，搞得當時如日中天的那幾個宇宙霸主級勢力焦頭爛額，這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了。

借著酒意，大家也是聊到了少年意氣風發的那段時間，有慷慨，有嘆息，更多的是伸手挽留不住似水流年的惆悵。

「寧媱怎麼不在？」

林左道也在場，如今還留了長長的鬍子，如同美鬢公的形象。

林左道和當年荒村中的「街坊鄰居」們，左看看右找找，並沒有發現寧明身邊的寧媱。

「還不是那個原因？寧媱是神，還是沒放下身份，再加上寧明身邊有了姜離和小鳳凰...」

一個肥胖的中年大嬸說道。

在林左道的身邊，還有一名女子，全程都在默默地喝酒，偶爾會抬起頭看一眼高朋滿座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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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過後，太上皇像是逼著要寧明表態，當眾問他這次又會是待幾天就走？

寧明失笑，然後想了想，在大家安靜的等待中說道，「世界很大，但我生活的地方很小。就在大周王朝，就在大家的身邊。」

......

......

入夜。

姜離和寧離歌、寧歡歡去給太上皇請安，還有寧明的生母。

軒轅凰在準備明日回北原見家人的一些事。

寧明則一步踏入牆壁陰影中，消失不再，再次出現時，已經是站在了神都的夜色里。

「一切都變好了。」

夜色中的神都，街道上依舊是人滿為患，燈火通明，人們不再懼怕黑夜，火光在如墨的背景中更加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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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身著黑衣的朝廷修士，他們沒有隱藏在暗影中，而是站在人潮里，和當初的夜鶯一樣，只是職責是保持人潮的順暢，防止歡慶中發生意外。

如同元宵佳節一樣。

有小販在吆喝糖葫蘆，有雜耍藝人在表演街頭戲劇，引得路人們的圍觀，不時有叫好聲傳出。

穿著棉襖的小孩子牽著自己父母的手，好奇地眨巴著烏黑大眼睛，看著遠比白天還要漂亮的神都夜晚。

還有一些中年夫妻，彼此滿臉幸福地相伴而行，這樣的生活，在以前想都沒想過。

甚至連小偷小摸之輩都出現了。

遠處，河床上的畫舫尤為漂亮，有燈帶編織，大大小小的燈籠點綴，映照出五顏六色的色彩，波光粼粼的河水像是將一切糅雜了，混合成為絢爛。

盛世少不了舞文弄墨的文人，以年輕者居多，站在船頭上，吟詩一首，歌頌今夜的神都，詞美人俊，引得很多世家小姐向其投去驚艷的視線。

寧明行走在輝煌光照的街道上，周圍一切與他交錯，人影綽綽。

他很喜歡獨自一個人感受這種氛圍，嘈雜的眾生聲也讓自己腦子裡的禁忌聲減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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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收了這個世界的禁忌，對你有影響嗎？」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嗯。」

寧明平靜。

他仍在人潮中行走，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白衣少女。和他一樣，不被世人所看見。

二者並肩而行。

忽然，寧媱停下腳步，「我們這些年一直在猜測，你會不會撐不住，突然在某一天垮掉。你最後的歸宿會不會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帶著一切消失在諸天不回來了？」

「我不知道。」

寧明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漫步在夜色中的神都街道，與繁華中的眾生交錯而過，「今晚的夜色很宜人，媱媱，陪我再走一會兒吧。」

兩個人就這樣相伴而行，很久很久，直到人潮散盡，天際泛白，最後只剩下寧明獨自一人走回宏偉的皇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