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沉溺於大道汪洋中的寧明
時間來到蘇鴻宇最後一次撞擊那副石壁圖時。
天地間突然升起了無邊的火光，又像是四方垂落而下的瀑布，當中似有無數幻影，又演變成為一個個神秘的大道符號。
寧明眼神陡變，忌神也發出了誇張的大叫。
但還沒等寧明有所反應，在他的目光中，自己所處的這片天地突然就瀰漫出了數不清的纖細光線。
這些光線絲絲縷縷，在虛空中蔓延，交織，彷彿織網般無限擴展，還像是蛛絲一樣，連接上了自己的四肢。
在這樣的光網中，寧明居然又生出了一種奇異的舒適感，彷彿生命回歸到了羊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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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寧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像是一頭被網給抓捕住的獸，拚命想要反抗，試圖撐開黑暗洞天。
然而，他剛有動作，一股巨大的拉力就從頭頂上空傳來。一瞬間，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抓出了自己的靈魂。
同時，周圍那些繁密的光網也在飛速向上抽離。
寧明眼中的世界徹底變了形！
一條光線被拉扯變長過後，居然像是一條河流，而無數條光線就形成了無數條向上逆沖的河流。
被夾雜在其中的自己，就像是一條魚兒。
與此同時，寧明眼角的餘光還看到了另一道黑影，也和自己一樣被裹挾在了光流當中。
可還沒等寧明看清楚對方，便發出了野獸因為劇痛的長嘯聲。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也在被拉伸，甚至就連聲音也變了形。
好在的是，這樣的過程只進行了不到三秒的時間，緊接著，他便雙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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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天外天。
道劫在這一刻停止了片刻，就像是被某人摁下了暫停鍵。
位於半空中的君無道有些錯愕地看向天機宮的坐落之地。
那裡一片平坦，除了亘古長存的白霧以外，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別說什麼動靜了，就連一絲一毫多餘的氣息都消失掉了。
剛剛是發生了什麼？
君無道又抬頭望向自己雷海旋渦中的那個通道，只來得及看見通道關閉時的最後一刻景象。
「......蘇宮主成功了？」
在天機宮的遺址不遠處，年邁老者形象的元始仙尊，此時同樣在發怔。
他看著前方一覽無遺的空曠地帶，愣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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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元始仙尊就像是卸下了一身的沉重擔子，差點沒有直接倒下去。
在其周圍，是一個個已經倒落在白霧中的戰鼓，還有那些犧牲了的蘇家修士，全都和使用完了后的廢品一樣，隨便地擺落著。
轟隆~
毀天滅地的動靜突然再次響起。
恐怖至極的雷光閃爍在天外天，閃耀著元始仙尊的面龐，明暗交替。
元始仙尊又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另一處，看著第二個從下界一路走到天外天的修士。
那是正在沐浴道劫，進行仙凡蛻變的君無道。
......
好累啊。
真的...好想休息...好想要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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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茫茫無邊的黑暗中，寧明就像是一個旅人，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早已經走到了精疲力竭，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那種黑暗中只有自己一人的孤獨感。
寧明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東南西北又有什麼，似乎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在蘇仙被天機宮給害死的那一刻，他的理想就從雲端墜落了下來，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們一腳碾碎成了泥土。
諸天的修士並不想要和平，那自己能賜予他們的就只有死亡與絕望！
寧明當時就是這樣想的，再加上忌神的影響，他確信，自己該是完成了自己生而註定的使命，可以解脫了。
但在黑暗中，寧明忽然又想起來了，自己還不能就這樣離開，因為還有軒轅凰那些親人，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們再活在黑夜裡！
也就在這時，他在黑暗中看見了光亮。
不等主動走過去，前方的光亮就飛快擴大，近乎於暴力地撕裂開了世界。
唰——
寧明被逼得猛地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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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熾盛光焰、洶湧的潮水，澎湃的相撞聲...
許多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知湧入了他的腦海。
這一刻，寧明感覺自己的軀殼如一台破爛陳舊的機器，神經系統完全混亂了，遲鈍與麻木充斥在四肢百骸，就連活動手指也辦不到，甚至感覺不到身體其他部位的存在。
過了好一會兒后，寧明才有了更多的知覺，發現自己像是正處在一個大漩渦中的木頭，不停地旋轉，高速地旋轉。
也就是因為這種類似離心機中的過程，自己的元嬰才在旋轉中甩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漆黑墨汁，擺脫了禁忌的影響。
可這感覺也太難受了。
「這是...大海？」寧明感覺自己應該是處在一個大旋渦中，此刻找不到停下來的錨點。
海水，不對，這是光的海洋！
寧明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形體正在趨近於虛淡化，變得模糊了，像是快要消解掉。
與此同時，他強忍著眼睛被刺瞎的痛感，在這片旋轉的光海中忽然看見了一張青銅面具，還有三清宮的那塊大道汪洋壁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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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鴻宇他把我打進了大道汪洋里，我現在是在大道汪洋中！！」
霎然間，寧明一個激靈，頭皮都要炸立了起來。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禁忌道體正在變得虛淡化。
換句話來說，要不是禁忌道體，換作是其他一位仙尊，像是蘇鴻宇他現在已經沒了！
寧明緊咬牙關，然後看見了只存在於傳聞中的大道汪洋。
入目之處，這是一片絢爛的光海。
自己就像是掉進了太陽里，這裡的能量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燃燒，一切法則都融化在其中，光是一滴光液就具備有讓自己心驚肉跳的大道之力。
也只有自己的禁忌道體才能在這片光海中支撐稍微久一點的時間...
最開始的恐慌過後，隨即而來的卻是一種莫大的放鬆感。
「葬身於...大道汪洋中，這就是我的結局嗎？」寧明忽然不再掙扎，而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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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想要出來的原因是在於，自己畸變失控後會對諸天萬界造成嚴重損壞，很可能還會連累到軒轅凰她們。
而現在，
寧明就像是一具沉溺於大海之中的屍體，任憑自己一點點地下沉、消散。
「等君無道衝擊完天關過後，他會成為歲月道的仙尊吧。他會創造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諸天的仙尊與古妖被我殺了個七七八八，如今還存世的，屈指可數。」
「天機宮八大宮主，兩代三清宮之主，除了一個元始仙尊以外，皆被我幹掉了...」
「大家，先輩們，我為你們報仇了。」
「...結束了啊。」
沉溺於大道汪洋當中，寧明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個念頭，那些記憶深刻的人生畫面也像是跑馬燈一樣。
或是燦爛、或是喧囂、或是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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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自己這一生，有很多的瑕疵，但應盡的力都盡了。至於一些缺口，也有人會補上。
就是可憐了寧離歌和寧歡歡，但他們應該也會諒解我的吧？
自己早就病入膏肓，是匯聚了諸天萬界所有禁忌於一體的污穢之物，如今一切事了，就這樣消失在大道汪洋中，其實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想到這裡，寧明又忽然鼻頭一酸，終究還有著一個有血有肉的柔軟心臟，「好想...再抱抱我的妻兒，好想再看看家鄉的風景，好想可以看見我的孩子們在藍天白雲下無憂無慮地長大...」
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然後迅速在光海的燃燒中消散。
他終究還是太累了，不想再去面對諸天的矛盾，不想再說豪言壯語要征服這條大道的話，不願意再和禁忌道進行折磨人心的拉扯。
在怪物與自我之間掙扎反覆，一輩子一直走在鋼絲繩上真的太累了。
「寧明你不要...」
忌神的沙啞聲響起。
「我這一生，已經足夠了。」寧明回道，「就讓我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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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位於諸天萬界源頭的大道汪洋當中，他慢慢地闔上雙眼，那張面龐很恬靜，就如同當年葬身於東海的大明侯一樣。
......
......
今天只有一更，還望抱歉，最後只剩下十幾章了，另外大家放心，墨刀不喜歡悲劇結尾，寧明會有一個對他很美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