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火棗

從抬頭見到大蛇與劍激斗的那幕起，孟雄飛就被這奇景震驚得嘴眼大張、目瞪口呆，看到現在雖然驚異稍減不復初見時那般，但先前被驚得大張的口卻一直都沒合上。而且他始終專註看著上面，也早忘了這茬。而此刻，注意到那枚大棗正不偏不倚地向著他口中掉落時，他更不會合嘴了，反而張得更大。

大棗掉落的速度極快，他注意到大棗往他嘴裡掉落時驚喜才起，那棗便「咕」地一聲掉落入他口中。並且順著他仰頭后嘴與喉成一條直線的角度，帶著從高空自由落體的速度、力量與慣性，直接貫穿過他的咽喉砸落入他胃裡。

他小時學過成語典故「囫圇吞棗」，當時只覺故事中那人特傻，但想不到他現在竟也做了一回這傻事，而且吞的還是一顆蘋果般大的棗。不過好在他是被迫的，不是真傻。他也並不想用整個吞的，但那棗掉落的速度實在超乎他想象的快，他還來不及合嘴咬，那棗便已直接掉落入他胃裡了。

雖是得償所願，吃下了這天材地寶，但過程實在只能稱得是痛苦，孟雄飛沒有半分美妙的感覺。大棗過喉，不但把喉嚨砸得生疼，而且差點沒卡在喉嚨里把他噎死。過去之後，再經食道，最後入胃，又把他從喉嚨到食道都是擦得一片火辣辣的疼。

入胃之後，更是火辣，他只覺吞下的不是一枚棗，而是一團火球、一塊燒得赤紅的碳。胃裡如燃起了一團烈焰在焚燒，他感覺自己都要被燒得冒煙兒，馬上就要烤熟烤焦了。

大棗入肚，他顧不得再看崖上激烈戰鬥、誰勝誰敗，沒敢多留，立即就翻身爬起狂奔逃離此地。

崖上那大蛇與劍仙爭鬥的起因與目標都是這枚大棗，不管他們誰勝誰敗，最後都是要來摘取這勝利果實的。雖然他們眼下都專註戰鬥，沒有分心察覺到這枚大棗掉落，但一旦他們分出勝負，勝利的那方要來摘取時立即便會注意到。發現不在，也不難想到有可能是被他們打鬥時散亂的勁氣震蕩掉落，那便立時會下來順著找。

而如果孟雄飛那時還沒走，下來尋找的勝利那方找不見再看到孟雄飛，立即就能猜到是被他這頭牛吃了。那時不管勝利那方是人還是蛇，他想自己到時都免不了一死。是人可能會來個殺牛取棗，而是蛇的話則可能來個連牛帶棗直接都一塊兒吞了。

所以，他必須走。不但要走，而且還要以最快的速度速速逃離，逃得有多遠去多遠。還有另外一點，則是他現在肚裡火燒火燎的，十分著急要找個有水的地方大飲一通澆澆肚裡的火氣。這一點純屬意外變故，是他沒想到的。如果說他前一點考慮是計劃，那麼這一點就是意料之外的突發變化。

他在崖下看了這一會兒，力氣也稍微恢復了些。雖還是感覺渾身酸軟無力，但此刻也是逃命。雖然後面沒有老虎追，但跟剛才有老虎吊在屁股後面一樣兇險，甚至比剛才還要兇險。老虎他還有可能甩掉，但崖上的大蛇與劍仙，無論哪一個騰出手來追他，他都絕對甩不掉。尤其那傳說中的劍仙，傳說他們能御劍飛行，一瞬千里。用來追他，那還不是眨巴眼兒的功夫。

所以他此刻雖仍感無力，但在求生的**驅使之下，還是奮起餘力狂奔逃離。但奇怪的是，他本以為會越跑越加消耗沒力氣，卻不想反而是越跑越有力。肚中那團火越燒越旺，他力氣也是越來越盛。沒跑多久他便已醒悟過來，心想定是肚裡那枚大棗開始發揮了功效。畢竟是天材地寶，豈能半點作用也沒有，想到這裡他不禁心中暗喜感嘆。

醒悟過來這一點后，他也同時省到肚裡的火燒情況並不是那枚大棗從高空掉落橫蠻砸入胃裡所引起的，而是這大棗本身所帶給他的。想通這點后他不禁暗想是否還要找水喝，既然火燒是大棗開始發揮功效，那不知喝水是否會對其功效有所影響。

他一路狂奔不停思索著這點，但肚裡火燒情況越來越重，卻還是讓他在本能驅使下忍不住向著有水的氣息方向奔去。況且天材地寶雖好，但他也有在小說中看到過天材地寶的功效太強，服用的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的，稍輕的也是血管爆裂、經脈盡斷、走火入魔之類。

這讓他很是擔驚受怕，所以即便喝水會對大棗的功效有所影響他也要喝，有影響最多也只不過是功效減弱罷了，總比承受不住爆體而亡來的要強。

想到此處，他堅定了心中想法，聞著空中的氣味，仔細確認了有水的氣息方向，更加快速狂奔而往。

而就在此時，忽聞身後傳來一聲轟然大響，感覺腳下地面都是一震。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但只靠猜也知定然是那大蛇與劍仙又出了招大招互拼猛撞。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兇猛大招，這才能造出如此聲勢。

按常情推理，他猜的不錯，但這回卻錯了。因為此事已非情理之中，那大蛇竟不顧性命地使出內丹自爆的招術來，要與那劍仙同歸於盡。實在是那劍仙傷它太重，讓它凶性大發。

這是孟雄飛沒看見、不知道的了。

那劍仙先前一招人劍合一傷了大蛇之後，並不稍停暫緩。御劍遠遠避開之後，又立即脫手放開飛劍，然後御使飛劍從他剛才斬開的大蛇傷口射入進去，在其體內一個盤旋輪斬將大蛇攔腰斬作了兩段。

大蛇被斬作兩段，非但不死，反更是凶威大發，半截身子扭轉，內丹又即打來。劍仙不欲與它硬拼，閃身避開后又御使飛劍從蛇身斷口射入，從其體內貫穿鑽入直刺進命中大蛇七寸處的心臟。

本以為就此結束，大蛇命喪。但沒想到這大蛇生命力著實頑強，心臟被刺仍是一時不死。但到此時刻，眼看再無活理，更是凶性大發到不顧性命，利用一時不死的最後能力引爆內丹，要與劍仙同歸於盡，讓其賠命。劍仙全沒料到，儘管極力後退防護，卻仍是被大蛇這最後一招的自爆弄得身受重傷。

不得不說這劍仙今日運氣實在欠佳，不但被孟雄飛漁牛得利搶前一步撈了那枚大棗去，更被大蛇內丹自爆弄到身受重傷。爆炸過後，他再尋大棗自然早已不見，卻只以為是不幸被毀於大蛇的內丹自爆，著實可惜悔恨了一番。

而大蛇內丹自爆，自也不存半點，就連大蛇屍身也被它自己這招自爆炸得碎成肉塊不見蛇樣。而這本也是劍仙視為囊中之物的東西，也同樣是半點沒撈著。什麼都沒撈著還反倒弄到身受重傷，他實在可說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孟雄飛不知此處情況與劍仙的悔恨心情，他此時只知自己更加的痛苦不堪。肚裡那枚大棗所燃起的火不但燒得更旺，而且還蔓延到了全身。並且除了燒灼的高溫外，他全身還同時傳來拉扯撕裂般的疼痛。

又跑了一陣兒后，他發現自己全身竟然都冒出了火來。就是那明顯燃燒的火焰，紅艷艷、赤烈烈的，包裹燃燒著他的全身上下。這讓他驚恐莫名，更是飛快的向水源方向狂奔。

終於，他望見了水源。

那是一片不大的湖泊，直徑約有百米左右，水質清洌，湖色宜人。放眼望去，當真好一片湖光山色、水秀山青的秀麗風光。但他此時卻毫無心情觀賞這眼前美景，只想著衝進湖裡連飲帶泡滅掉身上火氣。

沖！沖！沖！

近了，近了，但不等他衝到，就在他離湖水只有七、八步遠的距離時，他卻忽然頭腦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他不甘地倒下了，非常不甘，儘管前沖的身體所攜帶的巨大慣性讓他倒下后仍是向前滑出了一截，但卻仍是沒能讓他接觸到那幾乎近在咫尺的清涼湖水。

他身體上的火焰仍在毫不減弱地熊熊燃燒著，但火焰雖烈、溫度雖高，卻並沒能真正燒傷他的身體，甚至就連一根牛毛也沒真正燒著。

他不知道，他吞下的那枚大棗名叫「火棗」。乃是傳說中的仙果，食之能羽化飛行。南朝梁陶弘景《真誥•運象二》曾記載有雲「玉醴金漿，交梨火棗，此則騰飛之葯，不比於金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