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崩潰

肖歌感覺今天應該是最美好的一天了。甩頭瞟了一眼牆上的老鐘錶「KAO!遲到了!」

外面的知了從4點多就開始在震動著它的發聲器，悅耳的噪音響徹整個棚戶區上空，肖歌不甚其擾索性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可是他忘了粘了他一夜的涼席，這條魚還沒飛起就又被後背的拉扯力給拽了回去，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與家裡祖傳的硬木板床剛了一波。

「轟隆～哎喲喂～」肖歌快速地搓揉著自己的痛處

「小兔崽子，睡不著死出去溜一圈!」隔壁傳來了肖歌老爸肖仁良的訓斥聲

如老鼠見了貓一樣的肖歌，將掛在床尾的那件自己花20塊從一美女小販手裡砍半天才買來的暗塔牌襯衫搭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壓在行李箱底部最乾淨也最捨不得穿的WN黑色牛仔褲（腰帶?不存在，買的時候就考慮到了，買褲子買貼身的，褲扣一扣連腰帶都省了，我這麼智……勇雙全，我媽媽怎麼會不知道?）。

穿上牛仔褲，肖歌將衣服搭在肩上，鞋子輕放在腳下，崩著牙盡量將拔門閂的動作放慢到極致，直到完全抽開門栓，肖歌才呼出一口氣將門拉開，但又不是完全拉開只是將門到一個記憶中不容易產生「吱呀～」聲的角度，墊著腳尖如當初自己包夜回來的反步驟一樣。

——太緊張太刺激，這種小心翼翼不被人發現之感……

肖歌陶醉地光溜著身體抱著自己兩條起著起皮疙瘩的雙臂站立庭院當中，雙眼緊閉沉迷其中，回味得無法自拔……

「你個小兔崽子，想嚇死你爹!」肖仁良的聲音在肖歌的腦後炸響，隨即而來的還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哎喲！爹，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你？」肖歌像一隻被驚嚇到的貓，一個飛跳躍出了2米多的距離，轉頭抱怨地指著老爹持在手裡的神器說道

「我怎麼了?剛剛只用了我中等意思力量就喊疼?」肖仁良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右手，抖了抖手中的木棍說道。

「不是疼，是你……你……拿的是奶奶方便桶里的棍，把我的新褲子都弄髒了，我一會還要去見何葉!」肖歌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牛仔褲被打的位子，又放在了鼻子下面聞了聞，一臉嫌棄地摔了甩手說道

肖歌家屬於中等偏低收入家庭，肖歌他爸是工地塔吊操作工起早貪黑在外上班掙錢，家裡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奶奶需要人照顧，肖歌的媽媽無奈放棄外面的工作，一心一意地打理家務照顧奶奶起居，晚上需要經常性起床到偏房詢問肖歌奶奶有沒有如廁的需要，這時候放在門口的工具就派上用場了。

誰知一大早，碰上這觸霉頭的事……

看到自己父親一臉的歉意，肖歌也不好繼續作下去，緩和著口氣說道:「算了算了我自己脫下來擦擦，爸你要上班就去吧，早飯就別等我吃了。」

「等等!」說完話肖仁良放下了手中的神器，撇了撇身後聽了聽屋裡的動靜躡手躡腳地繞過院子中央的水井，站在搭建的簡易廚房的一個死角里扣出一張散發著迷人綠光的鈔票，「喏!拿去，和女孩子相處，面子一定要給的足，別扣扣索索的。」肖仁良伸手將捏在手心捲起的50元大鈔遞給了肖歌，順便還悄悄地說了句「別告訴你媽!」然後轉身鑽入了衛生間。

肖歌突然感覺到這個清晨的霧氣有點沉，不知不覺自己的眼睫毛上染上了一絲露珠……

簡單洗漱了一下，順便找來自己的洗腳毛巾將牛仔褲後面那抹扎眼的黃色清除乾淨，肖歌整裝待髮帶起小跑奔向了何葉家的方向。

何葉，從幼兒園至高中一直與肖歌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初中那會班級里的早戀風氣颳起，班級里時不時會有「拉郎配」的謠言流傳，而整天膩歪在一起的肖歌與何葉自然成了同學們「拉郎配」的主角，肖歌也曾向何葉提出過自己喜歡她做她男朋友之類的，可是每當提及何葉都會氣的飛奔而去甚至連續幾天不和肖歌說話，最後還是肖歌主動認錯承諾不再提及此時，才把兩人之間的不愉快消除，這樣不說破、不說透的關係就這樣一直持續著。

初中畢業何葉的成績不理想，她的家人索性將他送去了市裡的一所衛校，今天是她去衛校求學這麼長時間回來的唯一一次。

昨晚何葉在自己直播期間發來一條簡訊自己當時在忙沒有看見，等到下播以後才看見她的簡訊「在嗎？」肖歌因為獲得小小認可的興奮勁還沒過，快速地回復她:

「不好意思，我直播剛忙完!」

「哦！」

「有什麼事嗎？葉?」

「也沒什麼大事!歌，明天早上6點老地方見!我有話對你說。」

肖歌一陣翻箱倒櫃將自己四處藏起的錢收集起來，一張張地摞起來放在枕頭下面，拍了拍枕頭一臉幸福地進入了夢鄉。

在離何葉家不遠的河堤上，肖歌拿著何葉給的一打百元大鈔站在那裡。

「啊——！」肖歌沖著樹林里若隱若現的背影大喊著，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的兩側滑落....

「何葉，5年之約這才第1年你就.....」將心中的不甘連同自己所想一口氣迸發出來，吼聲之大連河岸邊密林之中的蟬鳴聲都瞬間被覆蓋了。

「我們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分手了，我敗給了不能給他一個美好的未來，輸在了自己的身份上，我是窮人家的孩子。」這樣的意識充斥在肖歌的腦海之中。

心情低落的肖歌如木偶一般，捏著那一打這幾年來靠學生兼職做外賣小哥掙來的錢，將這錢以愛情紐帶的方式延續著兩人之間那說不破的感情，給何葉買她任何想要的東西，玩偶、化妝品、「借」錢給她買Vi手機、AP手機。

回到了自己的小窩，無意識地看著自己的電腦，感覺它很臟～非常臟～髒的甚至想將其撕成碎片。將手中的鈔票扔在床上，整個人也倒在了床上，四肢沒有了感覺甚至廢到自己看什麼都是灰濛濛的。

「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大主播，他是沸石食品大公子，天天放學開著車接我出去HAPPY，費駿玩絕地大逃殺直播可厲害了，幾乎把把吃雞，他的朋友隨隨便便打賞都幾萬十幾萬一天，你看看你，整天不務正業當個快遞員還弄的鼻青臉腫的，還學我們家駿駿玩直播～省省吧!你還是安安穩穩地當個快遞員最好!收入穩定。哦，對了這是他昨天從打賞中提現的一萬塊，權當分手費了，我們還是別聯繫了，省的被他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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