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歡迎來到花茶屋
老闆娘款款地走入裡屋，囑咐自己的女兒，說：「白蛍，帶這位新員工去登記一下。」
「是的，媽媽。」白蛍坐起身，招呼一下陳子良，「跟咱來。」
所謂員工登記的地方像是一件茶室，四周是樟紙圍起來的牆面，上面畫著松竹之類的植物。
白蛍坐在一處几案邊上，端莊地坐下。
而陳子良從小骨頭僵硬，是個體前屈只能碰到膝蓋半殘廢，像是正坐這樣的姿勢根本是要他的命。
「宮原小姐，我站著就可以了……」
「給咱坐下！」白蛍皺著眉頭，用她的手掌飛快地怕打著几案的一角。
沒辦法，陳子良只能冒著脫臼的風險盤腿坐好。
「名字？年齡？」白蛍冷淡地問，好像是個搜查科的警官在問訊犯人一樣。
「陳子良，今年二十六。」
「陳……陳……」白蛍捏著筆的手不安地顫動著，另外一隻手則捂在額頭上，憋了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陳子良』的漢字怎麼寫？」
原來如此，光是聽讀音就要準確無誤地寫出漢字看來對於這個女子高中生來說還頗有難度。
「以前有過做料理的經驗嗎？」
陳子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諾有所思地問，「非正式工作算嗎？」
「打工的話也算。」
「如此說來，我父親是在魔都當廚師的，有一家自己的大餐廳。我從小就幫我父親做事。」
白蛍抬起頭，將信將疑地看著對方，「那麼你的父親做過日料嗎？」
「他什麼都做過，日料、法式大餐、義大利餐、露西亞西餐……當然啦，大多數就是他在那裡吹，我就聽著。我真正印象中，他做的基本是中華料理，川菜、粵菜什麼的，西餐的話，以前他和朋友聚會的時候他做過……」
「哦！咱知道了。」白蛍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發言，在表格中的「有無日料經驗」一欄處填上「無」。
填完之後，白蛍收起紙張，一本正經地盯著陳子良的眼睛。
「聽好啦，咱們這家店有兩個部分，本店是宮原御菓子司，主要賣和菓子和負責慶典料理什麼的。」
「明白。」
「御菓子司旁邊的『花茶屋』就是汝工作的地方，是主打懷石料理的高級日料館，不過平日里也做普通料理啦。廚師的話，除了汝之外，還有山田美理子姐。汝就跟著美理子姐，她讓汝做什麼就做什麼。汝的工作時間一般是早上八點開始，到晚上九點營業結束。」
「宮原小姐，有員工福利伐？我在外面看到招聘廣告上說的是吃住全包……」陳子良先行一步，詢問起最關心的部分。
白蛍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
「花茶屋和御菓子司一樣，是職住一體的，二樓就是汝住的地方。美理子姐會帶汝去休息的地方。不過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畢竟是臨時開闢出來的地方……吃飯的話，所有的人一起吃飯，汝只要跟著美理子姐就可以了。還有，汝記得去開一張健康證明。另外汝在役所登記的外國人居留證也給咱做個記錄……」
「等一下！」陳子良突兀地打斷女孩一連串的話，問道，「員工除了我和那個萬能的美理子之外，還有誰？」
白蛍晃了晃腦袋，「沒人了。」
好傢夥……
陳子良頓時明白了。
這家店的階級分佈就是如下：
老闆娘鶴子佔據著權力的核心，下面是宮原白蛍小姐坐擁繼承人的位子，然後是高級監工美理子以及奴隸勞工自己。
不過一千円的時薪算是不錯的。雖然在霓虹這個國家，一千円的時薪也僅僅是在法律可以容忍的底線上加了一百円而已，但是考慮到這只是一個兼職，那還算優厚。
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看在錢的面子上，忍了。
「宮原小姐，工資的話是一個小時一千円，對吧？」
「嗯！」白蛍爽快地點點頭，算起了另外一筆賬，「咱們店除了法定節日之外，幾乎全年無休。一天工作六小時，就是六千円。一個月算是三十天的話，是……」
「十八萬円！」陳子良迫不及待地說出這個令人興奮的數字。
十八萬円的話，摺合軟妹幣就得一萬一千多塊錢了！還著急去其他國家幹嘛？在這裡做他個一年半載，撈夠旅費再走。
「等一下！不是這麼算的！」
白蛍的一句話頓時將陳子良那顆激情燃燒的心臟丟進了冰窟窿里。
「哈？怎麼不是這麼算？……」
白蛍清了清嗓子，「咱還要扣除汝的吃住費用，當然啦，這些費用絕對是全京都最低的！汝在整個關西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價格……咱看看……扣除每個月的伙食、雜物費以及住宿之後，大約是八萬七千円左右……」
黑店，絕對是黑店！
一個月扣了將近十萬円！
陳子良的大腦一轉，心裡已經給這家店定了一個形象。下一秒已經盤算著如何開溜了。
「另外，每年店鋪的利潤會拿出一半分紅，汝的話可以拿其中的百分之十。」
啊！分紅？！
良心店，絕對是良心店！
陳子良的內心如同做了一趟刺激的過山車，當過山車在歡快的背景音樂中抵達終點的時候，結局至少是美好的。
陳子良深深地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道：
「宮原小姐，如此大恩大德……在下的性命就交給貴店了！」
白蛍一臉鄙夷地瞅著陳子良，「啊？——汝的命咱可不要。對了，汝要是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在這裡簽字吧。」
說著，白蛍將一疊文件擺在几案上，指了指下方的一處空白地。
陳子良二話不說，拿起筆，瀟瀟洒灑落款完畢。
「對了，汝工作的時候要穿工作服……」白蛍站起來，在身後的一處柜子里倒騰了一陣，拿出一件淺藍色的浴衣。
這件浴衣的黑色鑲邊對襟上，工工整整的綉著店名。
左邊乃是「宮原御菓子司」，右邊乃是「花茶屋」。
「宮原小姐，這件衣服實在是……」陳子良剛剛開口。
白蛍略帶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
「等一下，汝剛剛簽了字，就是店裡的員工了。工作的時候必須穿制服應該是常識哦，這可是企業文化的一部分！在汝的國家裡可能沒有這麼嚴格的要求，但是在霓虹，尤其是咱們這樣擁有三百多年歷史的老字號里，這可是基本中的基本！」
陳子良想了想分紅的事情，立刻道歉。
「非常抱歉，我不但會把這件衣服穿在身上，還會把宮原小姐的話銘刻在心裡！」
「還有一點，汝不可以叫咱宮原小姐。」
「哦！應該是白蛍醬~對吧？……」
「開什麼玩笑？！」白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說，「咱可是這家店的第十七代繼承人，汝只能稱咱小、老、板、娘、大、人（若女將様）！」
陳子良瞠目結舌，心裡感慨這家店還活在封建時代嗎？但是他仍恭恭敬敬地說道：「沒問題，小老闆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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