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貓又回來了(已修)
柳知故背對著宋亭,負手而立,聽見動靜后回過頭來,手裡拿著一片紅葉,捻著,轉著。
「師尊?」宋亭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會在下山之路上再次碰見柳知故。
樹下的人輕輕笑了笑,終於放過手裡的紅葉,他道:「你好像忘了一樣東西。」
宋亭一楞,東西?什麼東西?
柳知故看著宋亭懵懵的表情,緩步走上前來,可還未等柳知故走到他面前,大地猛地一震,隨後是無數翻飛的落葉被掀起,宋亭轉身時被一口塵土嗆住了,咳了幾聲后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上次的老虎又出現了,相比在神界初見之時,此時的它顯然又暴躁了幾分,可能是因為雙眼被柳知故的冰箭刺傷的緣故,現下它正處於一種暴走的狀態。
師尊說我忘記的東西,是這隻老虎嗎?
宋亭心中一喜,正愁找不到它!
一隻虎爪撲過來,帶著急勁的風,撲面而來,宋亭腳下一點,飛到了半空中,老虎抬首看著半空中的人,早就張好了嘴,等著宋亭落入他的口中。
宋亭見狀,心念急轉之間,耳邊卻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隨後身後碰到了一個人。
柳知故飛身上來,從背後抱住了宋亭,然後飛旋而下,落在了紅葉樹上。
紅葉紛紛撒落。
宋亭正要說話,卻被師尊眼疾手快的封住了鼻息。
「噓,別說話。」腦中響起一個聲音,是師尊的。
宋亭在心中驚道:「這是什麼情況?」
柳知故道:「此虎的雙眼受了傷,只能憑藉氣味辨別方向,因此我們說話只能靠傳音。」
宋亭瞭然,隨後又問道:「這隻老虎不是被師尊帶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柳知故道:「此虎秉性頑劣,不好收服,萬徒一不小心給它鑽了空子,逃跑了。」
宋亭點點頭:「原來如此,多謝師尊出手相救......師尊剛剛說我忘記的東西是什麼?」
話音一落,耳邊響起了幾聲鈴鐺聲,柳知故的手在抬起來,露出一截白凈的手臂,上面戴著一串鈴鐺。
這是什麼?
宋亭抬手去摸,卻驀地發現自己手腕上也戴著一串一模一樣的鈴鐺。
「此物是我廟中的一個仙器,」柳知故的傳音再次響起,「可能是被這隻老虎逃跑時盜走了,為了找我報那雙眼的仇,就將這兩串鈴鐺用在了我們身上。」
宋亭盯著那鈴鐺仔細瞧了瞧,發現上面隱隱刻有經文,在陽光下還有些晃眼。
「此物有什麼用處嗎?」宋亭問道。
柳知故一頓,才道:「此物又喚緣結鎖,能將二人的命運連在一起,不可分割。」
「我們二人若是有一人受傷,另一方必遭反噬,」柳知故又道:「當然,若是我們二人有一方氣絕身亡,另一方也會在一個時辰內暴斃而亡。」
「如此邪物,怎麼能稱作仙器?」宋亭聽傻了眼,此物任誰來看都不會覺得是什麼好東西,居然也能和仙掛鉤?
柳知故道:「緣結鎖為神界緣神真君煉造而成,本是為了人界一對苦命鴛鴦所造,輾轉多次后,緣神真君將此物贈於我,我拿著也無用,便將它閑置在了廟中。」
什麼鴛鴦要是被這個鈴鐺鎖住了,那才是苦命!
宋亭扶額道:「那師尊可有解法?」
「並無解法,」柳知故緩緩道,「既為緣,便躲不過,既是結,便無法可解。緣結鎖一旦鎖定,唯有二人長眠於地下方能解鎖。」
宋亭深深嘆了一口氣,不料一陣疾風掃來,他還未看清,師尊便抬手將那來勢兇猛的虎爪彈開了。
老虎一招又未得逞,摔在地上滾了幾圈,不甘的在地上低吼。
穴道不知何時解開了,宋亭微微抬首,只見上方舉著一隻手臂,白凈如玉,一道血痕卻是觸目驚心。
「師尊!?」宋亭駭了一跳,「你受傷了!」
柳知故緩緩將手放下,用衣袖將傷口遮蓋起來,道:「不是我受傷了,是因為你。」
宋亭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在同樣的地方也有一道血痕,是為老虎的虎爪所傷!
宋亭這下當真慌了,這鈴鐺果真如此怪邪?!
「那怎麼辦?」宋亭急道:「它會癒合嗎?」
柳知故側首看著宋亭,微微一笑道:「你若癒合,我的傷也無礙了。」
宋亭微鬆一口氣,這個所謂的仙器還不至於喪心病狂。
「宋亭,」柳知故又道,他姿勢未變,語氣卻突然柔了下來:「我不知你為何怕我,但我不會傷你,也不會害你,你不必懼我畏我。」
宋亭聞言,嘴唇翕動了兩下,終於還是沒說出話來。
柳知故撤回目光,雙手負在身後,道:「即使這樣,你也要走嗎?」
正值紅葉紛飛之時,一白一紫兩個人影站在紅葉樹上,一陣山風刮過,吹落紅葉無數,影影綽綽間,宋亭終是應下了。
其實他的心在看見師尊手臂上的血痕那一霎就開始破防了,沒有人能保證師尊以後不會受傷,而他更是不可能一點血都不見,倘若二人能夠在一處,互相幫襯,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只是,如若師尊再發瘋的話......大概只有避著點了。
老虎額頭上又被貼了道靈符,頓時乖順聽話起來,二人一虎再次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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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外,一隻松鼠蹦蹦跳跳地走到了萬徒的腳邊,這座山中靈獸聚集,各類飛鳥走禽早已通識人性,久而久之便不將來往路過的人放在眼裡。
此時站在廟外焦急等候的萬徒便是他們眼中習以為常的路過之人。
萬徒忽覺得腳邊有什麼動靜,低頭一看忙用袖子甩甩甩,邊甩邊道:「去去去,跳什麼跳煩著呢!搗什麼亂!」那隻松鼠終於被轟走了。
今早,萬徒送走了宋亭后返回廚房,餘光忽然瞄到了籠子的一角。
前兩天柳知故帶回個徒弟時還順道給他帶了道食材,萬徒滿心歡喜的將那隻老虎鎖在了籠子里,到今日才又想起它。
他站在籠子面前,眯著眼睛搓著手,老虎肉他還未嘗試過,急不可待,他立即上前將籠子打開,老虎亦是迫不及待地往外面闖,萬徒手裡顛著鍋勺,順勢將鍋勺拍了出去,正中老虎後腦。
老虎被打的一個踉蹌,哀嚎一聲,萬徒大跨幾步騎坐在老虎背上,後者居然被他壓的動彈不得。
一把屠刀噌的抽了出來,帶出一串不大明顯的火花,老虎的頭被摁在地上,屠刀抵著它的脖子,萬徒正欲動手,柳知故負手走了進來,左右掃了兩眼,將目光定在了老虎身上。
萬徒見柳知故走進來盯著這隻老虎,隨即又看了看他手裡的刀,他頓時覺得對方目光不善,刀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咋了?這也是你徒弟?」
柳知故不動聲色,走到老虎跟前把萬徒拉開,用一隻手指壓著老虎,他蹲在地上思索半晌,忽地手指一松,又一掌落在老虎屁股上,老虎吃痛,兵荒馬亂的跑了出去。
「我操!」萬徒暴跳而起,眼見著老虎跑遠了,一時間竟不知是該去追老虎還是回頭罵柳知故,「老子還沒喂進嘴裡的食材你他媽說給我放了就給我放了?!我他媽真是操了!」
柳知故一手逮住正欲躥出去萬徒,冷冷道:「跑了就跑了,待會兒再給你弄上來。」
萬徒一臉「你他媽有病吧」的表情看著柳知故,後者再沒搭理他,負手徑直出了廚房。
萬徒原地無語片刻,把手裡的屠刀收起來轉去了廟門口,一路上沒見著柳知故的身影,他在心中怪道:「真是給我逮食材去了?」
正欲下山,萬徒忽地覺得這廟中有什麼不對,他回過頭來盯著光禿禿的神像龕,上面沒有神像,只在前面的供桌上擺了幾個果盤又插了幾根香,他盯了一會兒又覺得沒什麼變化,便轉過身去,正要邁步,驀地想起什麼,猛地睜大眼睛扭頭看著供桌上一片明顯未曾落灰的地方。
那是擺放緣結鎖之地。
萬徒踱步到桌前,伸手抹了一把桌上的灰,臉色陰晴不定。
長明這瘋子居然想用緣結鎖將他徒弟捆在身邊!
萬徒在廟門口來回徘徊,一掌握拳往手心一拍。
長明這樣做自然不妥,可他又實在無法想象倘若宋亭當真離開了,長明會發什麼瘋。他先前還擔憂自己控制不住長明要下山再請那小徒弟一趟,現在人家自己去捆徒弟了,萬徒忽然不知該不該去攔。
上山的路上,老虎在前面無能狂怒地走著,柳知故和宋亭就在後面不遠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跟著。
宋亭一邊踢著腳邊的石子一邊低頭走路,其實他心中有許多疑問,可他不知該不該開口,誰知道師尊發瘋的關鍵詞是什麼?他不敢冒這個險。
他低頭整理思路。
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老虎身上找到線索,趕緊開始副本,系統所說的靈力耗盡,他不知那會不會有性命之憂,為保萬一,還是儘快完成副本任務比較穩妥。
老虎終於不情不願地走到了廟門口,萬徒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摸了一把老虎的毛,還好還好,沒受傷,不會影響肉的口感。
後面二人緊隨其後,也走到了廟門口,宋亭見到萬徒只得尷尬一笑——早上他們才剛剛道別,這正午剛過,他又回來了。
萬徒也笑道:「宋小徒弟怎麼又回來了?」
宋亭撓著頭道:「此事......說來話長。」
「沒事沒事,」萬徒看見了宋亭手腕上的緣結鎖,邊說邊去拉柳知故,「廟中空房多得很,先住著。」
說話期間,柳知故已經被拉到了一邊,萬徒回過頭來,臉色一變,壓低聲音問道:「你竟然把緣結鎖用到他身上了?你不是不知道那鎖的作用,你怎能為一己私慾就動用那鎖?況且他根本就不是你徒弟,你這樣做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柳知故面無表情地聽完萬徒一連串的責問,直到對方住口他才幽幽道:「說完了嗎?」
萬徒氣呼呼道:「我說完了,你是不是該和我解釋一下?」
柳知故撣撣袖子,淡聲道:「宋亭是我徒弟,我不會害他。」
「就算他不是你徒弟你也不能害他啊!」萬徒說完又覺得不對,立馬改口道,「不對,他怎麼會是你徒弟?長明,這些年你還不能走出來嗎?」
話一說完,身後忽然動靜大噪,二人回頭一看,都是一驚。
柳知故反應飛快,宋亭後退一步猝不及防地被師尊攬在了身後。
柳知故手掌凝著寒光,數十支冰箭已經釘在了地上,老虎吃過冰箭的虧,見狀登時不敢靠近。
宋亭訕訕,剛剛他從老虎身上發現了一張圖紙,剛一拿出來那老虎突然暴起,將那靈符給震掉了,所以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抱歉,」宋亭將發黃的圖紙拿在手上,「我從它身上發現了一張圖紙,沒想到它會這麼生氣。」
柳知故道:「沒事就好。」
「什麼圖紙?」萬徒湊了上來,看著宋亭手裡的圖紙問道。
「不知道,」宋亭一邊說一邊將圖紙展開,「大概是幅地圖?」
這張發黃的圖紙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那份陳舊,甫一展開,宋亭的目光便落在了兩個字上。
「古滇......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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