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偏離軌道

楚佳桃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不太好意思當著陳曉夢的面說謊，陳曉夢剛剛正歡快地點頭，招呼大家一起去食堂呢。

即使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有了陳曉夢的聯繫，也能迅速熟絡起來。原本略顯尷尬的組合，好在有她一直在找話題。

此時食堂的人不少，陳時宇帶著個籃球，格外醒目。他帶頭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來，稱自己看著座位，讓其他人先打飯。

康夫忙不迭地說自己看著座位，讓陳時宇先去。

於是，陳時宇自然排在了陳曉夢和楚佳桃身後。

周圍傳來這樣的議論：

「學生會的選舉結果出來了啊。」

「怎麼會有他呢？」

「我告訴你哦，因為……」

「我還以為會有他……」

「這誰說得好呢！」

「小聲點，我告訴你啊……」

「啊？是這樣嗎？」

「小聲點！」

……

楚佳桃原本對學生會選舉的事毫不關心，可她記得蕭琦學長參加了學生會選舉，她有意豎起耳朵聽，但對方壓低了聲音，她什麼都聽不清。過了一會兒，她才赫然反應過來，這些事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你一會兒有事對吧？」

楚佳桃慌張回頭，把陳時宇嚇了一跳。

「啊，抱歉，我隨便問問。」

「對不起……我剛才沒來得及告訴你，今天我晚上的事取消了……」

楚佳桃不善於說謊，尤其是緊張的時候。

她常常不知說謊和據實以告哪個更尷尬，無論怎樣，她都覺得自己總陷入尷尬的社交情景中。

「沒關係啊。那一會兒我去打籃球，陪我訓練，好嗎？」

「我不懂籃球……」

「沒事，你就看著就行了。」陳時宇露出一種天真自然的笑容。這是他的個人技能，此前他對女孩子這樣拜託，從沒被拒絕過。

***

此時，學生會在進行了漫長的開場白和過去一年的工作總結后，宣布了下一屆幹部人選。蕭琦負責做會議紀要。主席念完最後一個名字后，蕭琦得知自己沒有當選。

而一位他明顯感到各方面都比自己差的人，卻赫然入選。

他很想當場詢問為什麼，但克制住了自己。

他耐著性子看新一屆幹部登台，面向老一屆幹部鞠躬，聽主席宣講今年的工作事項，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沒意思透了。

不，其實他很久以前就覺得很沒意思，他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如果想繼續前進，應該選擇學生會這條路罷了。

過去的一年，他雖然兼顧話劇社活動，有過幾次請假，但學生會的任務他總是認真完成。甚至因為他工作能力比較強，還承擔了一些主席團的工作，他原以為自己今年一定會當選幹部。

「下面這段再記一下啊。」會長對他說，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滔滔不絕地談論著蕭琦覺得無關緊要的事。

蕭琦握緊了筆，字寫得很重。

「今年的活動，大家要注意一下考勤。不要遲到早退……盡量不請假。」會長說這話時看著蕭琦。

蕭琦面無表情地記下這段話。他有點後悔，今天不應該來參加活動，應該去見那個學妹，和她商量一下劇本的事。

就這樣，會長斷斷續續講了許多今年的工作要點，會一直開到9點。散會時，蕭琦忽然有種衝動，就此退出學生會。

他剛要離開，會長叫住了他。

「蕭琦，來。」

蕭琦討厭會長說話的態度，架子十足，儘管他是大四學長，但蕭琦仍舊時常感到不舒服。反過來，正是蕭琦不經意間露出的不服之氣讓會長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嫌惡。

「什麼事？」

會長抬起眼皮看了看蕭琦，看他那毫不低頭，神氣十足的樣子，就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蕭琦，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

蕭琦終於從學生會出來時，幾近十點。他揣著滿腔怒火，向宿舍疾行。剛剛，學生會長不過是為了打壓他，才刻意留下他，至少蕭琦是這樣理解的。

他這樣對蕭琦說：「學弟，你很優秀，我們都看在眼裡。但是有件事我作為學長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瞧學生會。」

蕭琦不解，更聽不懂會長晦澀的語言。

「我今年就畢業了，也沒有什麼利害關係了，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做人要低調。另外，不要太急功近利。好好踏實幹吧。」

蕭琦覺得會長的話莫名其妙，到最後他也沒說清主旨，只是對他說了一堆貌似教育的言論。突然，蕭琦抬起頭，忍不住問出口：「會長，我為什麼會落選？」

會長露出為難的神色，眼神變得冰冷：「這就是我剛才對你說的，學弟，看來你沒聽明白。不要小瞧學生會。難道……你就這麼有自信，你覺得你真的有實力當選嗎？」

會長著重強調了「實力」二字。

「我覺得我有。」蕭琦固執地說。

「你覺得你有，這不那麼重要，大家覺得你沒有。」會長強硬地回答。

蕭琦當時真的很想大聲質問他，誰給你代表「大家」的權力，誰給你評判我的資格？

但他知道，和他理論沒有任何意義。

回寢室的路上，蕭琦胡亂想著今後的規劃，他真的很想退出，但是未來他要做什麼呢？專心在話劇社嗎？

他突然放慢了腳步，因為他偶然抬頭看了看天，發現今夜有漫天星星。

在廣海市這樣的大都市，夜晚的天空往往是暗紅色，那是霓虹燈光輝映下的幕布，彷彿囚禁著人心，讓人不得自由。而今夜，突然能清楚地看到星星在天空中接連起舞。

我的未來在哪兒呢？

蕭琦想。

如果星星都有既定的軌道，那自己有無命運一說呢？

他想起高三那年暑假，自己曾和白璐在家鄉的河邊看過星星。那一晚的夜空也很美，晚風清爽，讓人心曠神怡。

「我如果有想要的，我會不顧一切地爭取。」

白璐曾對蕭琦這樣說。

「因為人生只有一次，我不想後悔。」

當時，她看著蕭琦，瞳孔熠熠，彷彿繁星。

蕭琦低下頭，慢慢地踱步，他想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就在這時，他聽到籃球聲，籃球場就在附近，蕭琦只憑身影就知道是室友正在打籃球。

他其實很羨慕陳時宇，有自己明確熱愛的事，可以為之投入大量時間，心無旁騖，毫無功利。

他看到籃球場邊還坐著一個女生，不以為然，陳時宇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女孩。但當他再一仔細看，他認出那女生是話劇社的那個學妹。

她叫……她叫……楚佳桃？

不知為何，蕭琦刻意繞了遠路。

他更不知為什麼自己心裡有些不快。

今天宣布學生會新幹部時，陳時宇都沒有出席。

會長那麼強調考勤，但這種場合他都不來。

規則根本就是因人而異的。

陳時宇這個人好像能輕而易舉地獲得自己很努力也難以獲得的東西。

不過，他本來就不是很想要！尤其是女孩子，他原本就不是很在意！

蕭琦憤慨地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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