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替身女配1
「柳洛!你在磨磨蹭蹭什麼……」
有人大聲催促。
時洛聽得並不真切,耳蝸轟鳴,只能隱約判斷出對方急躁不耐的語氣。時間彷彿無限拉長,識海里另一個人的一生快速閃現——
原主是個孤兒,有記憶起就是青山宗的雜役弟子。直到某天,她交完任務在房間休息,一位氣勢強大的內門長老找來,定定看了她半晌,稱自己是她父親。
原來她不是孤女,她的父親是這麼厲害的青山宗長老。
原主受寵若驚,跟著他進了內門。後來的日子像一場夢——她成了尊上的弟子,遇上了優秀溫柔的心上人,並說服家族成功與她定親。原主討厭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態,只能加倍回報這些人的好。
可是真相往往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又分外殘忍,一個女子重傷歸來,原主才知道師尊並不是常年閉關,父親也不是一年才來一兩次,她終於明白背地裡師兄弟們嘲弄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比雜役更不堪的身份……替身,連自我都沒有的玩意兒,她不過是別人養的一道影子。
可是她不能離開,她親生父親拉住她:你佔了輕舞這麼久位置,應該回報她。
師尊冷冷催促她:「精血交出來,輕舞的傷等不了。」
原主想辯解自己不是故意佔據這個位置,想哀求她修為不足,失去精血和丟了半條命有什麼區別。可是所有未出口的話最終在心上人失望陌生的目光中徹底卸力。
她終究被取了精血,也終究沒有走出宗門。
她天真的以為今天就是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哪想到只是噩夢的開始——她從此淪為柳輕舞的人形葯庫,徹底沒了自由。
原主黑化了。
可還沒等她逃離這群人渣,柳輕舞與魔族有染的事情暴露。黑化的原主成了最好的替罪品。
年輕的魔君捨不得心上人被萬眾指責,忍著心頭嫌惡,當著修仙界眾人的面,對原主讚許道:「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人。」
魔尊親口承認,原主百口莫辯。
最後千夫所指,死在異界。
時洛剛穿過去就是柳輕舞重回青山宗,原主第一次被逼放血救人的修羅場。
「……輕舞受傷這麼嚴重,你只是修為受點損怎麼了?」
時洛接收完原主記憶就只聽見一個尾巴,不過聯繫原世界線,也不影響她理解目前的狀況。
時洛:……槽多無口。
不過其他人顯然並不這麼覺得。
原主父親橫眉倒數,看時洛像看敵人似的:「孽障!愣著幹什麼!你親生妹妹躺在床上等著呢!」
原主心上人也皺眉,不贊同地望過來:「小洛,你別使小性子了。」
平日根本見不到一面的師尊,此時清冷如雪坐在首位,雖然沒有說話,但望過來的目光同樣帶著深沉的催促。
「呵。」時洛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嘲諷地笑了笑。
原主雖然修鍊天賦愚鈍,但是對這些人是掏心掏肺,真心實意的。
遠的不說,原主為了給心上人慶生,又苦於囊中羞澀,前兩天咬牙接了個難度偏上的宗門任務。結果火毒入體,還帶著傷,就被馬不停蹄地叫過來了。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人渣哪有心呢……時洛環視一圈,周圍人蔑視不滿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原地凌遲,好像她剛才沒有雙手奉上一身最珍貴的精血就罪大惡極了,時洛不由得感嘆原主是真的慘。
太慘了。
遇人不淑,遇到一窩眼瞎心毒的智障。
可惜她不是原主「好脾氣」,她專克智障!
時洛眨眨眼:「要我放血也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往日溫順懦弱的人居然主動提條件,時洛的話如熱油入水,在門外的圍觀弟子中間炸開密密麻麻的議論。
「人命關天,她這個時候提條件?」
「太冷血了吧,那可是她妹妹!」
「在尊上面前提要求,柳洛有長進啊,她怎麼敢?!」
「不過也不意外不是么,她不就是這麼個貪得無厭鼠目寸光的性子,讓人作嘔……」
時洛才不管這些人的喧嘩震驚疑惑鄙夷,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剛想好的的要求,或者說條件——
「我放血之後,便與青山宗恩斷義絕,與在座諸位再無關係。」
之前,柳洛和她妹妹柳輕舞堪稱傳奇的替身真人事件過於優秀,突破了修真界人貧瘠的想象,一度是青山宗眾弟子茶餘飯後的熱門八卦對象。
花樣鄙視柳洛,成了最受歡迎的聊天開場白。
柳輕舞重傷回來后,雖然大部分人都真心關切這位可愛的小師妹,但是也有不少人存著看她們姐妹真假替身戲碼後續的狹促期待,最關鍵的,還是想看柳洛出醜。
沒想到柳洛居然提出這麼個所謂「條件」,這顯然對她完全沒有好處啊,議論聲瞬間高了八個度,圍觀弟子興奮又鄙夷的壓低聲音,紛紛討論她又要做什麼妖了。
沒錯,沒人以為她說的是真的——開玩笑,一個憑藉替代妹妹上位的心機女怎麼可能捨得離開青山宗?大概又是貪婪作祟,竟然想借救人謀求好處……那可是她妹妹!無恥!
「你在胡鬧!」聽到她的要求,原主父親眉頭皺得更深,厲聲警告。
和外面那些普通內門弟子不同,他知道得更多……雖然尊上收了柳洛為徒,但尊上大概也一時心血來潮,之後並未如何管教,和柳輕舞待遇堪稱天壤之別。
不過她到底在宗門過了名拿了身份命牌的,至少身份上算是不容做疑的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離開門派事關重大,不是他一個長老能說了算的。何況這對柳洛本身並無益處,他倒不覺得大女兒有膽子故意拿喬,只以為真相太難接受,柳洛一時賭氣所以借口推脫,原主父親心中明了,卻因她的忤逆更加生氣。
他垂下眼角,語氣沉入谷底:「你有什麼資格與輕舞置氣?若不是因為當時……我們思念輕舞心切,怎麼會把你接回來,你還在外門裡做個汲汲營營混吃等死的雜役弟子。」
那也比被你們幾個利用殆盡,最後聲名盡毀,萬魔啃噬來得好。
「哦,原來青城派長老這麼看待自家門派弟子的,汲汲營營,混吃等死?」
時洛似笑非笑,著重把他的話意味深長重複了一遍。
原主父親一噎,臉色陰沉冰寒。
時洛卻不想花時間和他掰扯同樣是女兒,一個放在內門千嬌百寵,一個在外門自生自滅是什麼離奇操作。畢竟智障哪來的腦子呢,眾所周知,他只會拉低水準,然後用豐富的經驗噁心你。
「父親動作可要快點,畢竟妹妹傷得那麼重……」時洛彈了彈指甲,在原主父親開口前,輕鬆把話從剛才的話題上移開,「可等不了太久,是吧?」
竟是又將他們催促她的話原樣又還了回去。
原主父親捏緊拳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兒三兩句話捏著鼻子走。一口惡氣憋著心頭,正想吩咐人去找掌門。
一直坐在一旁,從剛才起就冷眼旁觀的尊上終於開了口。他悠悠嘆了口氣,冰雪般的眸子剔透冷漠,看向時洛彷彿在看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如果這就是你的條件,我應了。」
原主父親聞言鬆了口氣,有了依仗,登時暢快得意地望過來:「你的條件我們已經滿足了,放血吧。」
時洛視線越過他,落在清冷淡然的尊上身上。他一身白衣,縹緲莫測,沒說話之前,連時洛都忽略了過去。
可是一旦目光落在他身上,淡然的眼角眉梢都寫清清楚楚著自信傲然,如一把利劍。大陸修為第一人的分量,的確足夠越過掌門做下這個決定了。
時洛的確有想看原主父親干著急的心思,此時期待落空也不失望,反而微微一笑:「口說無憑,萬一你們過河拆橋,我小小一個築基期怎麼辦,發誓吧。」
這個世界的天道誓言有約束力,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尊上皺眉,讓強者發誓堪稱冒犯,更何況隨著他的實力地位的提升,近年來,敢對他無禮的人都沒有。
尊上不是很懂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徒弟哪來的膽子,直言道:「就算你不同意,我們也可以強取。」
「自爆過程不可逆。」時洛歪頭,問他,「或許你想比比我們的速度?」時洛聳肩,「反正我是不在意。」
時洛說完,自己反而躍躍欲試:「不如試試?」
她不算戰鬥狂魔,但是實力是她立身之本,只有不斷磨礪才能進步。尊上又是此方天道千挑萬選幾萬年,才挑出來的修行天才,總該有點可取之處。
原來是個瘋子。
念及救最心愛的徒兒要緊,尊上強自忍下心頭不喜,依照時洛的要求發了天道誓言。
哎,真沒膽。
時洛失望點頭,然後視線轉向原主父親。
憤怒的原主父親不可思議:「怎麼?!難道我也要?」
時洛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噗呲一笑:「別開玩笑了,一劍真人,您在我這兒的信譽還不如剛才那位呢。」
原世界線中,第一個提議將原主煉成藥人的,不是外人,而是面前這位原主的親生父親,足以見其冷血。
原主父親雖然不滿,但尊上發誓在前,他一個小小的金丹期還好因為身份原因拒絕嗎,他這身份在尊上面前算什麼?原主父親一邊暗暗腹誹尊上太好說話,一邊不得不按捺下暴戾的性子,發了誓言。
他放下手,語氣冷得能結冰:「這下好了嗎?」
時洛矜持地點頭,「既然條件已經完成了,那我們再來談談報酬吧。」
「你什麼意思!!」
「你敢耍弄我們?!」
「條件是條件,報酬是報酬。」時洛一臉認真,時時不忘夾帶嘲諷:「我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了,堂堂一個青山宗,還想讓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免費救人嗎?好大的臉哦……不知道傳出去,你們還要不要這張大餅臉?」
圍觀弟子從尊上被迫發誓起就陷入混亂,尊上就是青山宗的臉面,怎容如此挑釁。此時聽到這麼卑鄙的威脅,更是群起激昂:
「你才不要臉!青城派之前對你可是不薄!柳洛你狼心狗肺!」
「忘恩負義!」
聽到這話,時洛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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