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線索

如今問過了倖存者，可事情依舊撲朔迷離。

倘若說劫匪是無意間劫了自己商隊，華雲瑾是不信的，從現有掌握的信息看，這伙馬匪雖然乾的是打砸劫掠的勾當卻並非莽夫。

他們到處劫掠商隊，但每次的目標都經過精挑細選，大宗貨物從不出手，對小宗貨物和中型商隊卻是雁過拔毛獸過留皮，這樣不會真正觸及到世家的核心利益，也就沒人跟他們死磕。

往更深處想，他們的所作所為其實也是三大世家縱容的結果，馬匪只對小型中型商隊出手，遭殃的是城內大大小小的商人。

這樣就為各個世家清除了競爭對手，雖然偶爾也觸一下世家商隊的眉頭但也是不痛不癢，這就是他們精明的地方，出手做了世家想做卻又不能明面上做的事。

這也正是他們能活到今天的原因，可關鍵是，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偏偏這時候犯傻了呢。

以往他們對世家商隊下手都是只拿貨，不殺人，雖然這次死的大部分都是金華城瓷器商的人。

但無論傷亡多少，對世家來說，動了他們的人就是壞了規矩，壞了規矩就要承擔來自世家的怒火，究竟是什麼給的他們勇氣在老虎頭上拉屎。

這件事蹊蹺太多，如果假設他們的做法都是有預謀的，那麼得出的結論就值得玩味了。

華雲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興許明天就能解開所有疑問了吧。

想到這裡，方才的愁緒煙消雲散，他突然來了興緻，從小世界中把生無可戀的小靈狐抓出來，放進懷裡又是抓又是摸的，搞的小靈狐哀嚎不止。

對於藏靈院中兌換的妖獸，天生都對主人有種親和感，但小靈狐也是倒霉，攤上了這麼一位不正經的主人，一邊對它伸出魔爪一邊嘴裡念叨著諸如『快變！』『吸狐』等奇奇怪怪的字眼，實在讓狐摸不到頭腦。

就在華雲瑾忘情的逗弄小狐狸時，門口傳來了「呀！」的一聲驚呼。

定睛往門口一看，原來是雲清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當她看到華雲瑾懷中的小靈狐后瞬間被這可愛的小東西吸引了。

女孩子對萌物是沒有抵抗力的，看到她那渴望又膽怯的目光，華雲瑾輕輕嘆了口氣『唉，這眼神，不給就是犯罪了呀。』

就這樣，華雲瑾內心極不情願卻故做大方的將小靈狐塞到了雲清懷裡。

嘴上說著「我有點累了，你陪它玩吧。」心裡卻在滴血。

雲清就像是從怪蜀黍手裡拿到糖果的小朋友，想吃卻不敢吃，直到華雲瑾再次點頭確認了小靈狐的歸屬權才歡天喜地的抱著它出去玩了。

靈狐是通靈的，它能判斷出其他生物對待它的情緒，所以對這位單純善良小女生的喜愛也沒有排斥，老老實實待在雲清懷裡打瞌睡，任由她為自己梳理毛髮。

看著以往謹小慎微的雲清暴露出小女生天真爛漫的一面，華雲瑾也是倍感欣慰，這種做老父親般心情是怎麼回事？

直到吃晚飯時華雲瑾才再次看到了小靈狐。

雲清提著筷子夾起一片炒青菜，對小靈狐板著臉說道「媽媽說過，小朋友要多吃蔬菜才能長高，你也要多吃，要不然永遠也長不大。」

看著小靈狐生無可戀的模樣，華雲瑾嘴角抽了抽，不過想到狐狸屬於犬科，勉強算是雜食性動物，吃點蔬菜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就沒去打擾小姑娘的興緻。

直到吃完飯，服侍華雲瑾睡下后，雲清都沒有歸還小靈狐的意思。

華雲瑾滿頭黑線，這小丫頭平時挺懂事的呀，咋今天就沒讀懂他渴望的眼神，無奈之下華雲瑾值得幽怨的進入夢鄉。

初秋的風帶著淡淡涼意，華雲瑾起了個大清早，例行公事般的鍛煉完后，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出發。

當小丫頭抱著小靈狐跑來后，華雲瑾看到了她淡淡的黑眼圈，知她這幾天沒休息好於是揮揮手「你回去吧，呆在屋子裡好好休息休息，今晚我們還會回來，你就不必跟著了。」

聽到少爺的話雲清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而自己也沒什麼反駁的理由，只得悻悻走回屋內，當然——是抱著小靈狐回到屋內。

看到這小東西對雲清比對自己還親熱，整天粘在她身邊華雲瑾無奈的聳聳肩，難道是自己對小動物的殺傷力不足？

出了村莊，一行人快馬加鞭，坐膩了馬車的華雲瑾為了加快速度也換成騎馬。

雖然上一世他並不會騎馬，但這一世的身體已經對這項基本技能形成了條件反射，上馬就走，騎術嫻熟的與那些老兵一般無二。

中午時分眾人趕到了事發地點。

泥濘的土路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屍體，在烈日的炙烤下散發出刺鼻的惡臭，華雲瑾哪見過這種噁心的場景，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滾，他以前覺得』人見到人類的屍體會噁心』這句話純屬扯淡，頂多就是一團腐爛的肉罷了。

但當他親眼見到這番景象卻實實在在的打了自己的臉，不知是味覺還是心理作祟，這一幕對他的衝擊超乎意料之外，甚至讓華雲瑾莫名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在這世界真的會死人，今天興許是某個素未平生的路人，明天可能就是自己。

這種複雜的情緒難以形容，但良好的教養卻讓他強行克制住了內心的不適，仔細檢查起了現場。

圍著案發現場打量了一圈后，華雲瑾找了一塊路邊的石頭擦乾淨后坐了上去。

他眉頭緊鎖，原本以為檢查過現場后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但迎來的確是更多謎團。

車隊有八輛車，七輛載貨，一輛載人，現場的痕迹被馬匪刻意抹去了許多可見他們是有備而來，卻因為時間匆忙仍舊留下許多疑點。

七輛載有貨物的車輛中前面的兩輛裝有商隊行路的口糧，後面五輛裝有瓷器，中間是載人馬車，馬蹄匯聚於後面的車輛旁，卻沒人搭理前面兩個車輛，可見他們對商隊貨物位置極為熟悉，知道哪裡是他們的目標。

旁邊的樹林里有大量腳印和馬蹄痕迹，卻並沒有生火的跡象和食物殘渣，說明他們並沒有蹲守多久，甚至是在車輛經過前才堪堪趕到，這意味著他們了解商隊的行程，在恰當的時機，恰當的地點做了恰當的事。

如此巧合的事情湊到一起就讓整件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就在他思考時周凱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少爺，我們發現了被掩蓋的車轍痕迹，他們搶到貨物后並沒有運回老巢，而是駛向官道，估計是要販賣到其他城鎮中。」

「哦，看來是群慣犯，搶劫銷贓一條龍如此嫻熟，我都有些佩服他們了」華雲瑾開了個小玩笑緩解氣氛。

聽到少爺的冷笑話，周凱尷尬無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猛然間，周凱右手按在刀柄上回身大喝「是誰在窺探華府辦事！」

聲如轟雷，不絕於耳。

華雲瑾反應也是極快，然而當轉頭時只能看到一個黑影在叢林中一閃而沒。

周凱作勢就要追上去，卻被華雲瑾一把按在肩膀上。

「少爺，讓我去拿下這個鬼鬼祟祟的賊子問個明白！」周凱不解的看向華雲瑾請命道。

而華雲瑾卻並未回復，只是呆愣原地，眉頭緊鎖。

片刻過後，華雲瑾面色一沉，手握成拳，聲音帶了些許顫抖「糟了，撤！回劉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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