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日光高照,辦公室里明亮得發白,有些刺眼。
一臉精緻的妝容也掩不住憔悴,溫堇低頭揉了揉太陽穴,頭暈腦脹,是昨晚醉酒的後遺症。
公司的內線電話響了。
溫堇疲累地接通,傳來一秘的聲音,「溫總,寧總監想見您。」
短暫沉寂。溫堇應了,「嗯。」
半分鐘后,寧淺敲門進了辦公室。
「你今天怎麼不好好休息?」寧淺看了溫堇淡淡的黑眼圈,心疼得要命,連職場上理應對上級的客套問候,都忘了說。
溫堇笑,「沒事。」
她說得最多的就是沒事,就像昨晚。可寧淺並不覺得她「沒事」,溫堇一向成熟穩重,怎麼會在酒吧里買醉?
寧淺趕過去時,應該說,她第一次見溫堇那麼狼狽,眼圈也有些泛紅,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寧淺問她怎麼了,她除了一句「沒事」,其他只口不提。
「你就是逞強。」昨晚寧淺看她一個人喝酒時,真的好想去抱她安慰她,可溫堇只是喝酒,一句話也不肯對她多說。寧淺還是忍不住關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能跟我說嗎?」
「寧總監,現在是上班時間。」
「溫堇……」後面那句「我好擔心你」,寧淺沒有說出口。
在溫堇面前,寧淺處處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或者哪個舉動不妥,會讓溫堇躲著她,抵觸她。
「昨天晚上是我冒昧了,謝謝你。」溫堇舒了口氣。
溫堇對她說了謝謝,但寧淺覺得自己其實什麼都沒做。
「以後你…如果想喝酒,直接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都可以。」寧淺佯裝若無其事地笑著,明明帶著那樣的情感,卻只能假裝是普通朋友,「別一個人。」
「謝謝。」
寧淺最討厭溫堇對她說謝謝,關係好不容易親密了點,又因為一句「謝謝」拉得老遠。
景芮說她在心甘情願當溫堇的備胎,寧淺覺得自己現在連備胎都算不上,如果溫堇真的把她當備胎,估計她都能高興好一陣。
她明知道跟溫堇不可能有結果,卻始終放不下對方。
這樣去喜歡一個人真的很累。
可每當溫堇對她笑,或者做出稍微親密的舉動。寧淺又不能自已。
她和溫堇分開,又再遇,就好比戒了香煙又再抽,只會愈發上-癮。有時候寧淺也想,因為這個女人,自己可能要孤獨終老了……
*
下班,池嘉又去了九號。
已經記不清這個月是第幾次了。
一踏進這家餐廳,池嘉一臉生無可戀。
九號的服務生都開始眼熟池嘉,「池小姐,你又來找我們老闆的吧?我帶你去。」
景芮說咖啡店的改裝不急著施工,時間很充足,設計方案的細節還有待商榷。池嘉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還要遭受狐狸精無盡的折磨。
兩人在沙發上並肩坐下,盯著電腦屏幕。
「這兒改一下。」
「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改的嗎?!」
「我現在覺得,」景芮慵懶瞥著池嘉,「還是一開始的感覺好。」
「好,我改。」池嘉強忍著怒氣。
等池嘉乖乖改好,景芮攏了攏頭髮,支著腦袋對池嘉道,「好像又有點突兀,再改。」
池嘉的怒氣值成功達到了滿點,「景芮,你故意的吧!我招你惹你了!不帶你這樣玩我的!」
昨晚的確招惹了,只是池嘉忘得乾淨。
「狐狸精,喜歡勾引別人男人的狐狸精。」景芮岔了話題,慢慢說著,這句話她記得特別清楚,她向來聽習慣了奉承的漂亮話,還沒人敢這麼說她。景芮質問池嘉,「你平時就是這樣罵我的?」
「……」池嘉心虛,該不是昨晚喝多了酒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難怪狐狸精今天這麼針對她。池嘉打死不承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沒有。」
「繼續改,如果改不好,就重做吧。」
「重做?」池嘉這回肯定了,她昨天晚上一定說了不該說的話。
心累。池嘉盯著屏幕幾秒,然後合上筆記本,「景小姐,如果您對我這麼不滿意,那換個設計師吧,我不想耽誤您的時間。」
池嘉說得委屈又心酸,從業一年多,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放棄客戶。
收起筆記本和資料,池嘉起身準備離開,在她說那番話時,已經做好了黃了這單的準備。
有的錢註定是自己掙不到的。
「池嘉,你站住。」景芮也起身,叫住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池嘉眉頭緊擰著。
「一開始我就說了,我的要求很高。」景芮頓了頓,繼續道,「我對你沒有不滿意,但我覺得你能做得更好。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你確定要放棄嗎?」
這筆單子預算做到了幾百萬,池嘉就算接幾十單,提成可能還不如這次多。權衡利弊,池嘉沉默一陣,咬咬牙又將包甩在桌上,打開筆記本,繼續。「我改,改到你滿意為止,行了吧?」
這小犟脾氣,景芮笑了笑,看看時間,下樓去了。
池嘉盯著電腦屏幕,兩眼發花。
昨晚喝完酒回家已經是下半夜,為了這個月的全勤,連半天假都沒捨得請,下班后還要來景芮這加班改稿。
景芮再上樓時,池嘉正倚在沙發上,歪頭睡得正香。
池嘉光著的兩條長腿蹭了蹭,又縮作一團,她很瘦,窩在沙發角時更顯得如此。看樣子,很疲憊。
景芮調高了點空調溫度,她在池嘉身側坐下,推了推對方的手肘。
一有動靜,池嘉便醒了過來,昨晚實在是睡眠不足。
「我讓你改圖,你在幹嘛?」
頭暈沉沉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池嘉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好,我現在改……」
景芮望著她那一臉倦色,直接伸手替她合上了筆記本,說話時聲音突然柔了幾分,「別改了。」
「又怎麼了?」
景芮起身,「先吃東西。」
桌上的黑椒牛扒意麵香氣撲鼻。
池嘉被食物的味道饞到了,好餓。
居然還是雙人份。
景芮坐下,「吃了晚飯你就回去,下次再改。」
「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不是你讓我今晚來的嗎?」池嘉覺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說要改到滿意為止嗎?」
「我臨時有事。」景芮抬眸,見池嘉還僵在原地,「快吃,別耽誤我時間。」
「我又沒說要留在你這吃晚飯……」池嘉嘴上說得心不甘情不願,肚子卻很誠實,「咕咕咕——」
「我不想再送你去醫院。」
望著景芮,池嘉心情複雜。要說景芮這人討厭,其實也沒那麼討厭,有些行為明明是好意,可就是讓她覺得不爽。
池嘉彆扭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在景芮對面坐了下來。狐狸精這麼折騰她,她蹭一頓飯也沒什麼。
拾起刀叉,吃了起來。
池嘉吃相不拘小節,又不會讓人覺得不雅。
總之,餓了一下午,吃得極香。
景芮停下手裡的刀叉,望著池嘉,笑問,「好吃嗎?」
「你做的?」池嘉已經吃得所剩無幾,覺得比上次來吃飯時味道還好。
「嗯。」
看不出狐狸精的廚藝這麼好。
撇開有色眼鏡看景芮,池嘉覺得景小姐是有點魅力,長得漂亮身材又好,跟狐狸精一樣會勾人,廚藝還絕了。
只是一聽是景芮做的,再好吃池嘉也不願承認,「就那樣。」
景芮看池嘉的餐盤,都吃得一乾二淨了,還嘴硬,景芮以為她沒吃飽,「不夠我再給你做點?」
「不用,」池嘉擦嘴,吃飽喝足還要雞蛋裡挑骨頭,嫌棄一句,「太咸了。」
景芮:「……」
吃過景芮做的意麵,以至於好長一段時間,池嘉都饞景芮做的菜。
後來池嘉沒那麼反感去九號了。改稿雖然崩潰,但至少能蹭頓飯,景芮的手藝比九號店裡的廚師都好。
景芮很少親自下廚,但池嘉來找她時,她總有興緻做點什麼。她莫名喜歡看池嘉嘴上說著不好吃,卻每回都把食物吃得乾乾淨淨的模樣。
一個人吃飯難免孤單,有個聒噪的人陪著也不錯。
下午茶時間,一群姐妹花又在茶水間唧唧歪歪,說哪家餐廳好吃。自然而然扯到了九號。
「聽說他們老闆做的菜更好吃。」
「那也沒用,他們老闆不輕易下廚。」
池嘉在一旁小口喝著咖啡,笑著來了一句,「你們肯定搞錯了,我每回去那兒吃飯,都是他們老闆炒的菜。」
這一句話讓池嘉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小嘉,你跟他們老闆很熟啊?!」
她跟景芮……池嘉果斷回答道,「不熟。」
「那不可能吧。」
「小嘉,肯定是你搞錯了……」
這群人異口同聲的,讓池嘉開始懷疑自己。難不成,景芮對她還特殊照顧了?
話題逐漸開始跑偏。
「不過那家老闆真心漂亮,身材超棒,還超有錢!」
「對啊對啊,我見過一次,她還對我笑來著。」
「我是個女的都想嫁!」
「要是能被好看的富婆包養,我也樂意啊……」
一群人突然對著景芮一陣猛誇,引起了池嘉的不適,她聽不下去了,灰溜溜走出了茶水間。
有生之年,茶水間的姐妹們竟然在對著一個女人集體發花痴。
瘋了,都瘋了。
回到工位上,池嘉還在捧著咖啡想,景芮有她們說得那麼誇張嗎?她見得多了,覺得姓景的,好像也就那樣吧……
*
晚上十一點,池嘉照舊去N酒吧駐唱。
她不太去其他酒吧,因為跟這裡的老闆也認識幾年了,酒水上能打折扣。
今晚又是一個人喝酒。
熟悉的聲線,一首英文歌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景芮倚在吧台旁,望著舞台中央。
這是她第二次在這裡聽池嘉唱歌,這段時間她一個人常來這邊喝酒,但一直都沒遇上池嘉。
她來這裡,的確抱了一點點想聽池小姐唱歌的目的。
有時候唱抒情小調,有時候唱嗨歌。
景芮沒發覺,自己的目光幾乎都放在池嘉身上。
池嘉笑起來很好看,爽朗自然,又有感染力。那種笑容像是專屬於年輕女孩的,正值青春。
和那晚一樣,池嘉只唱了三首歌。
然後下台,找了一個角落,安靜喝酒。
還沒喝上兩口,身畔又坐了個人過來,池嘉稍稍偏頭,她真懷疑景芮在跟蹤她,池嘉假裝沒看見。
兩人肩並肩坐著,還是各自喝各自的酒。
和那晚的情形像極了。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推了一杯酒過來,池嘉瞅了瞅,這回沒拒絕景芮,端起酒杯喝乾了。
「你一般什麼時候來唱歌?」
「想來就來,看心情嘍。」池嘉側了側身子,和景芮碰杯,好像有酒就一切好說,她們相處時也能稍微和諧一點。
見池嘉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景芮直接奪過池嘉手裡喝剩的半杯酒,送到自己嘴邊一飲而盡,還給對方一個空酒杯,「酒量不好就不要多喝。」
「你講不講理啊!」池嘉催著景芮,「不行,你再請我喝一杯!」
景芮今晚也來了興緻,「想喝多少都行,今晚我請。」
一起喝酒時,池嘉覺得景芮,好像也沒那麼不順眼。
半小時后,兩人都有些微醺。
「怎麼總是一個人來喝酒?」景芮盯著池嘉泛紅的雙頰,還有紅潤的唇瓣,目光有點移不開了。
池嘉翻白眼吐槽,「廢話,沒人陪不就一個人。」
「以後一起?」
「你?」池嘉嗤笑,「我沒興趣。」
「乾杯。」
「干……」
池嘉也想象不到,她會和她最討厭的女人一起喝酒,還喝得興緻盎然。
酒吧里氣氛高漲。
不遠處,景芮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自己走來。
景芮放下酒杯,朝池嘉湊過身,「幫我個忙。」
酒精加上火熱的氛圍,池嘉有點暈乎,「什麼?」
景芮走向池嘉,左手搭在吧台上,右手摟上了池嘉的腰,紅唇朝對方送了過去,「親我。」
「啊??!」
兩個女人,用極度曖昧的姿勢抱在一起。
景芮索性用左手勾起了池嘉的下巴,垂眸道,「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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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楊·池這一嘴親下去,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劇情日漸騷氣,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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