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棄皇子（3）
這廚房畢竟窄小，張廚娘的體型不佔優勢，不似連相思靈活，灶台，鍋上，哪兒能落腳就落哪兒。雖張廚娘氣力大，但幾番下來，她的攻擊並沒有一次能打中連相思，越往後，體力漸漸不支起來。
最後更是趁著張廚娘無法轉身之際，被連相思抬起腳朝她後背狠狠一踹，用上了吃奶的勁兒，立刻狗啃泥重重跌倒在地。
屆時，連相思還感覺這房子都顫了顫。腳脖子似乎有些疼痛……果然，她三腳貓的功夫，還是不太行啊……
拿起旁邊剔骨的刀，頃刻間，架在張廚娘脖子上：「我跟你說，這食物，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你若不給，就算我今後被那位殺了，成了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天天糾纏你，讓你不得善終！」
這宮裡死得人多了，時不時就有鬧鬼的傳言，下人之間的版本，那就更多了去了。尤其是西南角，那死去的冤魂，經常會索命。
聽到此處，張廚娘倒是心虛了起來，連聲答應：「好好好，你要什麼吃的，你都拿走。只求你日後別找我。」
說著，還雙手合十，朝連相思拜了拜。
鼻子哼了一聲，乾脆拿了食盒，慢慢地挑選起來，順手把張廚娘剛給她自己開小灶，炒好的菜也一併帶走。
不過，她可不打算天天來這鬧騰，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於是兜了些新鮮的蔬菜離開。至於米面那些，待她回去好好思忖一下，究竟還缺些什麼，下次全部搞回去。
日落時分，穆雲渺坐在房門口，感覺周圍的溫度逐漸降了下去，晚風一吹，平添幾分涼意。
她……去了蠻久了。莫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她，還會回來嗎？
隨即搖搖頭，冷哼一聲，她的生死與自己有何關係？這個皇宮，原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想著，仰頭望去，伸出右手撫上自己的眼睛，自他記事起，這雙眼就是瞎的看不見的。也因為這雙眼，讓他行動不便，十歲那年，在皇上面前摔倒，把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從台階上推了下去，流產了。
之後，他便被發配到這西南角，無人問津，被遺忘。若不是師傅教授他武功，天天帶飯給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
師傅……他已經三個月沒有消息了……僅靠著廚房送來的那點點「豬食」恐怕撐不了多久……
不遠處傳來聲響，穆雲渺微微側頭，仔細聽去，緊接著，連相思便出現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宣布她的「戰利品」。
然後蹲下身子，將兜著的菜先擱置一旁，打開食盒，將軟軟的饅頭放在穆雲渺手上：「吃吧，雖然有點涼了，總歸是能下咽的。」
捏了捏手中的饅頭，穆雲渺心頭震動，自師傅最後一次來過後，他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饅頭了？
拿起筷子，夾了菜，遞到穆雲渺嘴邊：「嘗嘗，還溫熱著呢。」
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師傅也是這般照顧他，愣神一下，然後有些彆扭的，小小地張開嘴。連相思便一筷子把菜塞到了他嘴裡，唇邊留下一圈油光。
一口一口地就著饅頭吃著連相思喂的菜，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對穆雲渺來說，已然是極品美味。
除了師傅，再沒有被人這樣呵護過了……
聽著他吸了一下鼻子，連相思推測，他可能哭了，但是整個貼面的頭髮擋著，根本看不到他的眼淚。
「吶吶吶，我對你這麼好，你可不能一犯病，把我殺了才是。」說著，自己啃了一口饅頭，含糊地說道，「你也不用感恩戴德，畢竟我也是為了我自己。要活下去，才有機會離開。」
似乎是贊同她的話，穆雲渺點了點頭。
將最後的饅頭塞入口中，穆雲渺一邊嚼吧一邊伸手往前摸索著。
眼看他就要觸碰到自己了，連相思盯著他的手，身體後仰，驚呼：「你要幹嘛？」
「我剛剛聽你走路的聲音不太對，約莫著你的腳或許受傷了。」
說實話，對於聽聲這一點，連相思很是佩服。那麼細微的聲音，他都能分辨出來。
「倒也無礙，就是剛剛踹那隻肥豬的時候，不小心抻了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穆雲渺搖搖頭：「你還是讓我看看吧，萬一是傷著骨頭，可不是過兩天就能好的。」
「你懂醫術？」
「也算不上是醫術，只是對人體比較熟悉而已。」
聽到這裡，連相思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可不是對人體熟悉，指不定那些離奇失蹤的宮女，就是被他分屍了……
「把腳伸出來。」
如果這傢伙來強硬的，連相思絕對不肯乖乖就範，可現下他的話語如此溫柔，似一泓清泉，反倒讓她安心下來。
將她的襪子褪下一些，粗糙帶著繭的手在她腳腕處按了幾下，便鬆開：「還好，沒有傷到筋骨，你這兩日盡量不要用這個腳支撐用力。」略微停頓片刻，似惋惜般：「這裡也沒有藥酒，不然可以給你搓一搓，這樣好的更快些。」
之前師傅留下的那瓶藥酒，他幾天前剛用完……
「沒事，沒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說著收回腿，將衣服整理好。但腳脖上還殘留著他剛剛摩挲時，留下來微微刺痛的感覺。他的手上，有好厚的一層繭……
忽然間，想起白日里他拿的那把鐵鍬。連相思心驚，莫不是用鐵鍬挖墳挖的？
「十日之後，我送你離開這裡。」
聞言，連相思瞪大了眼睛，驚呼：「真的？」但隨即又懷疑到，「你要怎麼送我離開？」
「我自有方法。全當報答你的一飯之恩吧。」
話雖如此，但連相思對他還是有戒備之心的，或許他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蠱惑自己而已。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現在非常需要外面守衛的巡邏信息，只要能搞到，就算他食言，自己也能夠逃之夭夭。
夜深時分，夢到自己父母的連相思忽然醒了過來，伸手抹去臉頰的淚水，左右睡不著便打開房門循著明月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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