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廢棄皇子（5）

「我覺的哈，世界上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如若不愛的話，完全在懷胎的時候就可以打掉，可她卻忍著疼痛將孩子生下來，所以每一個孩子的誕生，都是承載著愛的。」

穆雲渺伸手撫上自己的眼睛，不禁冷哼一聲：「愛嗎？」

如若母親真的愛他，何必將自己的雙眼毒瞎，讓他不能視物？如若他能夠看到，或許境遇又和今天不同。

當晚，許久沒有夢到母親的穆雲渺，竟然又夢到了她。只是母親的面容模糊，看不清模樣。

淚，打濕了枕頭。

天明時，連相思坐起身活動活動身體，在地上睡了一晚后，渾身酸痛，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這潮濕的被子，讓她渾身都感覺黏黏的。

往旁邊的床榻上一看，已然沒有了穆雲渺的身影。

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往出走，正遇到回來的穆雲渺。還未靠近，便感覺他身上的味道更濃郁了，有汗液的味道。

連相思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哪裡有水可以洗漱？」

指了指南邊：「那裡有口井，是我師……時常喝水的地方。」話說到一半，穆雲渺忽然轉了個彎，雖然心存疑慮，但連相思還是沒有較真，反而更多地打量穆雲渺。

「你多久沒洗澡了？」

「不記得。」

「難道你不會覺得身上不舒服嗎？」

穆雲渺嗤笑一聲：「我都活成這樣了，乾淨不幹凈，又有什麼區別？」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被連相思抓住手腕，徑直往前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尋常自己走路，這巴掌之地自然熟悉不過。可現在忽然被人這樣拽著走，完全打亂了他心中所記憶的步伐，踉踉蹌蹌地勉強跟上連相思的速度。

去往井的路上，周圍長滿了雜草，唯獨一條小路在這草叢之中，被開闢出來。由此觀之，他應當是經常往來於這裡，喝水。

說到喝水，恐怕他不僅僅是因為口渴而喝，或許也是因為墊飢而喝。

想到這裡，不禁對他心生同情。或許，當她離開的時候，可以把他一起救出去？

「你就站在此處，不要亂跑。你要是敢跑，待會兒就罰你不準吃飯！」

如若是別的威脅，穆雲渺自當是不放在心上，可昨天嘗過一次飯菜的香后，便再不想吃那硬冷的饅頭。人，總是這樣，見異思遷。

於是，這個要挾對他來說十分管用，當連相思將木盆拿來的時候，他竟還直勾勾地站在那裡，一動未動。

被他認真的模樣所逗笑，連相思撇撇嘴，打了水上來將許久未用的木盆好好清洗乾淨，然後走到穆雲渺面前。

在感覺到她的手觸碰自己時，穆雲渺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幹嘛？」

「當然是幫你沐浴啊。」

「你，你幹嘛幫我沐浴，男，男女授受不親。」由於害羞，說話時都有些斷斷續續。

「你說幹嘛，幫你沐浴，你都不聞聞，你身上的味道，況且，我是你的丫鬟，這是丫鬟的職責呀。」

之後穆雲渺果然抬胳膊聞了聞，說實話，他已經習慣了，所以在他聞來，並未不妥。

雙手環胸，一雙如水的眼波帶著狡黠看著穆雲渺：「好了，我不幫你脫也行，你自己麻溜地趕緊脫了衣服。」

「可，可是……」

「可什麼是？我是你的丫鬟，服侍你是應該的，更何況，我總是幫我兄長擦背，放心，手藝好著呢。所以，在我扒了你之前，你最好自己動手。」語畢，稍頓片刻，又補充一句，「不然不準吃飯！」

致命一擊，穆雲渺只好繳械投降，不情願地把上衣褪下。

看著他骨瘦嶙峋的模樣，呼吸間，那骨頭的模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用沾濕的手巾撫上去，似乎不太習慣被別人觸碰，他有些綳著身體。為了減少他的尷尬，連相思的手並沒有直接接觸他的皮膚，但掌心的溫度仍舊透過手巾傳到穆雲渺身上。

掌心，一次次被他突出的骨頭所咯。一時間，連相思對他好生憐憫。

頭一次被女孩子這樣觸碰，穆雲渺的耳朵和臉頰早已通紅，虧了頭髮遮擋。

手巾洗了一次又一次，乾淨的水變渾濁一盆又一盆。最後，更是將他的整個腦袋按到盆里，將那堆「雜草」狠狠來了個大清洗，一點點擦去他臉上的水漬。

原先有大片的頭髮遮擋，看不清他的面容，現下將洗過的頭髮都放到腦後，擦乾，竟讓連相思看呆了。

他雖然閉著雙眼，但整張臉便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了連相思面前，除了破布條遮住的那雙眼睛。

似是那一直被塵土掩埋的瑰寶，洗盡鉛華之後，原本的芳華陡然呈現，不可方物。如若那雙眼眸能睜開，該是怎樣的璀璨啊。

感覺到她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慢，穆雲渺疑惑地詢問：「怎麼了？」

「沒想到，你竟然長得這麼俊俏。」

冷不丁被這麼誇讚一句，他的臉頰上飛出一抹紅暈：「我，我也沒看過我長大后的模樣，所以也不太清楚你說的俊俏到底是什麼樣。」

「說實話，我長這麼大，你是我見過男的當中，最好看的。」說著，便把東西規整收拾好。最後目光停留在穆雲渺的頭髮上。

「你坐好了，不要亂跑，不然……」

「不準吃飯！」

「不準吃飯！」

兩個人異口同聲，竟意外地有默契。

雖然他臉頰上的笑轉瞬即逝，卻一直停留在連相思的腦海中。

回到房間，將自己包袱里的剪刀和梳子取出，便開始對穆雲渺最後的改造。

聽著耳畔「咔嚓咔嚓」剪刀的聲響，穆雲渺問道：「你怎麼會有剪刀？」

「這個嘛，當然是用來防身的。宮裡這麼亂，關鍵時刻我總得自保才是。」

能用梳子梳通的地方便梳下來，打結的地方就用剪刀剪掉，這樣下來，原本沒法看的頭髮在連相思的手下，也變得乖巧，溫順起來，

從懷中掏出手帕，剪成一條一條的。取其中一條作為綁帶，將穆雲渺的頭髮隨性地朝後面系住。剩餘的部分拿來針線，一條接一條的縫好。

對著陽光，看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真的是慘不忍睹。亂七八糟的線腳，也就只能勉強把布連在一起，但至於結實程度如何，實在不敢恭維。

見狀，連相思嘆了口氣，誰叫她從小就對女紅完全不感興趣，為此也沒少挨娘的批鬥。

扭頭看了一眼穆雲渺，挑眉壞笑。反正他也看不見，就這樣吧。

伸手就要解他眼睛上的破布條，卻被他猛地一下子閃開，渾身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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