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戰天劍決
荊子云走出朝天觀,一直有種難明的情緒在胸口盤旋,渾渾噩噩慢步著,已離朝天觀十幾里地時,突然他頓住腳步,身上寒意都覺得刺骨,身後就有三道鋒芒傳來,那鋒芒霸道無比,有一往無前,誓死如歸的般的氣勢,又有種股衝天般的戰意,快若利箭,就向他斬來,他知道有高手來襲,步伐急速走動,連連閃身卻怎麼也讓不過身後的三道鋒芒,頓時嚇得亡魂皆冒。
知道無法用身法讓開,就猛然停下腳步,瞬間迴轉身子向前看去,眼見那三道鋒芒在他的眼前越變越大,就要斬向他身體,就在這剎那間,荊子云的意識頓時進入一種空靈狀態,身子詭異的扭動幾次,讓過兩道鋒芒,卻怎麼也讓不開第三道。
鋒芒就要斬向他的腰間剎那,荊子云左手拇指突然伸到腰間,就聞得叮的一聲大響,荊子云連退二十幾步才站穩身子,臉色卻已變得蒼白,左手也低垂下來,顫抖不已,顯是傷得不輕。
原來就他在眼看就要給鋒芒斬下時,下意識伸出左手拇指擋在鋒芒之上,正如他猜測一般,那墨玉扳指堅不可摧,耳鼓傳來一聲鳴吟,叮的一聲大響,就給他擋了下來,雖然知道是無奈之選,卻也運用全身內勁逼於拇指,只是沒想到那鋒芒太過霸道,給裡面的暗勁給震得重傷,不過也逃過一劫。
就聞得前方站有一人,傳來話語:「咦,你的手指怎麼能攔下我的劍決?」
荊子云強行運功壓下傷勢,就看到此人正是劍閣另一門人凌戰,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痛下殺手,頓怒火上涌,身上傲意卻自動的上涌,雙眼都變成紅色,頸額上的青筋都微微鼓起,深深的吸了口氣,也不答話,腳步向前急閃,便抬掌向他打去。
凌戰見荊子云不答話,反而升起傲意向他殺來,嘴角一掀,不屑道:「雖然你功法怪異,能擋下我的戰天決中的衝擊術,卻也不是我的對手。」
便隨手一劍劈向荊子云,卻不想荊子云卻也了得,輕鬆的讓過他揮來之劍,就殺到他近處,戰在一起,雙方打了幾招,凌戰神色卻已變幻過來,收起不屑的臉色,劍招也變得凌厲起來,越打卻是越是心驚,頓時臉色就變凝重,起劍在荊子云四周翻飛一片劍芒,身上的戰意也越來越濃。
荊子云卻越打越對自己有信心,自從在蘇老頭那裡學習易學,又掌握移骨換形之術,他卻又融會貫通的運用到整個身子上,原先因內家真氣不高,無法使出厲害的招式,如今內勁大漲,身體如無骨一般,與人對敵,整個身子能不可思識的轉變方位,向對方劍招空門下手,與凌戰勉強也戰得旗鼓相當。
凌戰已不在隨意對待與他,劍招一改,臉上神色已轉變了欣喜之色,戰意從身上散開,越來越大,漸漸有衝天而起之勢,如一般武林人物,與他對招,怕是他的戰意都嚇得人拿不動武器,荊子云卻依然心無旁騖,只想一心打倒對手,見他招式一變,就知又有厲害劍法使出,雙掌揮動間,更是快若閃電,腳下步伐緊跟其上,不停的向他身上招呼,使他窮於應付,無法發招。
半柱香過後,兩人過招已有幾百招,荊子云原先本已給他劍芒震傷,此時過招又一直調出體內的真氣不停,好保持眼前的戰局,卻早已強弩之末,卻又不能停下,只得利用速度無間隙的攻擊,方能堪堪打成平手。
凌戰確實也給荊子云這招給弄得狼狽不堪,明明只要自己劍式一出,他定敗無疑,只是他招式太快,就在荊子云又一掌打到他右手拿劍的手臂,卻不想凌戰這次沒有避讓,硬是受了他一掌之力,右手一松,那劍卻自發的掉入左手,卻在此空隙的剎那,想不到他左手用劍也一樣自然,凌戰的劍式已成,頓時,荊子云眼前似有無數劍芒向他衝來。
荊子云心中一嘆,知道自己到底是輸了一分,不論是內家真氣還是心性上,目前都無法與其相比,只得作最後的努力,心想,今日怕是命在丟在此人手中了。
凌戰劍式一出,頓時就笑了起來,口中還言道:「任你功法如何奇特,我的破擊術一出,你也休想挽回半點機會,再最後讓你試試我剛領悟不久的擊殺之術。」
就見他聲隨劍動,劍式又一改,原來荊子云面前滿眼的劍芒,他正苦苦抵擋避讓,卻突然自行的合併起來,最後又分成七道劍芒,從四邊八方向荊子云斬殺而去。
荊子云臉色微變,慘然一笑,他此時內家真氣早就給他揮霍一空,一直都是憑著一股氣勢與他對戰,拿出最後一點的衝勁,不在理會那劍芒,殺向凌戰,即便是給死在他劍下,他也沒有一絲退讓。
雖然只是瞬間工夫,荊子云剛要挪動腳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股不亞於凌戰的戰意,只見眼前一花,那七道劍芒紛紛給一道利劍似流星般的全部碰撞在一起,頓時荊子云四周連聲大響,劍芒緊跟著消散不見。
荊子云如從鬼門關里逃出一般,速度奇怪的移動腳步,向退倒退飛去十幾米開外,才抬眼看去,擋下凌戰劍芒之人,正是他心中所想的赫連夷,他方才放下緊繃的身子,卻不想胸口突然一疼,嘴中變甜,一口鮮血就忍不住噴出,卻又連續噴出幾口,方才停下,又不由自主的迭坐在地上,渾身疼得連動一下手指都不願意,頓時眼中迷離起來,艱難抬頭看向已戰在一處的兩人,便要昏倒過去。
就在這時,他體內的氣海穴中,突然出現一道神秘氣息,迅速的遊走丹田諸穴,后又往奇經八脈流動,修補起受傷的內腑和經脈,他心中一喜,精神一震,連忙盤坐調息,那股氣息瞬間在他身子經脈中運行一圈,又回到氣海穴中沉寂下來。
荊子云現下無心奇怪,運用剛剛給那神秘氣息修補的經脈留下來的少許真氣,運用此股真氣不停的在經脈中循環,此時卻已內傷大好。
荊子云睜開眼時,四周已是漆黑一團,就見赫連夷閉目盤坐在不遠處,面前還垂直的插著他的利劍。
他細看赫連夷,就覺得此人雖然膚色不好,但臉形稜角分明,眉宇自然顯出冷酷之意,即便在盤坐調息,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只是荊子云卻並不這麼看,可能西漠的環境造就他的外表,他內心定是個豪傑重義之輩,只是平日從不顯現出來。
赫連夷忽然睜開眼來,看向荊子云,那眼神深邃如星芒閃動。
荊子云輕聲一笑:「多謝赫兄相救,不然恐怕在下已在鬼門關前坐看你笑傲武林了。」
赫連夷卻也無聲一笑:「世間要是少了子云,我想定是無趣的緊,此時正是亂世之時,正是我們追尋武道的最好時機,我還想著要與子云一起挫敗天下英雄呢,如此的美景,我赫連夷一個人坐看太過孤獨,與子云一起笑看天下風雲變幻,豈不快哉。」
荊子云聞聲得他話,激動的跳了起來,抬頭看向未知的星空,嚮往道:「赫兄所說的美景讓小弟心動不已。
半晌荊子云才收回激昂的心情,轉首問道:「赫兄怎麼知道小弟有難?難道會有卦之術?」
赫連夷聞言也起身來,道:「與那和尚談話實在是無趣之極,所以才會出來走動,鬼使神差下就出了城西,只是才要回城便感到此處有一股戰意衝天而起,所以才追尋過來,想不到是子云與凌戰在對戰,也讓我看到子云武學上的強大。」
荊子云見他這般回答,勉強接受,也不在相問,卻又訕訕一笑:「赫兄定是笑話我的武學不精,要不是你及進出手,哪裡還有我在與你說話。」他回想起凌戰那七道可怕劍芒,身子頓露冷意。
「子云豈可輕視自己,傳聞你學功才不足半年,已有如此成就,在武林中沒有第二人可比,那凌戰我想定是從小學劍,而且又是神秘莫測的劍閣門人,又學得強大劍決,你不是對手,那是太正常不過了,如果昨夜的洗經改脈,我怕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荊子云知他說得甚是道理,才把剛剛有一點懼意收起,昂然道:「如果在給我半年時間,我想凌戰定是我的手下敗將。」
忽又奇道:「看此人學的是戰天劍決,一身戰意滔天,後來他怎麼走了?」這也是他的奇怪之處,他雖傷了凌戰的右手臂,卻見他左手使劍一樣輕巧,而且此人好戰更甚。
赫連夷也疑惑道:「我也不知,只是與他戰了半晌,他就突然停下,說有事,日後在比過。」他也有點莫名其妙之意。
荊子云又奇道:「赫兄覺得,你與他誰的勝算更大?」
「武學之道,武法內家真氣相近,在一起相鬥,要說誰的勝算更大,卻很難說清,運道和頭腦都是重要的因素,此事不必再說了,我觀子云傷勢已大好,回去吧!」赫連夷回答他的問話又說道。
荊子云聞言輕點了下頭,兩人向城中行去。
一夜無話,荊子云醒來時,已是清晨,立即真氣運行全身,昨天的傷勢已沒有半點,如今他的體質異與常人,身體的修復功能強大無比,在加上他回城后又修練武經圖形,晚間睡下又自主的練那躺著的圖形,已徹底的恢復如初,而且還感覺到內家真氣又比原先渾厚了許多。
他卻沒有爬起來,頭枕雙手,神思亂想,忽聞房門被推開,荊子云聞得腳步走動,便知是玄光進來,他也沒有回望,問道:「和尚早上這麼就來擾人清夢,罪過啊!」
玄光昨日已從荊子云口中知曉一切,聞言惱道:「子云以後切莫再次一人出去,做那讓人擔心之事可好?」他臉上雖是惱怒之色,但眼中卻顯著關心。
荊子云如何不知,心中一暖,點了點頭:「是,下次有事,一定要帶上和尚。」
玄光見他不與自己開玩笑,還一本正經的回答,下面的話語都不知要如何說起,只得一嘆,坐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荊子云看他臉色便知,安慰道:「和尚不用擔心,今日我們去逍遙王那裡大吃一頓就去上京城可好?」
玄光聞言立露喜色,欣悅道:「子云可要說話算數?」心裡卻是一驚,為何現在這般在意他的想法了,他卻沒有發現自己的的轉變。
自從與荊子云在磬石城會合一處,初時荊子云多數聽他的,如今卻越來越聽荊子云的了,智暫的幾個月時間,荊子云的變化用驚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嗯,我們現在就一起跟印姐姐打好招呼,說來慚愧,這些日子天天在他樓中白吃白住,還請他人吃喝,如今又要一走了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荊子云跳下床道。
兩人來到樓上尋找印美人,半天卻也沒有尋著,荊子云找到老申頭,問道:「老伯,你知道印姐姐在哪嗎?」
老申頭原本也是一臉愁容,見到荊子云卻欣喜道:「雲少爺,小姐這幾日來都是愁眉不展,有好幾次小老兒都看他從房中出來,雙眼紅腫,臉露悲色,想來她現在又在房中,只是我們下人又不給靠近。」
老申頭一直跟隨印美人身邊幾年的老人,印美人的心情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又見印美人與荊子云關係不似一般,所以才想都未想,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荊子云眉色一擰,不悅道:「你即知道你家小姐有心思,為何不告訴於我。」他怪罷老申頭就與玄光向印美人閨房行去。
兩人腳步極輕來到印美人房前,就聞得裡間印美人在低聲鳴泣,荊子云以為她受到什麼委辱,頓時臉色難看無比,眼睛都瞪著老大,急忙敲門道:「印姐姐,是我,子云。」
房中的哭泣聲立歇,片刻工夫,印美人就把門開啟,笑意吟吟的看著荊子云二人,只是那紅腫的雙眼和未乾的淚痕出聲了她。
「兩個小鬼頭,這般早來尋我做甚?」印美人還是裝笑道。
荊子云和玄光兩人互視一眼,荊子云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印美人的手,問道:「姐姐可是受人欺負了?」
印美人給他突如其來的抓住手,以為他是輕薄於他,接著又聞得他的話語,以及眼中濃濃的關切之意,頓是就臉紅起來,忽又想到什麼,扭過頭去,淚水又從眼中劃下。
荊子云見他不答,心中認定事實,雙眼都變得通紅,怒意瞬間上涌,咬牙憤恨道:「是誰?」
玄光也與荊子云一般想法,心中的怒氣怎麼也壓不下來,也瞪著眼睛看著印美人,等著他說出那人。
印美人扭頭低泣時,忽感從荊子云身上湧出殺氣,就是一愣,忙推開荊子云的雙手,擦了擦眼淚,橫了他們一眼,羞怒道:「不是你們所想的那般。」
「哦!那姐姐是什麼原因,能告訴我們嗎?」荊子云見是誤會,頓時輕鬆下來,抓了抓後腦,問道。
玄光聞言也放下心來,他雖是出家之人,但如果印美人真的給他人相逼,他怎麼也不會放過此人的。
印美人卻是一嘆,從袖口拿起一個精緻的花紋香囊,道:「此物是我從家中帶出,十年來從未離過身邊半步,每次看到此物,就甚是想念家人。」
荊子云接過,深吸了一口,贊道:「此種香味真是好聞之極,卻又有提神的妙用,玄光你也來聞聞。」
玄光卻惱怒的看了他一眼,哼道:「子云尊重下印姐姐可好。」
荊子云不明就裡,半晌才明白過來,頓時尷尬不已,看著印美人道:「姐姐勿怪,小子是無心之意,並沒有輕薄之意。」
印美人知道荊子云為人,不以為意,卻給他逗笑了,只見淚水與笑容混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凄美之色,她已收起眼淚,輕聲道:「我本姓燕,印姓是我後來改的,此物便是家中特製之物,常年配戴在身上好處卻是多不勝數。」」
兩人心中立奇,沒有插話,靜等著她下文。
印美人看向二人,卻又慘然一笑:「我本是燕俠山中燕氏門人,只因當年不滿困在山中到老,所以才偷偷遛出,已有十年之久,回想往事,我現在卻又悔恨不已。」
玄光似是明白過來,急問道:「那給皇帝老兒關起來,如今又給魏家軟禁起來的燕菲菲是你什麼人?」
「正是在下小妹,前幾日聽聞小妹被困賊手,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受,姐姐卻又無可奈何,如是一般的事情,姐姐自問請些武林好手幫忙,相信他們也定會給我面子,只是此事太過重大,只怕是就是找幾個人去了,也是有去無回,所以心裡難過,才會……。」他說到此處,想起她那妹妹,又低泣起來。
荊子云方才明白過來,印、燕兩姓語音相近,只是不知他為何改了姓,卻也沒有多問,接話道:「姐姐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們了,我們定會把救出你妹妹,而且你也知道,上次我們也也曾見過他一面。」
「嗯,子云上次也跟我說過此事,當時我也沒有想到今日變化,雖然子云現在武林高強,名聲在外,但要在那數萬大軍中救人,卻是以卵擊石,你可千萬不要做那傻事兒!」印美人急切道。
「印姐姐只管放心,此次前來就是跟你告別的,我們去逍遙王府參加完宴會,就去上京城找我師父,看他能不能幫忙想起辦法。」玄光忙道。
印美人聞言露出狂喜之色,站了起來,激動道:「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