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因果

林若琳是越說越覺得委屈，絲毫不覺得她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若是不曉得真相的人，這麼聽過一次之後，或許會真的以為是林若琳求而不得所以去尋了這樣的偏門來給自己寬心。

可是她此時面對的卻是宋萌萌。

所以哪怕林若琳會演戲，這會兒落到宋萌萌的眼中，卻也並沒有半分讓她覺得有所動容的地方。

因為，她在撒謊。

不過，宋萌萌能夠看出來林若琳的不對勁，旁邊的人卻並不能有她這樣的本事，所以就現在來說，至少副導演看向林若琳的眼神里，還是多了幾分同情與理解的。

只不過，這份情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因為宋萌萌接下來的話而仿若是迎風飄起的肥皂泡，啪的一下就碎裂開了。

「所以，你明明知道那個人偶有可能會帶來這樣不良的後果，你依舊還是買回來了？！」

是啊，不管怎麼說，明知道這人偶是幹什麼用的，可她還是買回來了，並且對顧城用上了不是嗎？！

也就是說，林若琳其實是存了這份心思的，而現在，也只不過是她利用的那個東西其實並不僅僅只是商家用來圈錢的噱頭，而是真實有效的詛咒！

她若不是存了害人的心思，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混亂！

「這有什麼啊，之前流行那什麼詛咒娃娃之類的東西的時候，還不是很多人買了回去扎小人呀！

難道說，那樣做就是存了壞心？！

我就是喜歡顧城，想要和他在一起罷了！

這又有什麼錯？！」

林若琳自然是不肯承認她之前與那老婆婆溝通的內容，她現在就一口咬死了她就是一個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隨大流買了一個許願的人偶娃娃而已，誰知道就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呢！

「那我後來發現這個人偶娃娃或許是真的的時候，我也很害怕呀！

可是害怕之後我又想，它既然能夠幫我實現與顧城在一起的願望，那即便她是活著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你憑什麼這樣指責我？！

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噠！」

林若琳反正現在擺明了就是要胡攪蠻纏，她想的也很清楚，這種事情如果她承認了，那如果到時候顧城真的有個什麼好歹，她就算是徹底摘不幹凈了！

可若是不承認，這些人又能夠去哪裡找證據來指責她？！

她完全可以以一個受害者的形象出現，運作好買一波慘，到時候指不定還能在吸一波粉呢！

林若琳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她的不配合其實也在宋萌萌的預料之中，所以在觀察她鬧騰了好一會兒之後，宋萌萌直接就撥打了報警電話。

而不消說，這通電話撥過去之後，很快就又被移交到了胡悅早就已經知道消息準備妥當的特案組那邊了。

這其中最鬱結的大約也就是胡悅了。

她這邊前腳才剛剛從飛抵魔都的飛機上下來，人還沒出機場就又接到了宋萌萌打給她的電話，說是這邊劇組又出事了。

因為涉及的事情有點兒緊迫，特別是聽說，那個東西竟然能夠破掉宋萌萌送給姚安娜的護身符，胡悅就越發不敢大意了，她直接轉頭買了最快的飛機票就往這邊趕。

所以算算，也就是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已經暫時平靜下來的劇組。

導演的眼圈都是青黑的，一看那萎靡不振的樣子，就知道昨天應該是折騰了一宿沒睡。

簡單的和導演寒暄了幾句之後，胡悅就直接到了宋萌萌她們居住的院子，找宋萌萌詢問這件事情的經過。

她進門的時候，姚安娜正開開心心的從宋萌萌手裡接過新的貔貅護身符，她倒是沒心沒肺的很，可是胡悅在看到宋萌萌臉上那凝重的表情時，還是被嚇了一跳。

很明顯，這次應該是遇到硬茬子了！

「我按照林若琳所說的，去了月老廟前的那條商業街，可是問了一圈人，卻都沒有人知道，那個賣給林若琳人偶的老婆婆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在商業街做生意，最少都有兩三年了，都是固定的攤位，是不可能有人突然插進去，不光是擺攤，還有自己的房子和鋪面的！

所以這本身，就透著詭異！」

胡妲適時的開口，將她調查來的一手資料也對胡悅做了一次複述：「可能對方是有條件的在篩選目標。

而林若琳很明顯就是符合她條件的存在。

所以才能夠看到那座應該是處在結界之中的房子與人物。

而能夠坐到這種移花接木手段的人，實力絕對也是非同小可！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那個人偶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林若琳並沒有撒謊！她確實是將那人偶放在了她房間的床頭，可是後來安排人去取的時候，那個人偶卻不翼而飛了！

所以，那玩意兒應該是發現了不對勁，所以才會直接連宿主都不顧的直接開溜了！」

還有更重要的宋萌萌沒有提，那就是這一片因為有山神存在的緣故，所以靈氣十分的充足！估計那個邪祟進來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這一點。

所以才會有這個膽量離開！

如果換了她處在這個邪祟的位置，現在處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它會想要幹什麼呢？！

「山神！」

幾乎是同時，宋萌萌與胡妲還有胡悅一起，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既然三個人都有了這樣的決斷，她們也沒有遲疑，在交代了姚安娜讓她呆在院子里哪裡都不要去之後，就急匆匆的一起朝著山神所在的位置趕了過去。

山神所在的位置，其實並不算固定。

雖然現在山神廟已經不在了，可是他大半時間還是會處在離那裡不遠的地方。

所以在見到那個破舊的人偶之後，山神倒是並沒有太多意外，反倒是有一種因緣際會，終於再次重逢了的因果循環之感。

沒錯，這個人偶給他的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不是別人，還正是之前他對姚安娜所講的，那個故事的主角。

「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面的這一天。」

見到山神，人偶也再沒有了什麼偽裝的打算，在人偶栽倒在地的同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就這樣出現在了山神的面前。

「算算，都有數百年了吧？！」

若是林若琳這會兒在，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老婆婆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賣給她人偶的那個商販。

她的步履有些蹣跚，不過卻還算走得穩當。

「我一直以為，我這漫長的一生不可能再有解脫的機會，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神祇的存在！

既然您還在，那想必我現在對您祈願，您也一定是能夠聽到的才對。」

還不等山神反應過來，這位老婆婆已經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虔誠的匍匐在他腳邊，帶著幾份更咽的祈求道：「神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若是要救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總得告訴我，在之前你離開了我的山神廟之後，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山神微微蹙眉，看著跪在他面前的老婆婆，許久才淡淡的開口詢問。

「山神！」

就在那位老婆婆正要開口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胡悅她們焦急的呼喚，山神微微一愣，之後才帶著幾份抱歉的對老婆婆道：「麻煩你先稍微等一下，我有幾個朋友過來了。」

「神祇也會有朋友嗎？！」

聽到山神的話，老婆婆微微皺眉，有些不解和疑惑的看著山神：「您，現在應該是這世間少有的還存在的神祇了吧！」

「萬物有靈，即便是神祇也是如此。

何況，我的誕生本來就是因為人類的情感凝聚而生的。

信仰之力的存在給予了我生存下來的可能，所以我能夠有那麼一兩個人類的朋友，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吧！」

何況，那位小姑娘也並不是人類。

不過這個秘密，山神卻並沒有打算對人透露。他扭頭，看著迎面沖著他這邊趕過來的宋萌萌她們，還能低聲開口勸阻她們慢一些別著急。

「咦，就是你將那個能夠控制人感情的人偶，賣給林若琳的吧？！」

一見到山神面前的這個老婆婆，胡悅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緊張起來，她疾走兩步，攔在了山神面前盯著面前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殺傷力的老婆婆，一字一句的問道：「所以，你現在又出現在山神的面前，是打算要做什麼？！」

「我沒有惡意。」

面對胡悅的指責，那個老婆婆只是微微抬起頭，看著胡悅低聲解釋道：「我來找山神，是因為我有事情求山神幫忙。並沒有其他別的什麼心思。

至於你說的，我將人偶賣給那個女人，也不過是因為她的心愿與人偶的力量產生了共鳴！

她自己想要得到那個男人的愛情，為此她願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所擁有的本就不多的良知，人性一類的情感。

所以，人偶選擇了她，而她也願意接受人偶！

這本就是一個你情我願的事情，我並沒有強迫她！」

老婆婆的語速不快，但是說出的話卻不得不說還真的就是事實。

為了能夠得到顧城的感情，林若琳可以說真的已經到了一種無解的瘋魔狀態。只要能夠得到顧城的愛，別說是將她自己獻祭出去了，就連拿林家其他人的性命來交換，她八成也會點頭答應得乾脆利落。

胡悅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卻被宋萌萌從身後輕輕的扯了扯衣角給打斷了，雖然不知道宋萌萌為什麼要制止，不過山神卻很配合的開口，又將之前的問題再詢問了一遍：「好了，這些事情可以稍後再說，既然你是來求我的，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吧？！」

「我離開了您的神廟之後，便繼續往西行。

因為我聽說，有人在西邊兒見過她們。我的夫君，祖籍正好就在那邊，所以我想著他們或許是回老家去生活了。

然而這一趟，卻並不順利。

我到達西京的時候，確實是知道了一些我夫君的消息，然而還沒有等我找到他們，西京就因為周邊發現了疫情而陷入了混亂。

那年，西京周邊先是發生了大旱，一年多的時間滴雨未落。

這也不光是西京周邊的事情，大旱還波及到了草原。因為沒有雨水的滋養，草場大面積的枯死，這樣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蠻族的牛羊因為飢餓而成片的死亡。

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牧場和牛羊，那些蠻族為了活命，便想著來我們的邊關搶掠。

戰亂，災荒，造成了大片大片的人的死亡，很快，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也就席捲了西京周邊的所有城池村落。

我找到夫君的時候，他已經染病了。

同時，與他一起染病的，還有我那個姐姐！

你們知道嗎，我找到他們的時候，我的那個姐姐竟然已經有了身孕！而在周圍所有人的眼中，我的姐姐竟然才是我夫君的妻子！

甚至，還有人告訴我，他們在這裡竟然還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儀！

那我呢，我算什麼？！

之前在京城裡，我也是被夫君明媒正娶回家的原配髮妻啊！」

老婆婆說到這裡，再也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而對於她的痛苦，山神的態度卻很平靜，就像眼前這老婆婆的痛苦，完全與他無關一般。

「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就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你當初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他的時候，不是也想過會有這樣的結局嗎？！

他不愛你，對你也沒有什麼善意的感情！

可是你卻全然不顧這一切，只想著你自己願意去接受的事情的發展！所以在後來，你會遭遇那一切，看到那些讓你錐心刺骨的結果，難道不是因果循環嗎？！」

「是啊，我早該想到的。夫君他其實並不喜歡我！

不過沒關係，他們那樣的相愛，結果呢，卻還不是要看著我那個好姐姐染上了疫病，不得不帶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夫君那時候哭得多傷心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看到他那樣的痛苦，我就只覺得痛快！

通快到，我甚至都忘了，要上前去和他們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