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瞎說什麼,我還沒死呢!幹嘛要過來?」葉雨時孩子氣地反駁著,竟然忘記了對奪衣婆的害怕。
「我說的不是你,你瞎嚷嚷什麼?」奪衣婆沒好氣地說著,隨即伸出乾柴一樣的手,指尖對準了葉雨時的肩頭,此時的荷蘭鼠正抱著葉雨時的脖子瑟瑟發抖。
奪衣婆一字一句地說著:「它,已經死了很久了。袁亮,你竟然沒有把它送來,婦人之仁!」
「魔物的事,說好了我做主的。」袁亮說話溫柔,但有種綿里藏針的銳氣。
奪衣婆搖了搖了,彷彿很失望,隨即身體一閃,躲回了樹冠內,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袁亮和葉雨時兩個人原地靜默良久。
「你繞了一大圈,是想告訴我,我哥,也是那河裡逃出來的嗎?」葉雨時孱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一字一頓問出了那個腦海中徘徊良久的問題。
他問完之後,耳邊先聽到了聲細小的嘆氣,那是來自蹲在他肩頭的荷蘭鼠。
「風雨無情,雨聲從前是個可憐人。」袁亮同樣嘆息著,「我只記得那段時間,臨州總是下雨,是那種百年一遇的降雨量。對於人們來說,這無非是氣候的異常而已。但對我來說,任何不尋常的現象背後,都可能是有魔物在作祟。
那段時間我追逐了雨最先落下的地方,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魔物。
最後在一個這樣的冬夜,我在大雨中找到了抱緊了小小的你的雨聲。他嘴中喃喃著和你說著抱歉,懺悔著自己沒有照顧好你。
對於我來說,這場面太特別了。因為我所見過的魔物,大多是不會有理智的,它們是不完整的靈魂,只有一股對於人世間的怨念,製造著各種災難和悲劇。但他在懺悔,在照顧一個人類。
雨聲如果被我爺爺或者我父親遇到,恐怕早已經灰飛煙滅了。袁家的血脈給了我識魔的直覺,卻沒有除魔的能力,也許是冥冥中的安排,讓我試著去探索一條先人從未走過的路。每一個無法渡河的靈魂,都有著生前無法消解的痛苦哀怨與絕望。既然他們回到人世間了,如果我幫著他們找到消解的方法呢?是雨聲讓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念頭。」
說到這裡的時候,從衣領樹冠深處,隱約傳來奪衣婆陰陽怪氣的哀嘆。
「徒勞,愚蠢。」奪衣婆用她那古怪的腔調說著。
袁亮似乎已經聽夠了奪衣婆這樣的指摘,習以為常地沒有理她。
「那時候我帶雨聲來到了這裡,就和今天我帶你過來一樣,講述了這一切的過往,關於三途河,關於彼岸,我想就算魔物,也需要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他願意,我會幫他卸下沉重的怨念,讓他順利地渡河。但是雨聲放不下你。」
「你說,渡不過河的都是因為對於人世間的怨念太深,我哥他……」葉雨時低頭看著蹲在自己肩頭的荷蘭鼠,又抬頭看著袁亮,「我哥是為什麼渡不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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