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會超過你
「誒,你這是......」卿枕梧來不及把傅浪抱緊,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貓咪往後仰去,再次入水。
她以為小貓咪又會跟剛才一樣,鬧個天翻地覆。沒想到,這次小貓咪竟然只是在水裡吐了兩個泡泡,便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沉了下去?卿枕梧伸手抓住傅浪的衣領,直接把人從水裡提了出來。
「你沒事吧?」卿枕梧拍拍傅浪的背,企圖喚醒小貓咪。
「咳咳,我沒......」傅浪勉強咳出了一口水,眼睛進水后感到十分酸疼,她昏沉地朝卿枕梧看去,就立刻又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這是怎麼了嗎?放開你,你就要淹死了。」卿枕梧不解地低頭往下看,不就是自己的衣服被傅浪扯落到了腰部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會的,求...求求你,放過我吧。」傅浪虛弱地閉著眼,下一刻卻被卿枕梧抱進了懷裡,滑膩的觸感讓她如墜雲端。「我已經不怕,不怕水了。」
「不怕水了?」卿枕梧冷冷一笑,手上卻十分溫柔地拿著皂角給傅浪洗頭,「你站都站不穩,怎麼自己沐浴?沒想到長這麼大了,你還這麼怕水,也不知羞。」
我那是怕水嗎?我現在是怕你啊!傅浪多想把這兩句話脫口而出,但是她不敢,因為她嘗到了血腥味。
兩道熱流從鼻間湧出,落在了二人之間。
水面上綻開了一朵朵淡血色的梅花,與卿枕梧白如玉質的肌膚相映,恰似白雪中的寒梅,凜然獨放。
天吶,今天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了,她明明是個清白的小貓,被卿枕梧這麼一抱,她就墮落了。
不知所措中,傅浪只覺得浴池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腦子就跟進水了一樣被熱氣蒸騰得像一鍋稀粥。
為了毀滅證據,她立馬用手攪動起浴池裡的水來,企圖讓血跡迅速消散。
「嗯,你別亂動,頭髮要好好洗洗,再動我就要打你了。」卿枕梧那一聲低語略帶著一絲絲嬌意和埋怨,引得傅浪大腦再次嗡鳴不已,鼻間熱流不止。
聞言,傅浪立刻繃緊身體,不敢亂動,唯有用空閑的右手一直朝卿枕梧身前悄悄潑水。
然而,潑的水遠遠及不上她流的血多。
「好了,你自己泡一會,我先出去了。」卿枕梧瞥見傅浪朝自己潑水的小動作,正覺得好笑,卻在看見一抹血色后,也呆了一瞬。
繼而卿枕梧大笑出聲,笑到最後她不得不掩著嘴、扶著浴池壁才能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頂著兩道顯眼的紅色痕迹,傅浪想要上前捂住卿枕梧的眼,又怕被這人誤會自己要做些什麼。
一時之間,小貓咪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等卿枕梧笑夠了,傅浪幾乎要羞憤而死的時候。傅浪就聽見卿枕梧嬌滴滴的聲音問道:
「阿福,我都不知道,我對你的吸引力這麼大啊。」
接著,卿枕梧看著搖搖欲墜的傅浪,再次上前,輕輕朝小貓咪靠了過去,「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姐姐說哦。千萬不要憋壞了身體。」
聽著卿枕梧有些調笑,又像是認真的話,傅浪認命地嗚嗷一聲,連忙閉上眼睛,在心底默念道德經十遍,深吸口氣才顫著音說道:
「我對你才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是你,是你對我圖謀不軌。在浴池蓄意,蓄意那個什麼我。」
勾引二字,傅浪實在說不出口。畢竟,自己好像的確不怎麼占理。
看著小貓咪紅了眼睛,卿枕梧此時倒覺得傅浪應該是只兔子,而不是貓咪。還是那種急了會咬人的兔子。
「可是,流鼻血的人是你,不是我吧?」卿枕梧嘴角抿出一個笑容,眼眸澄澈,周身流淌著淡淡的歡喜之意,「阿福,賊喊捉賊,不太好吧?」
傅浪:「......」流鼻血的鐵證如山,她竟無言以對。
似乎因為傅浪的吃癟,卿枕梧心情大好,她毫不在意傅浪的目光,利落優雅地從水中離開。明凈的肌膚在霧氣中泛著誘人的光澤。
她當著傅浪的面將濕透的紗衣剝下,再隨意裹上一層薄薄的棉巾,便不管傅浪,徑直走了出去。
徒留傅浪一個人獃獃地站在水裡,覺得貓臉都已經丟光了。她鼻腔酸澀脹疼,不知是因為流血,還是因為進水。
「天啊,不是吧。」傅浪突然反應過來,她自己渾身濕透,白色的裡衣在濕水后,幾乎透明。「完了完了,沒有換洗的衣物,還不能變成小貓溜走。」
傅浪此時根本沒有勇氣,叫卿枕梧進來給自己拿衣服。誰知道這個惡劣且故意引誘她的女人,會不會又想出什麼奇怪的方式來調戲自己。
今夜的月色正好,隱隱有金黃色的杏葉飄進敞開的窗戶里。卿枕梧正半躺著軟榻上,輕輕擦拭著濕發。
聽見浴池那邊傳來響動,卿枕梧自然而然地瞥了一眼。然而,小貓咪竟然裹著自己濕透的紅色紗衣出來,卿枕梧眸色微沉,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身下的錦緞。
「過來,你鬼鬼祟祟地到處滴水,是要把我這淹了嗎?」看見傅浪一副做賊的樣子,卿枕梧無奈撫額——
她記得傅浪沒有那麼傻的啊。
「別亂動,我去給你拿衣服。沒衣服,不知道喊人嗎?」
馨香柔軟的棉巾將傅浪整個人包圍了起來,她拽著棉巾的邊角,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嘴硬道:
「我叫了你的,是你沒聽見。」
聞言,卿枕梧拿著牛乳和衣服的手頓了頓,平復了一下,才回到傅浪身邊。
「哇,有牛奶喝耶。」傅浪黑眼睛一亮,清秀尖細的小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立馬接過牛奶,一飲而盡。
「嗯,看來你還會長高是不是?」卿枕梧拿著棉巾,替傅浪擦乾頭髮,笑容淡淡。
「那是自然,我還在長身體。」傅浪頗有些得意,她看了看卿枕梧,又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距,嘀咕說:
「反正很快就會超過你了。」
莫名其妙的,傅浪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一些溫馨。空氣中瀰漫著安寧的味道,就像是珍貴的物什被重要人妥帖收藏。
體溫的熨燙彷彿能夠穿透身體,直達心間。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傅浪有意識地避開了,她不講話,卿枕梧也不再言語。
寢殿里只偶爾傳來磨擦頭髮的沙沙聲。
等頭髮一干,傅浪便趁著卿枕梧收拾東西的時候,趕緊換好了衣裳,再一骨碌滾上床,躺到了最裡面。
沒過一會兒,卿枕梧吹滅了燭火,便在她身邊躺了下來,拉過錦被蓋著她們二人。
這是自己第一次與人同眠吧,傅浪又想起了剛才在浴池裡的一幕,以及那種真實的觸感。
她在心底哀嚎,自己不是這種人的啊。怎麼會忍不住開始幻想躺在身邊的人呢。
這一刻,傅浪極其害怕,全身僵硬,臉色發白,看上去像是失血過多的羔羊,等待著豺狼咬破自己的喉嚨。
然而,這廂傅浪胡思亂想,卿枕梧卻毫無動作。
黑暗中,兩人直挺挺地躺著,姿勢正經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蓋棺下葬。
按她們倆之間的距離來說,還不是合葬。
空氣中彷彿瀰漫著淡淡的青色煙霧,傅浪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眼望向床頂,隱隱覺得這一刻似曾相識。
「喂,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傅浪的聲音像是陽光下的浮塵,飄忽不定。
「嗯,問吧。」
沒想到卿枕梧會這麼直接,傅浪反倒扭捏了起來。好半天,她才吞吞吐吐道:
「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你肚裡的......不,我們的孩子幾個月了?」
「嗯,還早呢。」卿枕梧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說得模糊些。
這一下,傅浪犯難了。卿枕梧如果懷的是自己的孩子,那可是神仙的孩子啊。懷孕和出生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為今之計,她只有趕快回到九命貓族裡,再找家裡德高望重的長老,問問看情況。甚至是讓長老幫忙接生......
「那你能跟我說說,我們以前的事嗎?」傅浪有點害羞,「我是說懷上孩子之前,不是怎麼懷孩子的那件事。」
「你...真想知道?」卿枕梧無聲地笑了笑,轉而垂下了眼眸,「你不覺得你為什麼會毫無記憶這件事,才更耐人尋味嗎?」
「這件事,我會去調查清楚。」傅浪堅定地說道,她偷偷動了動,碰到了卿枕梧的小指。
豈料,卿枕梧迅速移開了手指,接著側過了身體,留給傅浪一個背影,不帶感情地說:
「不,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說過,你我成親后,你就自由了。」
對於卿枕梧突如其來的低落,傅浪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能人類都是這種變幻莫測的性子?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一陣失望。雖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失望什麼,傅浪想起來自己的老師說過「勇敢的九命貓,從不讓疑問過夜。」
於是,猶豫再三之後,傅浪在黑暗中緩緩扭動,朝卿枕梧的方向行進。
終於,伸手碰到了女人的肩,卻發現卿枕梧整個人都顫抖不已,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你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