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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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高老師剛才講的一樣，女孩子一向心眼小、事情多長時間生活在一起彼此很容易有些小摩擦，但是像這個宿舍鬧地這樣不可開交，在她多年的執教生涯中還是第一次見到。高老師自己都會納悶，她們這一屆整個專業兩個班一共招了十三個女生，分班的時候考慮到年齡、地域、興趣愛好的平衡，一個班六個人一個班七個，不曾想另外一個班的幾個人到現在還是好得像一個人一樣，這個班卻完全『亂』成一鍋粥了。

兩個老實巴交的實在是過於窩囊了，總是被別人欺負；也有才華橫溢的，比如田寧個人綜合素質沒得說，就是對班裡、系裡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平時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好在對於分配到頭上的任務就算不情願也能漂亮出『色』地完成，而且這樣一個美人，在學校里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就連流言蜚語都沒有也算讓人省心了；羅以安呢，在學業或是其他方面從來沒有表現出大的追求和進步，也從來不給老師添什麼大的麻煩，偏偏在日常生活中處處爭強好勝，把整個宿舍鬧得烏煙瘴氣；剩下葉青和賈曉晴，這兩個學生表面看起來是最讓老師省心的，積极參与學院的各項活動、定期交納思想彙報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團結同學、追求進步，但是心機太多了，眼神中**『裸』的急功近利也讓人討厭，這不葉青又給高老師出了道難題。

每年的六七月份都是各個高校畢業生離校的時間，她們學院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大型的歡送晚會。主持人人選在上次院里開會時學工處的主任就已經欽點了田寧。學校一直都有重點培養某個女學生擔任重大活動的主持的傳統，但是這些被培養出來的漂亮姑娘很多小有名氣之後就開始談戀愛，在校園裡總是成雙入對、卿卿我我的，對於學工處的影響特別不好，他們也不願意再重新起用這些人。

田寧人漂亮、有才華，又難得一直都沒有談戀愛，身上總有種處處端著的矜持勁很得學工處老師的喜歡，這就是她們一直想要培養的人才——才華橫溢而又清高自傲，就是讓人看得見『摸』不著，不僅僅是明星，就是普通的女孩子總是和別人保持著似有如無的距離，也會產生神秘感，而神秘的東西往往是最具魅力的；一旦打上屬於某個人的標籤，至少會讓自己對別人的吸引力直接減半。

會議結束之後，高老師就帶著田寧去團委見了專門負責這次晚會的老師，田寧已經和另外一名男主持開始準備了，只是這純粹是田寧的個人行為，並沒有在班級里公開宣布，因此除了當事人和少數負責的老師外很多人對於活動人選的安排都不清楚。只是葉青突然跑過來找自己『毛』遂自薦，想要擔任這次活動的主持。高老師心中清楚人選早都已經確定了，只是不想徹底打消學生的積極『性』，畢竟是在積极參与學院活動，而且上次風采大賽的臨場換人，讓高老師總覺得有點愧疚，就對葉青說，這次畢業晚會是院里主辦的，找誰擔任主持人系裡是不能做主的，但是她會向院里推薦葉青的。高老師本想給葉青一個接受的過程，自己也能再琢磨一下看有沒有更加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葉青卻根本不容高老師考慮，自己又直接跑到團委『毛』遂自薦去了，雖然勇氣可嘉，但是實在有些魯莽，直接就被團委拒絕了，精心準備的才藝表演看都沒看，哭喪著臉回來找高老師訴苦。團委的老師也緊跟著打電話過來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弄得高老師兩邊都不落好、裡外不是人特別被動。

高老師安撫完葉青之後又趕緊顛顛地跑到團委，介紹了葉青的很多情況，也將上次被迫取消她參賽資格的事情和盤托出。團委老師體諒高老師一把年紀了還處處為學生考慮，幾個人湊到一塊商量了一下，決定安排葉青和一位畢業生表演詩朗誦，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么！高老師興沖沖地把團委的決定通知了葉青，葉青表面答應著，心裡卻並不領情，因為不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以為又是田寧從中作梗搶了自己的機會，捎帶著對高老師也生出了一些怨恨——總是處處偏袒著田寧，一點都不公平！

演出開始前後台一片忙『亂』，所有人都在忙著做最後的準備。葉青和合唱團或是跳集體舞的同等待遇，只是都被胡『亂』地擦了擦粉、抹個口紅而已，像是在流水線上成批量生產出來的一樣，整張臉是千篇一律的慘白配上一張艷俗的紅唇，腮紅更是鄉土氣息極濃，和周圍的膚『色』沒有任何過度，顴骨處是極濃的兩坨高原紅！不遠處的葉青卻是眾星捧月一樣，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由一名專業化妝師來進行整體造型包括妝容和髮型。的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專業造型師，不是給她們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化妝的後勤處快退休的老太太。

學校這次晚會得到了當地電視台的大力支持，不僅負責晚會的全程錄像，還派來了很多專業人員負責舞台布景、燈光、音響的調試工作，這名化妝師也是專業人士的其中之一，據說她們平時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播報本市新聞的主持人就是由他專門打理形象呢！只是這位仁兄本人看起來有些其貌不揚，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另類前衛，倒是他隨身攜帶的碩大的化妝箱勾起了女孩子們的興趣，箱子打開後有上下幾層，裡面裝滿了很多大家平時見都沒見過的不知派何用場的寶貝，那碩大的看起來有幾十種顏『色』的眼影，一排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刷子整齊地排列著，吸引著很多暫時沒事的女孩像是一群小麻雀一樣唧唧喳喳地圍成一圈伸長著脖子觀看。

葉青雖然早已經化完妝百無聊賴地在後台東張西望，雖然她也覺得很新鮮很好奇，可是她的自尊心是斷不會容許自己也擠進去和別人一樣伸長著脖子、張著大嘴傻乎乎地觀看的。尤其這位化妝師此刻正在給田寧化妝，團委老師還特意交待，這是我們的主持人，麻煩你一定給化得漂亮些！化妝師先是向後退了一大步誇張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田寧對團委老師說，您是對我不放心呀？還是對你們的主持人不放心呀？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不化妝都已經很漂亮了！

這些都是葉青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不能接受地，她寧願遠遠地觀望。田寧看起來也很有經驗，低頭、仰脖；睜眼、閉眼；向上看、向下看；不用化妝師特意提醒總是恰到好處地配合著化妝師的手法。真是精雕細琢，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取下頭上的捲髮棒之後，旁邊圍觀的女孩忍不住驚嘆，太漂亮了！田寧原本有些普通的漂亮立刻生動起來，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地美麗！葉青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自己的處心積慮和田寧的唾手可得幾乎不能相提並論了。

田寧蹬蹬蹬地跑了過來，高跟鞋好像鏗鏘地踩在葉青的心上，打斷了葉青的胡思『亂』想。田寧將兩塊巧克力和一瓶礦泉水塞到葉青的手裡，這些都是院里額外替主持人準備的，她們這些類似群眾演員的小角『色』根本沒有。「我的妝好像太濃了！真彆扭！」田寧湊過來小聲嘟囔到。葉青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稍稍仰著頭（葉青不願意採用這樣仰視的角度，可是沒辦法，本來她就比葉青低半頭，葉青現在又穿著高跟鞋！）猶如掃描一樣仔仔細細地盯著看，粘了假睫『毛』的眼睛顯地更大、更有神采，『毛』茸茸地像黑葡萄；嘴唇粉嘟嘟亮晶晶的，不得不承認專業造型師不是浪得虛名，他不僅感受到了田寧青春的風韻、溫和的氣息，同時也清晰捕捉到了她清純無邪的『性』感和渾然天成的妖媚。沒等葉青開口，田寧就被團委老師急急忙忙地叫走了。

「哼！怕吃東西弄壞自己的口紅！就拿這些破東西來送人情！這田寧可真不簡單呀！」賈曉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兩隻手交叉抱在胸前，叉著腿，眼睛斜著田寧，恨不得用鼻子來說話。葉青想起來，賈曉晴被安排為她們系裡表演的小品念獨白，不用上場，自然也不用化妝，酸勁自然也更濃烈，像是陳年的陝西老醋。只是葉青討厭賈曉晴的唯恐天下不『亂』，討厭她四處造謠生事，就算自己心裡真有什麼想不通需要排遣的也不會白白便宜賈曉晴，滿足她變態的虛榮心，於是故意翻了翻手裡的塑料袋：「不是破玩意！巧克力還是德芙呢！要不要來一塊！」讓賈曉晴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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