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虐緣
被子一片冰涼，我猛睜開眼，周圍哪還有小傢伙的影子！
我瘋了樣跑出卧室，糖糖電腦還開著，人卻趴在桌子上睡著，我將她搖醒問她看沒看見小主，她迷迷糊糊的搖搖頭又繼續睡。
糖糖一向大覺迷，睡著了天塌下來都不知道，問她也是白問，我廚房廁所到處找了圈沒找到，匆忙出去尋找。
「小主！」
「小主，你在哪！」
「寶寶！你不要嚇媽媽，你快回來！」
此時此刻，沒人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甚至以為，白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我的孩子並沒有回來，小主只是我幻想出來的。
就在我的精神即將要崩潰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樹叢中飄蕩著一些綠色的小光點。
猛然間我想起森林中的時候，那些綠色的光幫我指引著方向，我心下一動，順著那些光漂浮的方向尋去。
我有一種預感，跟著它們，我就能找到他！
很快，我來到了一棟建築物的後面。
我沒記錯的話，這棟樓是市第二醫院的門診大樓，也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醫院，步行只要五分鐘。
二院不太大，但卻是附近看病人的首選，因為相比起重點醫院，這裡的價格更加優惠一些。
據說二院還沒建立的時候，這塊地方原本是家火葬場，後來倒閉了，當初二院選址的時候，因為資金有限，就乾脆推了火葬場，直接在上面建了幾棟大樓，掛上牌子就改頭換面。
正因為如此，常聽人說二院鬧鬼，最轟動的一個鬼故事，說的是每到陰曆七月，早年遊盪在火葬場的孤魂，就會攻擊醫院的病人，輕的病情加重，重的直接咽氣。
這裡有沒有孤魂攻擊病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鬧鬼這事應該是真的。
因為二院周圍有好幾家學校，每年到這來做流/產的女生，相比其他醫院要多很多。
那些還未成型的胚胎，多數連大陣仗離開的資格都沒有，就在門診，被幾顆葯，或者一把鉗子，就倉促的結束了生命。
然後，其中一部分進了垃圾桶，一部分就直接從門診後面的窗戶丟出去。
以前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從森林出來后，我開始相信，人有魂魄，死後成鬼。
我更相信，小鬼難纏。
正因為我相信，所以本小姐現在有點怕怕的。
「小主？寶貝？你在這嗎？快點出來，媽媽害……咳咳，媽媽來找你了！」我跟隨著那些綠光，一邊呼喚他的名字一邊幽怨的想，等找到他，我一定把他按在地上打屁股，小小年紀不學好，大半夜往外面跑，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
嗝！
我站住，剛才好像聽見有人打嗝的聲音。
繞過牆角，我終於找到了要找的人！
「小主！」
背對我的小傢伙似乎嚇了一跳，緩緩轉過身，有些膽怯的看了我一眼，「媽媽，嗝！」
他的小肚子圓溜溜的，好像吃了很多東西，小手無措的捂著，似乎害怕我看見。
我急忙跑過去抱住他，「你怎麼這麼晚跑出來？是不是餓了？你想吃東西跟媽媽說，怎麼能跑到外面撿垃圾吃呢？」
他面前除了垃圾什麼都沒有，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就是這麼在外面討生活的？我心口酸酸的，眼淚就止不住落下來。
白嫩嫩的小手替我擦眼淚，他遲疑了下小聲說明，「對不起，媽媽，我以後不會了，嗝!」
「乖，以後你想吃什麼，媽媽做給你吃，我們現在快回去，外面冷的很。」我牽起他的手，涼的不像人。
剛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滿含戲謔的男人聲音。
「他以魂魄為食，你也能做給他吃嗎？」
我愕然回頭，「水雲川！」
當知道鬼魂之力仍舊在小主身上的時候，我就猜到早晚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快到我的種種計劃還沒來得及施行，比如，去寺廟求幾張驅邪的符咒。
我匆忙將小主擋在身後，滿眼戒備死盯著他。
水雲川唇帶笑意，衣袖帶風，彷彿剎那間就從十幾米外來到我面前。
「不過區區十幾日未見，你何必如此驚訝？」
我反懟回去，「不過相識二十餘日，你何必非要像狗皮膏藥般糾纏？」
他沉下臉，一雙冷眸將我從上至下打量個遍，「數日不見，你變得更加伶牙俐齒了。」
「是你老糊塗了，沒聽過有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
他又深深看了我眼，然後視線緩緩移動到小主身上。
「沒想到真被你找到她了，不過你以為，當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后，還會保護你嗎？」
身後的小傢伙畏縮成一團，顯然對對他十分畏懼，我憤怒反擊道：「我當然會保護我的孩子，水雲川，我明確告訴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把他交給你的！你要想殺他，就連我一起殺！不過我保證，死之前肯定會拉著你一塊，因為，『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才好看嘛！」
他眉梢微挑，意味深長的說，「蠢女人，你難道沒聽清我剛才說什麼嗎？」
我心下一冷。
聽清了，聽的清清楚楚，但是我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以魂魄為食？
我又想起之前在森林中，暈倒之前看見的景象，那些綠色的光其實是一個個魂魄。
難道小主剛才在這吃的，不是垃圾，而是……
不，這怎麼可能，這種說法簡直太荒謬了！
他朝我走過來，故意壓低的聲音顯得更加神神秘秘，「尹墨玥，還記得我早就告訴過你嗎，你生的孩子，是個鬼嬰，不相信，你低頭自己看看。」
鬼，鬼嬰？
腦海中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剎那間我汗如雨下，一時間竟然不敢回過頭去。
曾經在電視里看過的，種種可怕形象，開始連環畫般在我腦海中浮現。
手中的小手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我甚至，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只有水雲川的聲音在該死的適時響起。
「不敢看嗎？呵呵。」他的笑聲極盡嘲諷，「鬼嬰，日出為人，日落為鬼，越近子時，鬼氣越重，食死人魂魄，吸活人精氣，這樣的孩子，你要？你庇護？你就不怕有一天，他將你的精氣吸干吸盡，讓你變成……」
「夠了！」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沒有看水雲川一眼，我深吸口氣，轉身，面對小主。
小傢伙低著頭，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我終於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極盡壓制，卻依舊澎湃的鬼氣，鬼氣之中，有隱隱的戾氣，怨氣，還有，彷彿瀰漫開的悲傷之氣。
我心中一痛，為我剛才的膽怯感到羞愧。
他是我的孩子，我卻用行動傷害了他，我彎腰蹲下，用雙手捧起他的臉。
此時月上中天，正是子時，他臉上有一層黑氣，黑氣之下，皮膚異常的慘白，就像是鬼片中的小鬼，一眼就讓人心肝發怵。
在他眉心位置，消失了的痕迹再次出現，像是一個古怪的字元，我知道那裡面鎖著可怕的力量。
「小主，看著我。」
他有些遲疑的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垂下眼帘，纖長的睫毛擋住泛紅的眼。
我儘可能的讓聲音溫柔起來，「小主，不論你是人，是鬼，媽媽都愛你。」
他震驚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稚嫩的聲音顫抖著，「我是鬼嬰，你還喜歡我？」
我噗嗤笑起來，「喜歡，而且不僅喜歡，還愛，超級超級多的愛。」
他神色猶豫，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囁嚅道：「我，我白天是人，晚上是鬼，需要吸食魂魄才能……我可能，會吸掉你的精氣……你不怕我嗎？」
「小傻瓜，這個世界上，沒有媽媽會怕自己的孩子，因為在媽媽眼裡，小孩子不論什麼樣，都是可愛的小天使。
而且媽媽覺得，你不會那樣做，因為你是因為愛媽媽，才來找媽媽的對不對？
而且，就算有一天，你真的那樣做了，我也不會怪你，因為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的本意。
寶貝，我什麼都不求，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健康長大。」
當然我很清楚，想要這個願望實現的前提是，想辦法決絕掉水雲川這個大麻煩。
啪嗒啪嗒。
兩滴大大的淚珠掉在我手背上，小主撲倒我懷中，像是要發泄掉所有委屈嗚咽著說：「媽媽，我保證，絕對不會吸掉你的精氣，我要和媽媽永遠在一起。」
身後傳來某人惱羞成怒的聲音，「尹墨玥，你是太天真還是太蠢？你還記得當初你在山洞裡寫下的那幾行字嗎？難道你外祖母的教訓還不足以讓你清醒？你可知鬼心難測，你留下他，早晚有一天，一定會被他殺死！」
「我不會！」小主摟著我的脖子，憤怒的宣告。
一大一小怒瞪彼此，水雲川似乎真的非常憤怒，連風度都不顧，指著我連聲道：「你又可知，他身為鬼嬰，又擁有不屬於自己的可怕力量，很多時候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如果他現在死了，雖然只活了這一世，但卻可以馬上轉世投胎，但如果有一天你葬身他腹，這弒母之罪，足以讓他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你這根本不是愛，是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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