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夙璃丟了

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邊覺得說這個話的人是我，一邊又覺得說這個話的人不是我。

可我並非像失去控制那般，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段話，而是以一種很自然的狀態，就好像，我剛剛的行為不過是順其自然，就像是留在我血液里的慣性，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但是，從蜚懷念的眼神和不可置信的反應中，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前段。結合眼前的情形，我漸漸明白過來，就在三萬年前，西王母點化蜚時，曾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不過說來也奇怪，我的腦海里，怎麼會突然浮現這些記憶？

「主人，真的嗎？蜚真的做的很好嗎？三萬年來，蜚一直記得您的教誨，謹遵本心。雖為凶獸，卻已升仙。您看，我做到了！」

此時的蜚，像是得了誇獎和糖果的孩子一般，看上去乖巧可愛，眼眶微微濕潤，眼神里亮晶晶的，我的心裡突然湧上了一股欣慰感。

這是……西王母的內心感受嗎？為什麼我會清晰地感受到？

「一路走來，你做得很好。三萬年很漫長，卻也很短暫。未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你要記得，一直堅持本心。」

這話說完，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而眼前的蜚卻如同走失多年，但最終找到母親的孩童一般欣喜又無助。

恢復了常態的我，有些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而此時蜚似乎看出了我的異樣，也逐漸從剛才的狀態中冷靜下來。

我們之間，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

我突然有些害怕，他們所熟知的我，所信仰的我，所深愛的我，都是前世的我，是那個創造了人族的西王母，而不是現在的我。

可無論前世發生了什麼，此時的我，也只是此時的我。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以前的記憶，可我突然有些抗拒這些記憶。如果我全部想起來了，會發生什麼。我還會是現在的我嗎？我還會記得小凡和涼川嗎？

對我而言，從頭到尾只是愛這一世的我的人，只有涼川和小凡，他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挂了。

我的思緒越想越亂，腦海中彷彿有什麼變得愈加滾燙，像是要燃燒起來。我突然感到有些暈眩，忍不住撫住額頭，腳下有些虛浮，就當我感覺自己要跌倒之時，蜚突然伸出手扶住了我。

「主人？主人！你怎麼了？」

我的眼前突然開始模糊起來，呢喃的話語，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

「我的頭，好燙……」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手腕上的蛇環的顏色似乎又從暗沉的硃紅色，變得鮮艷了些。我又好像看見蜚連眼淚都來不及擦，慌亂地用手掐訣，緊接著一束青褐色的光直奔我的前額，我感覺自己的不適和暈眩感，彷彿減輕了很多……還好像看見蝶突然出現在了我眼前，滿眼擔憂，我想，他應該是瞬移回來的吧……

「主人，您別睡！」

還記得上一次出現同樣的情況，蜚曾經說是封印鬆動了。

那這一次也是一樣的嗎？而且，我明顯感覺這次的反應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可蜚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並不像上次知道封印鬆動時那般歡喜。

「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你醒醒！」

一向高高在上的蝶，此刻看起來怎麼有些可憐？

終於，我閉上了沉重無比的眼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耳邊隱隱約約的呼喚聲，也逐漸沉寂了下來。

此時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彷彿只餘一絲意識，漂浮在一片漆黑中。

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感受不到記憶的疊加，感受不到情感和慾望。

漸漸地，我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為什麼來到了這裡……就好像，我原本便屬於這裡一般，我的意識開始逐漸混沌。

突然一陣呼喚聲將我驚醒，我的意識似乎清明了一些。

「阿璃，阿璃！你醒一醒！」

我聽到了一道有些急切、有些擔憂、卻又有些溫柔的聲音，這聲音，很好聽，我很愛聽，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愛聽。

不過他是在找叫阿璃的嗎？阿璃是什麼呢？她也在這裡嗎？我認識嗎？

我要回答嗎？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個阿璃在哪裡，我回答他什麼呢？他能聽見我的回答嗎？

就當我正在自己問自己之時，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阿璃，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涼川啊！千萬不要讓你的意識沉睡！」

這是跟剛剛那道呼喚聲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樣的機器，一樣的擔憂，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堅定。

他應該很在乎阿璃吧？他說，他叫涼川。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回答他。於是，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是涼川嗎？」

我總感覺涼川的聲音很熟悉，也很好聽。

「我是涼川！阿璃，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這道聲音問得好生奇怪，回答他的明明是我，他為什麼要問阿璃有沒有聽到呢？

「我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是我並不知道阿璃能不能聽到你的聲音？」

「不過這裡什麼都沒有，黑漆漆地一片。你確定，阿璃真的在這裡嗎？」

那個叫涼川的好像突然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出聲道。

「你在這裡啊！你可以聽見我的聲音啊！」

嗯……他說的好像沒錯，我確實在這裡，也確實可以聽見他的聲音。可是，這裡全是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在這裡會是什麼樣子呢？我又是什麼呢？疑問漸漸多了起來，以至於我有些頭疼。

等等，頭疼，頭，我有身體嗎？我的身體在哪裡，其他部分又在哪裡？為什麼我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呢？

「我……我在這裡，我能聽見你的聲音。可是我不記得我為什麼在這裡了，我又是誰呢？」

「涼川，我在這裡，只能聽到你的聲音，你知道為什麼嗎？你能告訴我嗎？」

我有些期待涼川的回答，我覺得他既然能發現這裡，感受到我的存在，聽見我的聲音，和我進行我對話，他或許，能夠知道什麼？

「你就是阿璃啊！」

「你的名字叫夙璃，是殷涼川的妻子！是小凡的媽媽啊！是我最愛的人！」

我……是阿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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