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5
盛寧的總部在上海,蓉城的盛寧大廈實則是還未上市的子公司SNN的大樓。
江寧今天去得晚了,沒想到還是沒避開特意從上海飛來找她的蘇延洲。蘇延洲就在大堂等著江寧,見到江寧先是微微愣了下,他沒想到江寧的變化這麼大。
江寧沒看蘇延洲一眼,徑直走到大堂黑色的玻璃材質前台,行政前台四五名正裝的前台接待立即站起身:「小……小江總。」
江寧拿出前台配置的對講機,招呼了公司保安過來一趟,隨後睨著這幾個人:「學會了嗎?」
前台接待面面相覷。
雖然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可蘇延洲到底是經常出現在財經頻與桃色新聞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們哪敢真的把人趕走。
蘇延洲從休息區域起身,撫著西裝的褶皺走到前台處:「小江總,再怎麼說也是老同學了……」他想到昨晚宋景找他要江寧聯繫方式的事,爾後開了句玩笑:「看在宋景的面子上,讓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江寧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啊。」
就在SNN大廈外邊就有一家裝潢不錯的咖啡廳,江寧是這裡的常客,不用江寧點單,下單的服務生就替江寧點好了單,蘇延洲也點了單。付款后,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坐在位置上的江寧,繼而才緩步走了過去。
蘇延洲說:「好久不見啊。」
江寧以手托腮,渾身上下都透著百無聊賴且毫不加掩飾,手指輪迴地在桌面前輕輕敲著:「找我是因為盛寧和泛悅合作的事?」
蘇延洲其實也找不到什麼和江寧閑聊的話,江寧開門見山也正合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果然是女總裁,我確實是因為這件事來的。」
蘇家是房地產商,蘇陽房地產和泛悅房地產一直是死對頭。蓉城作為準一線城市,兩家房地產都看中蓉城的經濟發展,於是在蓉城都買了地建了房。
本來兩家是各做各的生意,偶爾互相潑一潑髒水的,但泛悅和盛寧合作了。泛悅的精裝房售價2.5萬一平米,全配套盛寧智能家電,還帶盛寧五年免費售後。蘇陽精裝房就只是乾巴巴粉了牆吊了頂鋪了地磚,它也售價2.5萬每平。
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蘇陽房地產沒辦法,只好降了價這才吸引了一部分買主。但泛悅立即開了新盤還悄悄放了話,如果先買了蘇陽房地產開發的房子的人可以憑藉蘇陽房地產的退款單,在泛悅購房享受折扣。
這下蘇陽房地產收到大片退款,人家寧可不要定金也要買泛悅的房子。
蘇延洲『嗐』了一聲,當著江寧的面大罵泛悅:「你對泛悅不了解,泛悅就是豆腐渣工程,盛寧好歹一個上市大公司,別因為選錯了合作夥伴連坐啊。」
服務生送上來咖啡,江寧執著小銀勺攪著咖啡,等蘇延洲罵過了才開口:「所以你今天來是找我傾述?」
「也……也不是。」蘇延洲笑著說:「江寧,和蘇陽合作吧。」
江寧:「說說看。」
蘇延洲說:「每筆成交額盛寧可以抽0.005%。」
江寧輕點頭:「一套三百萬的房子,盛寧賺一萬五。」她停下攪咖啡的動作,冷眼看著蘇延洲:「盛寧的成本呢?蘇陽包不包?」
蘇延洲想了想問:「成本價是多少?」
江寧嗤了聲說:「23萬。」
蘇延洲從這一聲中聽到濃濃的譏諷,他剛想說『具體可以再談』,江寧丟開小銀勺,勺子觸及杯底發出輕微的響動。她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合作可以,三個條件缺一不可。一,蘇陽房地產承擔盛寧成本價。二,每筆成交額盛寧抽1個點。三,泛悅這邊的違約金蘇陽一己之力……」她站起身,拿過椅子上的包:「全包。」
說完轉身就走。
回到SNN大廈,江寧走到電梯區域,似乎想到了什麼折返到前台,嚇得前台接待紛紛起身。
江寧面無表情地說:「再放無關的人進來你們以後找工作就可以劃去『前台接待』這一項了。」
前台接待們集體低下頭:「是。」
點亮電梯鍵,江寧乘著她的專用電梯到了頂樓。從電梯轎廂走出來,她對著站起身來的助理說:「進來。」
經典黑白灰裝潢的辦公室內,助理俞子言站在辦公桌前等待著江寧,因為和蘇延洲說了話,江寧晦氣地重新洗漱了一遍,把牙具統統丟進了垃圾桶。
她這才出來坐在真皮老闆椅中,降低椅背,她身子也放平,身體的放鬆和舒適感與她心中的煩躁感相互對抗。但是俞子言一句話打破了這種平衡,他說:「小江總,您出門前吃藥了嗎?」
像是在罵人,其實不然。
從江寧開創SNN,俞子言就跟著她了。江寧患有嚴重的躁狂症,知道的人為數不多,俞子言是其中一個。
見江寧緘默,俞子言自作主張地從辦公室里取出富馬酸喹硫平片,他看著江寧的反應把藥量控制在150毫克。又去接了一杯溫水,最後一齊放在了辦公桌上。
俞子言又問:「您吃早餐了嗎?」
江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怎麼樣了?」
俞子言知道江寧問的是蘇陽的股票,自從蘇家老爺子去世蘇延洲上台後,蘇陽地產一直在虧。蘇陽的股東已經看蘇延洲不順眼很久了,知道蘇延洲在蓉城買了地,這是蘇延洲的翻身戰,江寧才和泛悅合作準備迎面給蘇延洲一擊。
俞子言答道:「已經被證券公司標記成『ST股』了,今天的面值是3.62元。」
江寧揉著腦袋說:「告訴泛悅,就說蘇延洲找我合作,他們會想辦法搞蘇陽。」
俞子言應下,又問:「小江總,您感覺怎麼樣?」
江寧看著俞子言,眼神在說『你今天廢話有點多了』。
俞子言嘆口氣,毫不畏懼地迎上江寧不悅的目光:「今晚您還需要出席亞克力朵酒店六十周年慶的宴會,身體不適的話,我作為您的朋友和助理希望您能推了這場宴會。」
江寧:「那就推了。」
俞子言剛要鬆口氣,江寧卻突然反悔:「等等。」
俞子言看著江寧。
江寧已經坐了起來,她拿過手邊的鋼筆寫下了一串數字。手指點著這串數字,勾起了一抹笑容:「給這個號碼打電話,讓他來當我的男伴。」
……
宋景正在解決皮卡漏油的問題,張晟一邊吹著電扇一邊用手機搜索『怎麼修電視機』,聽到宋景手機響了好久,扯著聲音喊著:「宋景,電話。」
宋景人還在車底,他修得有些吃力,倒不是車子的問題棘手而是他手心起了泡,檢修的過程中水泡被戳破,傷口浸入了汗漬和車油,他整個右手不受控制地輕顫。
「誰?」他隨口問,給他打電話的人不多,找他飆車的都存了備註,其餘陌生的號碼就是催債的。
「陌生號。」張晟說。
「等它響。」宋景繼續修車,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爾後是張晟的聲音:「美女,修車?」
宋景心無旁騖擰螺母,修車店面很小,高跟鞋的聲音踏進來的時候,彷彿就踩在宋景耳畔。
他歇口氣,偏頭,從車底看見一雙閃著光輝的JimmyChoo。
JimmyChoo的主人說:「找人。」
聽到這個冷淡的音色,宋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張晟問:「找誰啊?」
「宋景。」
「不認識。」張晟應該是把來人當成了催債的了。
「哦。」高跟鞋離開了宋景的視線。
大熱天的,宋景在車底悶了許久,他鑽出車底想要透透氣。從車底一出來,剛站直身子,就看見店面外靠在保時捷CarreraGT上的江寧。
江寧摘下墨鏡,沖宋景盈盈一笑。
宋景站在原地。
一道捲簾門彷彿劃出二人距離,門外陽光下的江寧顧盼生姿,屋內陰影里的宋景穿著一件工字背心,汗水打濕了衣衫,白色的工字背心沾著怎麼洗也洗不幹凈的油污。
不僅是衣服,宋景臉上也有污漬。他隨著臉上的污漬一起融入了陰影里,陽光透不過來,他也不敢往艷陽處走,那樣會讓他渾身上下的污垢無處遁形。
江寧視線落在宋景身上,爾後又看看被張晟搬到明面上來的松立電視機,電視機已經很『古老』了,屏幕還是含了金屬氧化物的普通玻璃。
最後目光重新落在宋景身上,宋景凝著自己,他問江寧:「你怎麼來了。」
江寧說:「你不聯繫我,我助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就只能自己來找你了。」
宋景有一瞬的啞然,雖說距離重逢還不到24小時,但他不是不想聯繫江寧,他是想先找錢,把江寧的一千萬湊夠后再聯繫她。
但他和江寧之間不適合說任何解釋的話,他重新張了張嘴:「第二件事是什麼?」
江寧說:「以我男伴的身份,陪我出席一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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