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013%
「……」
崇安不準曲瑤瑤去找曲玉書,並不是在同她玩笑。
他淡聲解釋:「你現在是仙墟逃犯,在華松一事真相大白前,貿然去找他,只會給他添麻煩。」
三言兩語間,崇安澆熄了曲瑤瑤的滿腔熱情。她如被人遺棄的小動物,可憐巴巴扒在窗邊,望著曲玉書離開的方向道:「那我該怎麼辦呢?」
道理她都懂,可如今她來了下界無依無靠,根本不知該何去何從。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崇安思索后道:「一直往北走,有一處雲塔鎮,我知那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你先去那裡躲些時日。」
曲瑤瑤點了點頭,很聽話道:「好。」
此時的妄墟中。
藥王宗宗主攥緊那張罪行書,咬牙切齒念出一個名字:「曲、瑤、瑤!」
「害死我兒的竟是曲迎絲的小女兒,從此以後,我藥王宗和興陽宗不共戴天,勢不兩立!」說著,他看向謝青洵,壓抑著憤怒道:「曲瑤瑤何在?」
謝青洵負手站在高階之上,平靜吐出兩個字:「跑了。」
「跑了?!」華天海失了兒子性情大變,不覆以往憨厚好脾氣,「曲瑤瑤沒有靈根毫無修為,她如何能從妄墟逃跑?」
似想起了什麼,他面容有些扭曲,冷笑了聲陰陽怪氣,「老夫倒是忘了,這曲瑤瑤同青熙仙尊之間還存著一道婚約,該不是仙尊有心包庇曲瑤瑤,故意放走了她吧?」
謝青洵面無表情,目光落在了華天海臉上。
一旁的顧天慈忍無可忍,大聲呵斥道:「放肆!」
「華宗主你是瘋了不成,誰給你的膽子敢衝撞仙尊!」就連萬門仙宗的宗主親來都要對謝青洵禮讓三分,他華天海憑什麼?
華天海自知自己太過衝動,連忙跪到地上,「仙尊息怒,老夫痛失愛子,情緒難以控制,還望仙尊不要見怪。」
謝青洵不語,居高臨下睥著跪伏在台下的華天海,他等了片刻才淡聲回應:「本座已在上下兩界四散青帝令,不日就能將曲瑤瑤抓回來。」
這樣最好。
華天海聞言對謝青洵再叩首,高聲道:「此女屠戮同門心狠手辣,如今又叛出仙宗行蹤不明,望仙尊將人找回后,能摒棄私情交由總宗處理,給仙宗上下一個交代!」
他這是一心想要搞死曲瑤瑤,又怕謝青洵因著婚約出手維護。
謝青洵冷冷勾起唇角,允諾:「自然可以。」
在打定主意推曲瑤瑤出來頂罪時,他就沒打算讓她活。
明日便是圓月了。
在華天海退離后,謝青洵揮手也讓顧天慈離開。翻轉掌心,隨著運氣,他看到自己掌心的冰藍法光暗霧環繞,隱隱透著血色。
這具身體,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謝青洵抿唇盯著自己的掌心,眉眼結霜透出幾分妖異,眸底隱現赤金。
當地沭踏入宮殿時,高階之上的金椅上,謝青洵正在支額假寐。在他的腳邊,縷縷煞氣纏繞蔓延,使整座宮殿蒙上了一層霧氣,仙氣不再。
「師尊……」見到這副場景,地沭嚇得連忙打開屏障結界,生怕有人推門誤闖。
三兩步邁上高階,他跪在謝青洵身邊試圖幫他驅散煞氣,卻反沾了一身魔氣。
「別費力了。」謝青洵低啞出聲。
隨著他緩慢睜開眼睛,妖異蠱惑的赤金眸現,使周身的煞氣更加濃厚。五官發生了細微改變,謝青洵面容平添了艷色妝感,薄唇殷紅,唇角蜿蜒滑下一抹血痕。
他這副樣子,全然沒了清冷仙尊的謫仙氣質,更像是墮神鬼魅。
地沭抵擋不了謝青洵身上的煞氣,只能狼狽後退,半跪在地上擔憂道:「師尊身上的煞氣怎麼變得如此嚴重?」
謝青洵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不答反問:「寒潭雪蓮有下落了嗎?」
地沭臉上的懊惱一閃而過,「弟子無能,始終未能尋得雪蓮,曲迎絲那邊也毫無動靜。」
謝青洵臉色越來越白,用修為壓抑煞氣的溢出使他反噬嚴重,若再不釋放,恐會如那晚般失控嗜殺。
「這就奇怪了……」謝青洵低喃,不由又想起曲瑤瑤曾對他說的話。
對於她那些招認,謝青洵表面相信其實仍有疑慮,總覺得曲瑤瑤話中的疑點頗多。她那位妹妹是如何入的妄墟?又是如何避開妄墟守衛偷走雪蓮,又將雪蓮藏去了哪裡?
謝青洵本以為她有幫手帶走了寒潭雪蓮,可如今這麼久過去,寒潭雪蓮卻始終杳無音信,謝青洵不得不懷疑,那株寒潭雪蓮已經融入曲瑤瑤妹妹的身體,而他又親自將她和那株雪蓮打散。
「或許,本尊該親自去找一趟曲瑤瑤。」太多的疑點得不到解答,謝青洵發現他還不能讓曲瑤瑤太早死去。
剛好,圓月將至他體內的煞氣無法壓制,正可以尋個由頭出去避一避。
「本尊離開的這幾日,若有人問起,你便說下界雪獸橫行異動頻發,本座下界查看。」
地沭領命。
他的師尊共收了四名徒弟,他是唯一一個知曉師尊真身之人。擔憂謝青洵的身體,他本想跟著一同前往,謝青洵淡聲:「莫玄霄尋龍山已半月未歸,你帶他來見本尊。」
「好。」地沭猶豫了片刻,「那我們該在哪裡同師尊匯合?」
謝青洵眯了眯眸,思索了片刻,他悠悠吐出三個字:「龍霄塔。」
「……」
曲瑤瑤離開迎仙城前,聽從崇安的話找了家當鋪,當掉了身上全部的首飾。然後她又找了家成衣店,買了斗篷幃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喂你們聽說沒,萬門仙宗有位宗主女兒叛出了宗門,仙墟那位都發出了青帝令。」
「此事當真?道友可知是哪位宗主的女兒?」
「好像是興陽宗宗主曲迎絲的小女兒,名為曲瑤瑤。據說這位宗主女兒嗜殺成性屠戮同門,心腸黑的不得了。」
曲瑤瑤裹好身上的斗篷幃帽,在聽他們面前走過時,又聽到一人言:「曲瑤瑤?我怎記得這位興陽宗小姐與妄墟那位有婚約在身呢?難不成是我記錯人了?」
「道友沒記錯,正是此女。」
「她惹了這麼大的禍事丟盡了青熙仙尊的臉面,不僅興陽宗要倒大霉,估計就連婚事也要作廢了。」
「青帝令都出來了,婚事作廢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咱們還是快想想,如何接下這青帝令吧。」
曲瑤瑤將他們的對話全都聽入耳中,等走遠了,她才敢出聲喚崇安,「青帝令是什麼呀?」
崇安沒有回應。
曲瑤瑤等了片刻,又喚,「崇安?」
這次崇安聽到了,他似乎在想如何給曲瑤瑤解釋,好半會兒才道:「仙尊之令為帝令,整個修真界只有兩人有資格發布帝令,為了區分這兩位仙尊,修者們在帝令前加了一個尊字。」
紫帝令是指的真墟那位紫蒼仙尊,青帝令則為青熙仙尊。
在整個修真界,仙尊帝令如同下界的君主王令,帝王之令孰敢不從。更何況,歷來的帝令賞賜都極為優厚,這次青帝令直接賞十顆洗髓丹,服用者可瞬間提升百年修為。
「為了抓我,他倒是真大方。」曲瑤瑤聽后悶悶開口。
走至城門邊,她看到有修者正在往牆上貼畫像。整整一沓畫像,風來時吹亂一地,其中一張落在曲瑤瑤腳邊,她看到畫中女子身穿花裙笑容明媚,與她九分相似。
若她現在沒用幃帽遮面,恐怕已經被全城的修者圍堵了吧。
不遠處,有一行白衣修者路過,為首的男子窄袖勁服腰間掛劍,見地面散落的畫像有些眼熟,他彎身撿起,看清后不解,「這不是瑤瑤嗎?」
正說著,青帝令與一道傳音一同落到他面前,他在看清令牌上的內容時臉色一白,身旁的女子問:「少宗主,上界發生了何事?」
曲玉書不說話,揮手捏碎那張傳言符,雲枝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出,「少宗主,姑娘她被妄墟的人帶走了,求您快想想辦法吧!」
寒風吹來,吹落曲玉書手中的畫像,他像是愣住了般,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瑤瑤她,出事了。」
曲瑤瑤不敢看了,她怕被曲玉書發現連累到他,紅著眼睛急忙出了城。
崇安似感受到曲瑤瑤的難過,出聲安慰:「別哭,他們不值得你難過。」
「我沒有難過。」曲瑤瑤覺得崇安的安慰有些奇怪,「哥哥對我很好,他臨走前還特意去看我,牽挂我的安危,可我不爭氣,還是要讓他擔心了。」
崇安語氣不明,「你覺得他對你好?」
曲瑤瑤不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崇安沒再解釋,「走吧,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雲塔鎮,那裡……晚上不太安生。」
.
傳送陣法對修者的靈力耗費極大,崇安短時間內不能再用,他還要留著靈力為曲瑤瑤布隱藏結界。
曲瑤瑤的修為近乎沒有,不過好在她身上還有曲玉書送她的香囊,從中掏出一張能逃命的御風符,磕磕絆絆飛去了雲塔鎮。
她來的還是晚了些,太陽已經快落山。
懷抱著一堆吃食及換洗的衣物,曲瑤瑤按著崇安的指引在鎮中左拐右拐,跑到了鎮中一處偏僻的山林。
「原來這鎮中真的有座塔。」迎著最後一抹落日,曲瑤瑤抬頭看到遠處若隱若現的八角高塔,直衝入雲。
崇安沒應,他只是催促道:「天馬上黑了,瑤瑤快尋到我說的那處山洞。」
曲瑤瑤連忙說好,不敢在耽誤。
或許是老天嫉妒她有高人相助,天不如人願,他們並沒有在天黑前找到山洞。
此處也在下雪,明明處在同一天地,雲塔鎮的雪下的卻比迎仙城的還要大。太陽下山後,月亮不見,周圍起了一陣陣陰風。
曲瑤瑤迷路被嚇得一個激靈,她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小聲喊著崇安:「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咚咚,咚咚——
似有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曲瑤瑤環視四周,感覺這聲音像是在四面八方傳來。
「正前方,小心。」耳邊傳來崇安清冷的聲音。
曲瑤瑤往前看,只見前面捲起風雪,白皚皚一片看不清東西。忽然間,山林中傳來凄厲的嘶吼,有白色扭曲的鬼臉在風雪中出現,直衝著曲瑤瑤撲來——
「啊!」曲瑤瑤嚇得拔腿就跑。
「這、這這這是鬼嗎?!」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鬼。
穿著寬大斗篷的小姑娘,抱著一堆東西磕磕絆絆跑在林間雪地,不等跑遠,就發現後面也出現了一張白色鬼臉,緊接著是右側和左側,都紛紛出現了暴雪鬼臉。
曲瑤瑤被圍困在其中,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崇安口中的不安生是有多不安生。
這哪裡是不安生,簡直是要命!
危急關頭,要是只想著靠別人來救而不自己想辦法,那就是個真廢物了。丟下手中的東西,曲瑤瑤雖怕但最起碼的理智還在,連忙掏出懷中的救命香囊。
從中掏出四張驅邪符,她擺好架勢穩住情緒,在符咒閃著金光升空時,她高念剛剛崇安閑著無事教她的驅邪令:「*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
出出出……
曲瑤瑤口令還沒念完,紅蓮業火突兀躥出將她圈繞保護,周身紅光大盛,她看到一隻繚著火焰的赤金鳳凰,從她吊墜中扇著翅膀飛出。
百鬼凄嚎,滿世界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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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蓮:快看!有大鳥,好大的一隻鳥!
這幾天好大的雨,姐妹們那裡下雨了嘛?
*引用百度《辟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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