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非同尋常
在所有人的揪緊了心,忐忑不安之際,兩個人影漸漸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慢慢出現在眾人的眼裡,施施然朝著眾人走了過來,忽然一陣風吹過來,掀起了一個略顯矮小的人籠在身上的衣服,便有一片如絲緞般的黑色長發灑出,在強烈燈光的映射下,揮灑出千萬點炫目的光輝。
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個女人,看來應該是看著燈光找來尋求庇護的。也虧得運氣好,在路上沒有碰到那些泯滅了人性的暴民,要不,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了。只要在瘋狂的群體當中,哪怕是最懦弱的人也會有莫名的勇氣,更何況在這個非常時期,人與野獸的差別已然模糊。
這種情況大家並不陌生,這兩天來,拖家帶口、三五成群或是一個人逃來此地的,就已經超過了上百人。不少在場的人都有類似的經歷。
或許懷著相同目的的,還有更多,只不過他們的運氣沒那麼好,沒能安全抵達目的地,就已經逐漸消失在這危機四伏的路上。
可這兩個人卻總是給人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就好像他們並不是剛從地獄中逃出來到這裡尋求庇護的。步履不慌不忙,有如閑庭信步一般的瀟洒。
剛開始還隔得遠,雖然燈火通明,不過在四周黑暗的籠罩下,還是顯得不那麼真切。可當他們漸漸走近了,所有人不由得大驚失色。因為他們看到,那個還看不清楚長相的女孩兒,身上裹著一件男士外套,那些露在外面肌膚,不論是手臂還是半截小腿,都白晰柔嫩得讓人發狂。
而令人心寒的,正是那件男士外套,上面沾滿了鮮血,甚至將衣服的本色都給遮掩了。許多血跡還沒有干,不停地低落下來,留下一連串觸目驚心的血滴,看得讓人心悸不已。
這需要多少人的鮮血,才能將這件衣服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啊?
沒有人敢想象。/
這件外套顯然屬於她旁邊這位體格挺秀高頎的男士。這位男士雪白的襯衣還是熨得整整齊齊,鋥鋥發光的黑皮鞋上都只有鞋底沾了一點點血污,緩慢而優雅地走在路上,就好像是在走紅地毯一般,與周圍的髒亂格格不入。
任銘的表情也有些凝滯了,嘴也張得大大的。可很快他就從掩體中走了出來,快步朝著兩人迎了上去。和他一同上前的,還有另外兩個護衛。
核查來人的身份,然後確定是否能讓對方進入酒店,這原本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女孩兒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前面指指點點的人群,還有迎上來的全副武裝的護衛,感覺到一絲危險,雖然裹著外套,可是身體的顫抖卻怎都掩飾不住,向男士身上靠了靠,裹緊身上的外套,顫聲說道:「我……我怕……」
「不用怕!」男士輕輕笑了笑,霍然抬起頭,雖然面容深深掩藏在光影里,然而那雙眼睛卻亮了起來,就象明媚的陽光。然後對任銘頤指氣使地說道:「帶她去洗個澡,換一聲衣服,吃點東西,然後再帶來見我!」
他的口氣不容置疑,不容違抗,即是對女孩兒說的,也是對任銘的吩咐。
聞言的眾人不由都是驚訝不已,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樣的口吻對任銘說話。要知道,一個酒店的護衛隊長放在平日里或許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可在這個非常時期,他或許就是那個能夠決定你命運的那個人。
難到這兩個人不想到酒店裡面避難了嗎?
卻不料任銘只是愣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不過卻是應了下來。
喧鬧的人群忽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這位男士,紛紛在猜測,他究竟是何方神聖,連任銘也不得不聽他的。
男士卻絲毫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將女孩兒丟給任銘后,自顧自大步走進了酒店。
酒店內外不足百米的距離,不過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酒店外放眼望去遍地的殘骨斷骸鮮血淋漓,空氣中處處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嗅之欲吐。而酒店內雖然是人滿為患,可仍然是一塵不染、光鮮亮麗。
男士一走進酒店,酒店裡的人似乎頓時忘記了先前的恐懼和害怕,轟的一聲,你推我擠,似乎都想要看看這位男士的風采。
興奮而且激動的人群推搡著,一步步朝著男士身邊擠了過來,其中不乏那些出身名門的淑女。可是就在他們還沒有靠到男士身體的時候,卻就像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將他們擋在外面。
在所有人驚疑、好奇、或是羨慕、狂熱的目光中,男士小心地在滿是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找著落腳點,然後走進了一個專用電梯。
電梯門緩緩閉上,看著一個一個鮮紅的數字跳動,最後停在了九十九上,所有人,甚至包括酒店裡的不少員工,全都鴉雀無聲。大家相互對望了一眼之後,又才突然有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不論是有沒有住過飛遠國際大酒店的人,都知道,飛遠國際大酒店的九十九樓,也就是頂樓,是一件極為奢華的總統套房。
沒錯,只有一間,就佔掉了九十九層全部的面積,到底有多大,自然是不難想象。聽說裡面不光有偌大的室內恆溫游泳池,而且健身房、撞球室、小型ktv、酒吧、舞池、私人影院等是應有盡有,確切點說,是奢侈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過,這間總統套房卻是從來也不對外的,即便是出再高的價錢、再高級別的身份,甚至在這個極為特殊的時期,這間房也始終都沒有拿出來。而酒店裡的電梯,沒有專門的密碼卡,是根本無法上到九十九層的。
人們曾經不止一次猜測過,這樣奢華的總統套房,究竟是為哪個大人物準備的?聽說全球所有的飛遠國際大酒店,都會有類似的房間,實在是太誇張了。今天,大家總算是見識到了這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
回想起那名男士優雅的風采,彷彿從晶瑩通透的大理石中精雕出來的輪廓,俊逸無雙的容貌,略帶典型的貴族式冷漠的雙眸……竟然極為深刻地鐫刻在每一個人的心裡,即便是每一個細微的地方,也是清清楚楚,讓人這一生也休想忘記。
滾燙的熱水自花灑中傾瀉而下,均勻地灑落在冷冰寒那那溫潤如玉的肌膚下,冷冰寒看著水氣迷濛的鏡子上,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心裡卻是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一路而來,他也記不得殺了多少人。那些人眼裡毫無一絲人類的情感,只有猙獰和血腥,殺了也就殺了,他心頭一點內疚也沒有。
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卻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震撼和驚駭。
當他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這個最多不超過十五六歲的孩子,正在活剝一個女人的人皮。他的四周,還有不少殘碎的屍體,大多都是老弱。其中一個只剩下一顆腦袋,雙眼瞪到了極限,極端的恐懼凝固在臉上,身體則不知去向。他就這樣坐在血與肉構成的地獄中央,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剔骨刀,很是認真細緻地剝著人皮,而那個女人的身體還在抽搐著,顯然還沒有死去。看著眼裡,讓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心頭寒意頓生。
聽到了腳步聲,男孩兒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冷冰寒和那個女孩兒,亂髮遮掩的雙眸里流露出的是一股子純粹的獸性,一種毀滅一切的獸性。
冷冰寒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世界為什麼會瘋狂到了這個地步。
輕嘆一聲,冷冰寒關上淋浴的花灑,用毛巾大刀闊斧地在淌著水珠的身體狠狠抹了兩記,圍在腰間,另取毛巾抹著頭,由浴室回到卧間去。
算算時間,女孩兒也應該到了。
非常時期,酒店裡一時也找不出合適的衣服,女孩兒乾脆換了一身酒店服務生的制服,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味道。此時她正局促地站在偌大的客廳里,美眸在這間近乎奢華的房間中環視一周,又落在了冷冰寒身上,似乎有些驚疑,又還有些惶恐。
「隨便坐!」冷冰寒坐在寬大鬆軟的沙發上,很是隨意地對女孩兒說道。
女孩兒低垂著頭在冷冰寒對面坐了下來,雙手絞在一起,顯然有些緊張。
女孩兒坐下之後,冷冰寒這才再次細細打量了她一番。
兩道細細地眉毛,就像是兩隻月牙一般落在眼睛上方。單眼皮,閃爍這一絲空靈,也許是心裡還有些害怕的情緒,眼神下垂,小巧的鼻子微微翹起,但是鼻樑很直。一張小嘴,唇色略顯蒼白,緊緊閉著,很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說吧,誰派你來的?」冷冰寒輕輕喝了一杯熱茶之後,把腿翹在茶几上,身體盡量的靠在沙發上,似乎很隨意地說道。
「啊?什麼?」女孩兒似乎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著冷冰寒,眼睛里滿是無辜和不解的神采,看起來讓人生憐。
冷冰寒並沒有被女孩兒那清澈的眼神所欺騙,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兩眼直視對方,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如此處心居慮地跟著我回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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