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人心的黑暗，無法想象
許宴看見管家朝自己走來，眼眸不禁微微凝了凝。
但是他沒有動，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心裡清楚，管家早晚都會來找自己，跟自己聊聊，試探一下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許老爺子剛死一天還不到，他就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么？
「承衍少爺！」
管家走到了許承衍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遠遠看著，倒不像是一對主僕，反而像是一對父子一般。
「嗯。」
「老爺走的突然，雖然你跟老爺往日里的關係有些劍拔弩張，但是最後時刻在這裡陪伴著他的人卻是你，我想老爺在天之靈，怕是也能安息了。」
管家一邊說，一邊朝著許老爺子的畫像看了過去。
畫像中的許老爺子和省錢一樣，銳利而又矍鑠，雙眼炯炯有神，像是帶著穿透力一般，直直的也朝著管家看了過來。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管家似乎是有些不自然，所以只看了一眼，便偏過頭去，看向正前方。
許宴暗自捏了捏手指。
「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記得老爺生前，你一直不想要被束縛，想要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也一直在和許家抗爭，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承衍少爺，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么？」
終於說到這裡了。
許承衍淺淺的笑了笑，緊跟著重重嘆息了一聲，隨即轉眸，定定的朝著管家看了過去。
「那管家伯伯，你覺得我應該怎樣打算？」
管家微微一頓。
在他眼中，許承衍一直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的存在，根本不足為懼，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除了他身邊的傅斯臣和紀冷初有些麻煩之外，剩下一個穆如煙，根本成不了氣候。
但是現在、此刻、就在剛剛，許承衍卻一改之前，將問題反相拋給了自己。
在別人聽來，這句話或許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是一個叛逆的大男孩，一直在跟爺爺抗爭，爺爺突然去世，他生活沒了目標，沒了繼續抗爭的人，是該感到迷茫。
但是管家就是能從許承衍這一句簡單的話、和說這句話時候的語氣和眼神，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來，此刻的許承衍，已經不一樣了。
甚至於，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管家很確定自己的想法，他活了這麼多年，跟在許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也看了那麼多的人，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雛鷹終於要展翅翱翔了么？
可惜，這片天空卻不是為你準備的！
管家和許承衍對視著，似乎彼此都想要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驀的，管家慈愛一笑。
「我們的承衍少爺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那就按照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去做吧！我想老爺在天之靈看見，一定會很欣慰。」
「祖父欣慰，怕是有的人就會不高興了，譬如許家那些虎視眈眈的人。」
也譬如你！
管家只是淺淺的笑著，布滿溝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端倪顯露。
「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要付出些什麼，有些東西越好，得到的時候需要付出的就越多，披荊斬棘、金戈鐵馬都是在所難免，所以承衍少爺既然選擇了，自然就有那個覺悟不是么？」
說著，管家幽幽的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離開。
許承衍見狀，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眸。
「管家伯伯，我有件事情，一直都想要問你。」
「什麼事情，承衍少爺請吩咐。」
「我想知道，一個人跟在另外一個人身邊幾十年的感情和付出，忠心和誠心，會有一天變成假的么？如果時間短我還可以理解，但是幾十年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幾十年？所以我相信最初的那份忠心和感情，都是真的，可是為什麼，會變成假的？」
許承衍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著管家的反應。
其實他這一番話，等於是間接在給管家定了罪，並且想要知道這麼做的原因了。
管家又何嘗聽不出來。
只是沒想到許承衍會突然這麼一問，眼神也隨之變得悠遠起來，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一般。
頓了頓，管家幽幽開口。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了，有些意外你即便不想，他也會不顧你的意願，狠狠的砸下來，讓你身不由己，逼不得已去做一些你原本不願意做的事情。
而時間長了，久而久之，這些你原本不願意做的事情，好像也變得習以為常，變得願意了。」
說到這裡，管家不禁轉眸，居高臨下的朝著許承衍定定的望了一眼。
「承衍少爺，你還年輕，而且這些年你一直被老爺保護的太好，很多世間的險惡你都不曾真的體會。
你以為的黑暗，其實不過是冰山一角，那背後的漫無邊際和絕望，根本不是你能承受的！」
頓了頓，管家深吸一口氣，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夠考驗的就是人心，人心的邪惡和黑暗，是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的！」
說完，管家便走了。
許承衍坐在原地，望著管家的背影，只覺得心底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沉重。
「他這麼說的？」
傅家老宅，紀冷初拿著電話，眉心聚攏著朝電話另外一端的徐承壓說道。
「嗯，他的原話，所以小初，他的意思是不是，我祖父活著的時候，曾經考驗過他？」
許承衍將晚上跟管家之間的對話一五一十的都向紀冷初說了一遍，因為用的是紀冷初離開前給他的電話，所以並不擔心會被監聽。
紀冷初抿了抿唇，朝著身旁的傅斯臣看了一眼。
她開的是免提，所以剛剛許承衍的話，傅斯臣也全聽到了。、傅斯臣臉色晦暗不明，卻一直沒有出聲發表自己的看法。
只是因為，他忽然間覺得這件事當中，好像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潛藏的隱情。
見傅斯臣沒有說話，紀冷初略微猶豫了一下，再次朝許承衍說道：「你先按兵不動，這些事我會去調查，有消息了再跟你聯絡。」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