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邪
李家人都以吃飽喝足,謝家這三位卻還在繼續。
李美玲心裡無比感謝大嫂提前將飯菜留了一些給孩子們,誰能想到他們這麼能吃啊!整整十二道菜啊,竟然能吃的差點舔盤子,說出去還以為李家待客不周呢。
今天這一桌的規格,比結婚的喜宴規格還高上一個檔次呢。原本她回娘家之前,母親就準備了十道硬菜。有雞有魚有鵝有排骨還有血腸跟羊肉,這些菜放在誰家都是撐場面的好東西。端上來的時候,她那自詡出身富貴的公公樂的合不攏嘴,那整天把規矩教養掛嘴邊的婆婆忍不住吞了唾沫,她那小姑子樂的直蹦高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寒冬臘月的天氣,能吃到一口新鮮的蔬菜比肉還難得。那嫩蒜苗、掐的出水的豆芽擺上桌,她那婆婆一句挑剔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山楂罐頭擺上桌之後,母親又擺了一盤店裡賣的烤雞蛋糕放上去。
他們田裡常年勞作的人胃口大,可今天油水也大。誰都沒想到這麼多菜都能被吃乾淨,見到桌子上沒剩什麼東西,東道主彭桂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吃飽了沒有?我再去炒兩個菜兒!」彭桂珍假裝客氣的問,身子卻沒有懂。
李振華吃飽了坐在熱炕頭上抽著旱煙,聞言掃了一眼桌面:「弄兩個冷盤得了,炒把大蔥弄個蘿蔔湯,都行。」
其實謝家人都吃飽了,不過是眼睛盯著那些剩菜心裡不甘罷了。聽見李振華讓去再炒兩道菜,謝樹民終於坐不住了。尷尬的說道:「爸,這就夠了,不用再炒了。這都撐得跟啥似的。」
話音剛落,就見謝新紅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抓起餐桌上的那盤花生米,將剩餘的花生粒都倒進了自己的碗裡面。
謝樹民覺得丟人至極,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我們家就是這習慣,平時不吃剩菜剩飯。所以不管剩啥都要包圓吃了,節約么,是美德!」
這話會有人信?說什麼節約是美德,那乾脆將剩飯剩菜留著下一頓熱一熱再吃,或者每頓飯吃個半飽啊。何必把自己撐到嗓子眼,一開口就能噦出來的程度呢?
只不過李家的人不願意再爭論這些無謂的口舌,看笑話似的看著謝家人丟人現眼。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光屁.股推磨---轉圈丟人。
終於謝家這三口將桌面都打掃乾淨了,羅文靜跟李美玲站起身來端著空盤子去了廚房。
謝樹民看了一眼李美玲的臉色,想著家裡錢匣子里的那些錢。忍不住對挺著大肚子癱在椅子上發困的謝新紅說話:「去,幫你二嫂干點活兒。」
謝新紅平時在家裡就當祖宗似的養著,有媽有嫂子誰讓她干過洗洗涮涮的活兒了?
於淑珍眼皮子一抬,冷哼一聲:「她一個小孩子,會幹個啥?」說完笑著對彭桂珍說道:「我家這個老閨女平時都讓我慣壞了,根本捨不得干一點點活兒。倒現在了,碗沒刷過襪子都沒自己洗過。」
這種話到別人家裡頭說的話,興許還能讓人覺得謝家心疼閨女。可這是在八十年代的農場,那宣傳語『勞動最光榮』幾個字寫在牆上呢。勤勞的女孩在農村那是香餑餑,懶惰的女孩那是臭名昭著,媒婆都不登門的。
沒辦法,這個時代風氣就是這樣的。不管男人女人不管是上班還是下地勞作,腳踏實地樸實能幹才是大眾審美。人人爭奪勞模稱號,有了這種榮譽,在相親市場上不亞於大學生呢。
於淑珍偏偏覺得嬌養的閨女才顯得金貴,認定了在娘家嬌寵在婆家就不會多幹活兒。可彭桂珍的思想卻跟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想法一樣,那就是在娘家的時候儘可能的教會女兒生活的本領。不能讓女兒在建立小家庭的最初階段,因為娘家啥也沒教而過的窘迫。
對於於淑珍的價值觀,李家人是沒有人認同的。但也沒人會對別人家的家事去指指點點,為人處世嘛不就是相互給對方臉面。
「應該的,閨女在娘家的時候就是得多疼疼。將來結婚了過起了日子,那就享不了福嘍。況且你家的小姑娘不是上著班么,她那個班兒挺辛苦的。下了班在家歇一歇也是應該的。」
彭桂珍眼裡閃過一絲蔑視:又不是我家的孩子,你愛怎麼慣怎麼慣。將來是享福還是遭罪,都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反正她從婆婆的角度來看,謝新紅這樣嬌生慣養沒有規矩更沒眼力見作風還不咋地的姑娘,進不了她的家門。
「親家今天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酒足飯飽了,還不說明來意,難道還準備在這住下了?
李振華開口直接詢問,意思是謝家人不用再瞎客氣了。他看向謝金生,直接點名:「親家,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有事兒直接說吧。」
謝金生吃的太油膩了太飽了,此時他早已昏昏沉沉眼皮都抬不起來。又覺得這火炕實在是太暖和了,雙腳一蹬將鞋子踹在地上。渾渾噩噩只憑著本能往熱炕頭一躺:「唔......」
他發出一陣舒服的呻、吟聲:「這烙的後背好舒服啊。」
下一秒,呼嚕聲震天響。李振華一臉無語的看向於淑珍:「親家母,他這睡得也太快了。」
於淑珍總不好解釋說是因為他吃得太撐了的原因,只能解釋:「老頭子啥也不知道,這事兒啊我還得跟你說。」
說著她看向自己的閨女:「小紅啊,你吃的也不少,出去溜達溜達去吧。」
謝新紅此時也困得要命,哪裡肯往外走,哼哼唧唧的嘟囔:「媽,我不想出去,外頭太冷了。」
彭桂珍給羅文靜使了個眼神,羅文靜立馬走過去架著謝新紅的胳膊一邊哄一邊往外扯:「我們屋裡的炕燒的也熱乎,你來我屋裡睡一會兒吧。」
謝新紅掙扎著不肯去:「我就要在這,我不去.....」
李威跑出去玩了,這個時候是家裡大人談話的時間。他從小到大都見慣了的場面,不用大人說就知道該幹什麼。
屋裡面除了正在打呼嚕的謝金生之外,其餘的人都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你是說,那個什麼大仙兒說我家苗苗中了邪?」彭桂珍小心翼翼的低聲詢問。
「不是中邪,是被髒東西附了體。」於淑珍說著從兜里掏出了玄清觀得來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