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找上謝家
李振華能在五七農場做大隊長這麼多年,腦子可不是一般的好用。
其他大隊上返城知青拋妻棄子的事兒屢見不鮮,他那個親家都是一些勢利小人。他女兒李美玲長相普通家境一般嘴巴又不甜生了個謝苗還是個女娃娃。謝樹民出來幾個月都沒有回去過,謝家的盤算到底是什麼,李振華心知肚明。
李振華同意李美玲將謝苗送到城裡住一個暑假,為的也就是讓謝苗能夠維繫夫妻倆的感情。
他想到了謝家會看不上謝苗,所以才會讓謝苗帶著足足四個人的口糧進了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看在這些吃食的份上,李振華相信謝家會善待孩子一些。
李振華想到了謝家的狼心狗肺,卻沒有料到謝樹民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別人虐待。
盛怒之下的李振華,鹹鴨蛋也不賣了。將那鹹鴨蛋放在二廠門衛室,委託兩個保安幫忙看著。自己領著謝苗去謝家討個說法去!
謝樹民不管嗎?他倒是想攔著李振華不讓去,但是他哪裡能阻攔的住。偏今天上面下來檢查衛生,他不能夠離開崗位。只能跑到辦公室,求了領導往家裡面街道打了個電話。
街道的副主任接了電話,便對謝樹民的妹妹也就是謝新紅說道:「喂,謝新紅,你二哥謝樹民讓我告訴你。他老丈人領著閨女要來你們家,說是因為你們欺負孩子人家來算賬的。讓你趕緊回家跟你.媽說一聲!」
謝新紅剛從大街上回來,掃了一身的臭汗,正對著坐在窗戶旁吹著涼風吃著冰棍歇著呢。
聽見這話,立馬翻了個白眼:「一天天的凈事兒。他還有臉找我媽算賬?我們還得找他問問,怎麼把孩子教成那樣呢。」
說完擺擺手:「不去,一個農村人借著由頭上門打秋風來的。」
坐在謝新紅身邊的同事一臉不信的說道:「上你們家打秋風?你們家窮的叮噹響,誰會上你們家打秋風。」
謝新紅惱了,插著腰怒斥:「李丹,你少胡說八道了。誰家窮了?我們家人人都有工作,哪個窮了?」
「我大哥在軋鋼廠當工人,我大侄子在軸承廠當學徒!我大姐是糖廠職工,我弟弟在電影廠當放映員,我弟妹在百貨大樓當售貨員。我們家個頂個的能耐,誰家比我們家強?」謝新紅揚著脖子,趾高氣揚的對同事吼:「你們家一個掃大街的一個燒鍋爐的,也好意思說我們家窮!」
說完謝新紅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副主任說道:「高主任,我先回家一趟啦。剩下的活兒,等我回來再干!」
李丹急忙追上去,急切的問道:「那你啥時候回來啊?剩下的兩大垃圾桶,你等我一個人干呢?」
謝新紅不屑的『嗤』了一聲,理直氣壯的說道:「是主任讓我回家的,有能耐你告狀去呀!」
李丹忿忿的跺了跺腳,回頭沖回辦公室,她實在不理解為什麼高主任要如此縱容謝新紅。
這邊李振華領著謝苗敲響了謝家的大門,早就有心理準備的於淑珍開了門。
看著站在門口的謝苗,冷笑一聲:「謝苗,你還有臉回來啊?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全家找你都找瘋了!」
謝苗看著於淑珍眼裡都是恨意,若不是怕穿幫,她恨不得上前將這個親奶奶的頭給擰下來。
「哎呦,這誰啊?原來是親家!」於淑珍掃了一眼李振華,回頭對著房間里的老伴兒謝金生陰陽怪氣的說道:「老頭子,親家公來了,你們男人說說話吧。」
說完也不請李振華進門,自己扭身就回了屋。謝金生穿著白襯衫,黑色的西褲,頭上還戴著一個小禮帽。在家裡面竟然蹬著一雙冬天的皮鞋,十分洋氣的從卧室里走出來。
裝腔拿調的對著站在門口的李振華說道:「哎呦,原來是親家來了。我在房間里正品茶呢,聽見有人在午睡時間敲門,還想著是哪家不懂規矩的小廝前來叨擾。沒想到竟然是親家公,這個嘛,就情有可原了。」
謝苗翻了個大白眼,她這個爺爺從來都不會說人話。整天咬文嚼字,看書看報的沒個正經事兒。年輕的時候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他的老母親是熱河那邊的哪家王府的格格。說起當年的出身來,謝金生能說上三天三夜。這會兒,他就開始拿喬上了。
「姥爺,看來他們知道咱倆要來了。你看我爺都把冬天的的棉皮鞋穿出來了。他總共就那一件白襯衫,每次出去喝喜酒的時候都會穿上。」謝苗低聲提醒李振華:「這肯定是我那沒良心的老爹,在咱們走之後給家裡來電話了。」
李振華也瞧出來了,不過他並沒有進屋。今天他是來找謝家算賬的,罵了趕緊回去接著賣鹹鴨蛋呢。
「進來呀!」謝金生沖著李振華招手:「這個.....」謝金生一手拿著茶壺對著嘴喝了一口,擺出前清遺老的那股子做派:「進來就行,謝苗啊,給你姥爺找一雙乾淨的拖鞋。他們鄉下人不知道城裡的規矩!」
「不用了,爺爺!」謝苗冷笑一聲:「我是來找你們要錢的,要完了我就走!」
謝金生回頭一臉詫異:「什麼錢?要什麼錢?」
「我來的時候兜里揣著我姥爺給我的零花錢還有回家的路費。是我奶跟我小姑合夥把我錢給搶走了。」謝苗已經不記得這件事兒了,但根據以往的經驗,做這事兒的必然是這娘倆。
「說什麼呢?」於淑珍一雙小腳像是踩了風火輪似的,一陣風似的從房間里躥了出來。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於淑珍當然不能認,不僅不能認還要誣陷一嘴:「明明是你偷了家裡的錢跑了,我們還沒找你算賬呢!」
謝苗眼睛瞪大,脫口而出道:「誰偷你們的錢了?」
「就是你偷的!」躲在屋裡面休息的謝新紅走了出來,惡狠狠地沖著謝苗吼道:「我兜里揣著十八塊錢的工資,單位剛發下來的,回家就沒了。接著你就消失了好幾天,不是你偷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