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張半仙

番外·張半仙

佛說,人應該摒棄一切慾念。

這有這樣,我們的修行才能有所成。

青燈古佛。

深山遠林。

我坐在破舊的寺廟中,日復一日,敲打著木魚。

外面的喧囂,與我無關。

那些前來求佛的信男信女,他們身上沾染著紅塵的氣息,可我看著他們,如遊歷人間的旁觀者。

我以為我會一直心無雜念,追隨我佛。

直到某天,師父帶回來一個小師弟。

「這是你師兄。」師父對著小師弟說道。

他不肯叫,睜著一雙戒備的眼看著我們,就好像一直從殺戮中走出來的狼崽。

與我們這荒草叢生,平淡乏味的寺廟格格不入。

師父嘆了口氣:「這小娃娃不容易,你讓著點他。」

我自是會讓著他的。

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願與人交談,就只是一個人縮在寺院的角落,啃著冷硬的饅頭。

我有時候會走過去,告訴他饅頭涼了,讓他去小廚房熱一下。

他只是默默的轉過身,不發一言。

偶有善男信女上來燒香,他也總是避著人。

這樣的日子,過了小一年。

直到入冬了,他背著包袱,說要下山。

師父留不住人,但也不放心這個小娃娃,讓我跟著他。

師父說,這小娃娃沒什麼壞心眼,他下山是有他一定要做的事,他會回來的。

那一天,

大雪覆蓋了滿山。

一腳下去,雪直接沒到了膝蓋。

雖然師父一直叫師弟為小娃娃,可十三歲的他,已經比一些大人還高了。

大過年的,他出山,是為了給人上墳。

他的家人全都死了,在這樣一個冬天,在充滿喜慶的大年夜。

他曾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難怪師父說他不容易。

「師兄,你說,如果一個人心裡全是恨,又怎麼可能如佛所說,摒棄一切慾念。」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師兄。

「恨是可以隨著時間,慢慢化解的。」

師弟跪在墳前,回過頭,看著我。

「佛渡眾生。」我摸了摸他的頭:「回去吧,師父在等著你。」

難怪師父會篤定他一定會回去。

他沒有家了。

寺廟就是他的家。

哪怕荒草叢生,破舊不堪,遠離紅塵。

但這也是他在人間的家。

日子很乏味。

每天清粥饅頭,加上從山上採的野菜。

不過也十分愜意。

師弟漸漸學著打坐,似乎漸漸放下了恨,有了出家人的模樣。

我們師徒三人,就好像一家人。

我看著師弟越來越開朗的樣子,也逐漸為他開心起來。

「師兄,今年過年,我準備在山上,和你們一起過。」師弟湊過來,臉上帶著憧憬。

「到時候,等師父化緣回來,我們煮滿滿一桶粥,然後準備很多很多的鹹菜,在寺廟門口掛上紅燈籠……」師弟說著說著,眯起眼睛笑了。

幸福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很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打發著這有限的時間。

可師父再也沒有回來。

他死了。

同樣死在過年的這一天。

消息是經常來寺廟燒香的信女,將消息藏在她家狗的項圈裡帶過來的。

據說,死得很慘。

那一天,

我一直帶在脖子上的佛珠,莫名其妙的碎了一地。

師弟摸著狗的頭,我清晰的看到,

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過。

他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著我:「師兄,你錯了,佛不渡世人,佛只會說,眾生皆苦。」

從那之後,

好幾年,我再也沒有見過師弟。

我只知道,在年夜的這一天,殺害師父的人,被人滅了滿門。

而殺害師弟全家的人,在幾天後,也全部暴斃在府中。

我一個人枯坐在寺廟中,看著佛,

可我覺得,佛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

耳中老想著師弟臨走前的那一句話。

「佛不渡世人,佛只會說,眾生皆苦。」

眼前佛還是那尊佛,笑眯眯的。

可佛真的能看到世人的苦難么?

我關上院門,

收拾起寺廟裡為數不多的行李。

下了山。

我不知道我該去哪。

但我想,我這一生再也無法成佛了,不如不修。

若有人問起,我會說,我在找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可只有我知道。

這茫茫大地,這紛呈人間,我卻不知道,前路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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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頻文的反派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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