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惡人還是惡人
他撿起地上的原本套腳的鐵圈,適當地調大,剛好能套住脖子的程度,直接扣在了遊戲男的脖子上,鐵圈壓著的地方,皮肉明顯瘦了一圈,
蕭澤陽再像拖小狗一樣,把遊戲男拽進浴室,丟在馬桶邊,說道:「讓你上醫院就是浪費資源,不想死只有一個辦法,自個給自個洗胃,放心,我沒斷馬桶里的水,這味道比大腸淡,但我相信你吃得慣。」
說著,他當著遊戲男的面,直接將鑰匙衝進了馬桶,還很好心地給他帶上了房門。
他根本不用擔心遊戲男會不會死的問題,像他這種生命力比蟑螂還強的人,那點耗子葯本來就要不了他的命,頂多讓他噁心難受好半宿而已,
不過看他那個貪生怕死的模樣,相信就算說吃屎能解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咽下去。
「解氣了嗎?」
范小青回答不上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泣,滿滿的委屈,來勢洶洶地堵在了喉嚨,想伸手抱抱蕭澤陽,可終究是不敢逾越。
「我們回去吧!」蕭澤陽淡淡地說道,眉頭有些煩躁之色,
並不是因為心疼范小青,而是他從范小青眼裡看見了『救世主』的光茫,還是頂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哭臉,他煩躁這個女人心底湧起的那股死灰復燃的『痴心妄想』。
她是不是有病?吃過虧就應該學精,給她一點甜頭就以為對她有意思,想粘著他不成?
痴心妄想。
別說她配不上,就算她把真心挖出來捧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山雞和鳳凰的區別,她怎麼能他的薇薇比?
兩人回到了對面的公寓,范小青光著腳,腳腕上一道醒目的紅痕,配上一臉淚水和鼻涕,頭髮也油膩膩的,見慣了賀董薇那種盛世美顏,清新可口的光鮮美人形象,蕭澤陽實在對范小青這類『油物』產生不了絲毫的男女情感。
當初拿了錢走人不就好了嗎?可她偏偏不滿足,想要更的錢財,還奢望想要感情,非要懷一個提醒他犯錯的孩子,所以不管她現在多狼狽,多可憐,蕭澤陽對她的憐憫都被她咎由自取的所作所為沖淡了。
救她,只是因為他說過,只有有用的人,才可以活得長久。
蕭澤陽從鞋櫃拿了一雙拖鞋給范小青,不帶絲毫溫情地把她推進了浴室:「把自個洗乾淨。」
范小青心裡泛澀,不敢拒絕,等她洗乾淨出來時,發現蕭澤陽也換了一身休閑的居家服,優雅地坐在沙發上觀看財經新聞。
看見卑微怯懦地站在浴室門口不知所措的范小青,蕭澤陽剛剛平靜的臉色又泛起了一絲不悅,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也討厭像她這樣的女人,可當她表現得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時候,他又總是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不知這種煩躁是來源於自己形象的暴露,不再完美,還是糾結於他其實是感激自己不用在偽裝和掩飾,可以在她面前大方地坦露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所以討厭一個自己在她面前不需偽裝人設的人,對他而言本身就是矛盾的。
「愣著幹嘛?過來!」蕭澤陽命令說:「把面吃了。」
看到那一晚熱氣騰騰的雞蛋面,范小青的眼淚又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轉,看得蕭澤陽更加心煩意亂。
他今天給她發的善心實在太多了,這女人指不定是缺愛成荒,只記吃不記打,對給她一點小恩小惠的人都能感激涕零,卻可以忘了他曾經是怎麼對她拳腳相向的。
看來他有必要讓她認清現實。
他拿出茶几底下的小藥箱,在范小青驚詫的目光中抬起了她的小腿,聲音冰冷是說道:「別這麼看著我,更別想有什麼非分的想法,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范小青小聲地問了句,還給她擦藥。
蕭澤陽驀地抬頭,冰冷的目光能把一切有溫度的事物都凍滅,尤其是范小青眼裡的火熱和期待。
他捏著她腳腕的手一緊,說道:「因為你還有用!」他的目光投向了范小青的肚子,
「我蕭澤陽的妻子只能是賀董薇,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既然她不介意你懷孕,那麼有些苦,沒必要讓她來受。」
果然,范小青眼裡升起的那一點點光茫被他凜冽地掐滅,震驚得手腳冰涼,給纖細的小腿再刷了一層白。
原來,他突然的善心並不是良心發現,撒旦又怎會扮演英雄?
她始終是一個工具,供他發泄,供他驅使,成為他心疼另一個女人的『代孕』溫床。
這麼狠心無情的男人,卻願意把他所有的寵愛多給了那個女人。
就連女人懷孕生產這樣天經地義的疼痛,他也不想讓她經歷,他有什麼資格,就因為那個女人一句『不介意』,他就要剝奪她作為母親的權利?
「先別急著悲憤,仔細想想,這筆買賣你不虧,你靠近我,不就是為了吃喝不愁,想要榮華富貴嗎?我答應你,孩子生下來,我會給你一大筆錢,確保你下半輩子都可以逍遙快活,孩子也會跟我姓,我和薇薇會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他也會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甚至我所有財產將來都可以由他繼承,條件就是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范小青冷笑道:「哼,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孩子,身上留著我一半的血,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你我才是孩子的親媽,我對他的愛,是任何一個后媽都比不上的。」
「薇薇不是你,她很喜歡孩子,她性格溫厚善良,從不會跟人赤目紅臉地計較,天生招孩子喜歡,她的學識,她的度量,她的言傳身教,對孩子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從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角度出發,她比你更適合當孩子的媽媽。」
不知道賀董薇聽到這樣的讚美會做何感想,但她肯定第一反應就是——我從來沒要求過奪人孩子的事情,這跟可惡的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呵,她溫厚善良,她適合,」范小青無奈地嘲諷了一句:「那她為什麼不自己生?為什麼要來搶我的孩子?」
范小青其實更想說賀董薇是不會想和他生孩子的,她見過她和凌厲恩愛的模樣,連凌厲那種傳聞中沒有感情,恐怖如斯的男人,都淪陷在她的溫柔之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不像以往,更何況蕭澤陽這自欺欺人,自以為是的執著之人呢?
她要是在他面前提起賀董薇和凌厲的恩愛,無疑是觸他逆鱗,自尋死路。
蕭澤陽面色陰冷,深不見底的寒眸下覆蓋了一層怒火,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薇薇,你連給我生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像你這種賣身放縱的下作身份,你能給孩子帶來什麼?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你當初非要生下孩子的初衷是什麼你自己清楚,賣子求榮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拿著那筆錢,你不但自由,還可以縱情享樂,實在寂寞,你大可再找個男人生一個。」
如果可以,他不想賀董薇給他生孩子嗎?放在半年前,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現在的賀董薇身體不允許,生孩子等於要她的命,他捨不得讓她冒這樣的風險。
都是因為那兩個狗男女,他們之間的積累的仇恨,為什麼要報復在她的薇薇身上?要是沒有他們,他和賀董薇早就幸福美滿,兒女雙全。
蕭澤陽心裡越想越恨,越是憤懣不平,不知不覺就在范小青的腳腕上下了重力,周身都是駭人的風暴氣息。
范小青即使疼痛也不敢再出聲反駁,在蕭家的時候就有了前車之鑒,蕭澤陽憤怒的時候,最好不要惹他,否則他有可能現場給她演示什麼是真正的『恐怖片』。
她捧著那碗已經半涼的雞蛋面,一口一口乖乖地吃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進碗里,和著麵湯,一口一口地往下咽,握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蕭澤陽忽然又變幻了一副面孔,微笑的唇角掛上了春風似的能醉死人的溫柔,抽了一張紙巾,輕輕替范小青擦拭著眼淚,溫聲說道:「怕什麼?既然有了利益關係在,從現在開始我就不會再對你動手,你好好聽話,乖乖配合,什麼事情都不會有,我雖然不喜歡你,但對孩子還是有幾分情分的。」
說著,他輕輕撫摸上了范小青隆起的肚皮,低聲笑道:「是吧,乖兒子?」
這時,好巧不巧,范小青肚子里的孩子鬼使神差地踢了一下她的肚皮,似在回應他的『好父親』。
這一腳踢進了蕭澤陽心裡,也把范小青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踢得粉碎,為了孩子能平安出生,她什麼都可以妥協了。
蕭澤陽大喜,把臉湊到了范小青肚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乖兒子』,而肚子里的寶寶也像是聽懂似的,在范小青的肚皮上靈活地蠕動著,像是在和蕭澤陽互動。
范小青緊緊地捂著臉,雙肩顫抖,不知是悲還是喜。
這是早期在她夢裡縈繞了千百回的場景,她一直都期待有那麼一天,自己能和心愛的男人一起組建家庭,甜甜蜜蜜,迎接他們的新生命,可如今這一幕出現,她心裡的悲涼早已掩蓋了甜蜜。
她除了接受,除了妥協,除了通過自欺欺人來獲得一點甜蜜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