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個比一個自以為是
場內一片嘩然,記者們順著凌厲的話對著他手中的照片,以及他和蕭澤陽等人一頓特寫實拍。
蕭澤陽大步沖了過來,把凌厲手中的照片撕毀,揪著他的衣領怒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她?」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得為自己的錯誤行為付出代價,」凌厲甩開了蕭澤陽的手。
如果大家知道他這一身血是怎麼來的,都不會同情蕭澤陽,
他錯就錯在貪得無厭,心懷不軌,知情不報,隱瞞包庇,把賀家,乃至賀氏集團搞成一灘渾水,甚至,凌厲這十年所承受的苦難都和他脫不了干係,新仇舊怨,他都得討回來,
尤其是他還惦記著他的女人,這就更該死。
「停下,把照片刪了,刪了……」蕭澤陽似乎是瘋魔似的,拽著一個男記者,把他手裡的相機搶過來砸了。
站在角落的警察同志立馬上前,當場把蕭澤陽制服:「蕭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蕭澤陽紅著眼對賀正喊:「薇薇去了M國,有關毒蟹的消息不能報,你是不是想她死在外面?」
「把話說清楚!」賀正冷淡地開口。
「我要跟你單獨談。」
凌厲剛想上前阻止,就被賀正伸手打住,
「我自己可以,他耍不出花樣。」
他獨自轉動輪椅,往會議室盡頭的小會議室走去,路過楊麗時,冷淡地說了句:「招待好記者朋友們,我們的賬以後再算。」
其實就算他不叮囑,楊麗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何況記者是凌厲找來的,在賀正沒有出來之前,他肯定會控制好局面,
可這老頭就是擰,即使凌厲在這段時間為賀家和賀氏集團做了不可抹殺的貢獻,可他依舊不待見他,一旦自己手腳可以活動,就更不想再領他的情,
說到底,他現在誰也不信,蕭澤陽目的不純,他凌厲就好到哪裡去了?把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好孩子帶得倔強叛逆,把他賀家唯一一根獨苗害得半殘,他說服不了自己原諒他。
惦記他家小棉襖的人,不是圖財就是圖色,能有什麼好人,蕭澤陽就是前車之鑒。
他現在看誰都像蕭澤陽,防備之心更重。
所以比起依靠凌厲,他還不如壓下對楊麗的偏見,暫時和她和平相處。
至於他和楊麗的賬,非說有仇的話,騙婚,算是吧!
在安靜的小會議室里,此刻兩人的表情和情緒已經可以不需遮掩,
賀正一直強壓的怒火透過眼神快速瀰漫了整個空間:「你太讓我失望了,爛泥扶不上牆。」
「別在這對我扼腕嘆息,你其實從來沒有把我當繼承人對待,只是當初的形勢逼得你不得不重用我罷了。」蕭澤陽毫不掩飾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賀正的疑心很重,賀董薇是他的親孫女,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他僅有的那點先天的信任都傾注給了她,至於另一位,就是現在還躺在手術室上的賀叔,他的信任,是用自己一生的時間和性命換來的,除了這倆人,他信過誰?
楊麗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兒媳,尚且不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稍稍犯錯就被他進行排異,他蕭澤陽,就憑自己對賀董薇的一腔愛慕,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他要是真的信任他,早就在十年前就開始培養他了。
「你不應該對我的管家下手,就這一條,我也不會讓你有個好下場。」
賀正直接把話撂下,算是給蕭澤陽最後的提示,不管待會他要說什麼,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定,也無法改變他的下場,
只要他帶著鐐銬走出賀氏集團的大門,之前他所擁有的一切財富、權利、榮譽,都將一一被剝奪,就連蕭家也不能幸免於難。
尤其是他那個上不了檯面的母親,敢對她孫女下藥,打著賀家的旗號在外呼風喚雨,她也該為自己的愚蠢行為埋單了。
「我並沒有想過要對賀叔做什麼,你們非要查我,結果查到了毒蟹身上,是你們得罪了他,如果不是我,賀叔早就被宰了。」
說起這個賀正就更加憤怒,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動,
滿身窟窿的賀叔,和被宰有什麼區別?
「你和他勾結,你還有理?你說我從未把你當繼承人看待,因為你對自己的認知從來都不清晰,能力、地位、甚至是感情,你都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了付出,別人就得回報你,你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
「從你當年計劃寫偽造信的那一刻開始,你就配不上我賀正的孫女,靠一些齷齪手段取得成果的人,又能有幾分實力?」
賀正的嘴也很對他的脾性,毫不留情,句句扎心!
蕭澤陽被氣急了幾分:「你一個冷血的人,憑什麼質疑我的感情,質疑我的付出?你就不卑鄙嗎?你利用我對薇薇的感情,讓我替你鞍前馬後,吊著我為賀家賣力,到最後又嫌我不夠乾淨坦蕩,就把我的一切付出都抹殺,到底誰才是最自以為是的那個人?」
這老狐狸,勾心鬥角了一輩子,他確實不犯法,但他揣度人心的時候一向最自以為是,他喜歡掌控全局,什麼獨裁、專政、說一不二、頑固不化……都是形容他的標籤。
但可笑的就是,這樣一個城府萬丈,腹黑深潭,性格暴躁惹人嫌的人,偏偏就教養出了一個『千人愛,萬人迷』的小白蓮。
因為他也知道,賀董薇是他的救贖,他一向推崇的高潔,恪守的完美標準,他已經做不到,所以他就把一切的美好期待都寄托在了賀董薇身上,把她培養成自己的理想型,替她掃除所有的障礙和污染,一心一意地護著她,讓她做一朵乾乾淨淨的唯美溫花。
這十年,他已經習慣自己親手培育的嬌花按照他預設的軌跡成長,蕭澤陽和凌厲,不管是想摘他的花,還是要讓他培育的成果偏離軌道,都是他不能容忍的行為。
他以為把自己的私心藏在親情下,就無人能窺見,其實這就是他的自以為是罷了。
「現在再爭論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做錯事情就得付出代價,」賀正強硬地扯回了話題。
蕭澤陽也斂去心中那些憤怒和不甘,說道:「我必須要當賀氏集團的董事長,至少在外人看來必須是這樣。」
「我從未想過要謀害任何人,更不會拿薇薇的命開玩笑,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個時候動手,哪怕再忍一天也行。」蕭澤陽無奈地說道。
賀正:「不管你有沒有害人之心,你跟一個不能掌控的人為伍,就別期待他會按照你的計劃行走,別說等一天,再晚兩秒,我就得換管家。」
「我原本就安排了卧底保護賀叔,只要他們一離開境內,我的人就會動手,可你們貿然行動,惹惱了毒蟹,你們是救了賀叔,卻害了薇薇,M國是毒蟹的地盤,他是在那裡長大的,你搗了他在國內的窩,卻又把薇薇送到他嘴邊,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賀正盯著他一言不發,似乎已經想到了蕭澤陽接下來的話,
「你以為我爭奪賀氏集團的董事長是為了我自己嗎?是因為薇薇,莫娜騙了我們,薇薇體內的毒素可以清除,解毒血清就在毒蟹手裡,他拿著血清跟我要賀氏集團,你說我是給還是不給?」
「我承認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我妥協了,但你永遠也沒資格質疑我對薇薇的感情,我還可以做得更多,可你呢,你要怎麼做?」
賀正神色一顫,差點站了起來,努力維持他波瀾不驚的儀態,可開口又暴露了他的急躁:「他現在在哪兒?」
蕭澤陽疲憊地往桌沿靠:「不知道,計劃全亂了,以他有仇必報的性格,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一旦媒體把他曝光,他就再也無所顧忌,指不定會引起恐慌,而現在最危險的就是薇薇,我聯繫不上她,」他捂著臉說道。
更何況這本就是賀正他們的一個局,賀董薇估計也沒打算再聯繫他,所以蕭澤陽拿著『無人問津』的手機反覆查看,束手無策。
賀正也陷入了沉默,他現在的任何決定都牽扯著賀董薇的健康和生死,到底是選他的寶貝孫女,還是繼續抓著他的賀氏集團不放?
「把你所有的計劃都說清楚。」
……
半小時后,小會議室的門無聲地打開,所有的目光又重新匯聚了起來,不過現場少了許多人,至少那些亂鬨哄『搶食』的媒體們是被楊麗轉移了,
借著招待的名義,把他們暫時堵在了賀氏集團大樓的招待室里,楊麗和高琴正臨時被迫給他們開設一個小型的記者問答會。
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賀正出來后,直接宣布賀董薇成為集團的下一任董事長,與此同時,他匆忙遣散各位董事之後,又向警方報了案,
反而是大家期待的蕭澤陽被警方帶走的場景一直沒有出現,他本人依舊光鮮靚麗的站在賀正的身旁,
至於當天在賀氏集團內部發生的一切,暫時全被壓下,只是報道了一些關於楊麗訪談中提到的關於企業發展規劃之類不疼不癢的問題。
直到晚上九點,蕭澤陽沉寂了一天的手機才響起了動靜,
他慌忙打開信息查看,卻大失所望,
原來只是范小青發的一條簡訊,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