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醒來
就跟在外被人欺負,回家跟自己長輩告狀,如願以償得到百分之百要『報仇雪恨』的支持那樣痛快。
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天應該就是楊麗和媒體約定的重新召開董事會議的日子,也難怪高琴急不可耐地跑來跟她挑明一切,
她哭,不是因為她預料的真相被證實,而是因為事情終究是發展到了如今這一步,她必須要在楊麗和賀正之間作出一個選擇。
而楊麗沒有給她選擇或者考慮的機會,旗幟鮮明地把她推開,要與她對戰。
因為她知道,賀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賀氏集團姓楊,而楊麗對賀氏集團傾注了半生的心血,早已把它當成自己一手營造的商業帝國,兩人都沒有妥協的可能。
與其讓賀董薇做一個她可能會失望的選擇,還不如她自己大方的宣戰,這才符合她楊麗『無所畏』的做事風格。
看來,明天確實該結束一切了。
「我能自己來嗎?你把權力給我,我來跟她杠!」她說得可認真了,可鼓著一腮幫子的糖放狠話,總歸不像成熟大人的做派。
賀正正經嚴肅了起來:「你真的做好接下賀家擔子的準備了嗎?」
「當然,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現在聽話了你不會是不願意了吧?」賀董薇質疑地反問,把疑惑扔了回去,一下子成熟理智,連眼神也敏銳了起來,
「賀氏集團風波一直不斷,賀家就剩咱爺孫倆了,經不起任何的飄搖動蕩,必須急速穩定下來,休養生息地發展,還有集團那些蛀蟲釘子,要連根拔起,我寧願賀氏集團元氣大傷,也不想要一個滿是蛀蟲的空殼,」
「你給我撐腰,還有雷叔叔幫忙,你還怕我管不好集團?我可比你有親和力多了,更何況我還會扮豬吃老虎,你裝昏迷的時候我就表現得挺好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得信我,我治得了他們。」
「我是你親孫女,當然是向著你的。」
賀董薇一嘴的糖衣炮彈,原本賀正都快信了,可一抬頭,銳利的目光就看見對面病房裡還躺著的凌厲,信任的心又擺動了起來,
「你要是向著我,就不會跟亂七八糟的人扯到一起,也不會……」
賀正又憤怒又無奈,好好一個孩子,想想就心疼。
賀董薇舔了一下嘴唇,吃了糖的嘴,分外軟甜:「我不是答應你了嘛,你不點頭,我誰也不嫁,可人家救了我,現在這種情況,扔下人不管是不是不對?我要真干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下雨天都會害怕的。」
賀正還能說什麼嗎?自己教出來的孩子,拿他教過的『知恩圖報』大道理反回來教育他,他要是不認,豈不是惹人詬病,以後豈還有威嚴?
賀正沉思片刻,終於下了決定,淡淡地轉身說道:「我回去準備一下!」
現在局勢確實不好,醫院裡大大小小躺著三個人,他身邊能用人已經不多了,分身乏術,趁他還有精力,還能說上兩句頂用的話,就應儘快將她上扶正軌。
或許是兩人現在的關係再次變好,他實在不想再打破,她是順著他的心意做的決定,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看著賀正離開,賀董薇掏出了手機,撥了李律師的號碼:「李律師,是我,你先聽我說,待會爺爺會找你,我先前跟你說的那些話,還有簽的那些協議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他說什麼,你照辦就好!」
如果賀董薇沒有猜錯,賀正回去之後,一定會找李律師還有雷二雷來協商事情,為明天的戰鬥做準備,而她也一定相信,她什麼都不需要做,明天只要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賀氏集團,她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成為賀氏集團的接班人。
可這哪夠?她是一個在高壓下被扶上的『繼承人』,一個沒實力的新官,他的『三把火』就是個笑話,把賀氏集團塞到她懷裡,就跟小孩抱金磚招搖過市一樣,誰見了都想搶,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從不在乎的賀氏集團,在別人眼裡到底有多肥美。
賀董薇掛斷電話回到病房,痴痴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凌厲,眼裡堆滿了溫柔和心疼,
床頭桌放著一籃阿虎送來的水果,明明馨香撲鼻,卻莫名地刺激賀董薇想哭,
淺淺的陽光映在他蒼白的臉龐,那股虛弱的病態堪比生命燃盡的暮年人,
「你睡了好幾天了,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不是說好等事情結束我們要給自己放個假的嗎?你怎麼用來睡覺呢?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和你一起做,你不想聽我說愛你嗎?你不起來,我說給誰聽?」
凌厲的傷勢很嚴重,刀口裡心臟只差一公分的距離,醫生說,不需要刺中,只要刀口再深一點,他可能就回不來了,
她再也經不起任何一個她愛的人離去了,她的阿厲明明那麼好,為什麼苦難就是不肯放過他?
「你醒來好不好,我把我所有的甜都給你,」
「阿厲,我真的好愛你!」
賀董薇幾乎是貼近了他的耳根說,生吧一絲餘波都泄露浪費,
「滴!」
心電圖顯示的畫面猛地跳動一下,繼而波頻起伏有力了許多,
「哈!」賀董薇激動得雙手顫抖,握緊凌厲的雙手呼喊:「阿厲,你是不是可以聽見我說話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顧不得眼睛的紅腫,賀董薇就是無所顧忌地哭泣著,吻著凌厲的手背在呼喊,
可他的心跳就是那麼一下激烈跳動后,又維持在了一個穩定的頻率,像刻意被鎮壓似的,不管賀董薇喊出多少句『我愛你』,他就是『波瀾不驚』。
按醫生的原話:可以適當說一些病人喜歡聽的話刺激他,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讓他潛意識裡有激烈生存下去的慾望,這樣他蘇醒的幾率就會大一點。
這幾天賀董薇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的好話,半夜都會守在他身邊,甚至都沒離開過他床邊半步,就怕他一醒來她沒能第一時間知道。
要不是看他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賀董薇都以為他是故意睡死的。
她眉毛一挑,眼淚瞬間關了閘,抽回手心,轉身背坐在床邊,心灰意冷地說:「反正你都這樣了,喊也喊不醒,叫也叫不應,我不知道還要等到猴年馬月,乾脆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也好過守活寡!」
賀董薇的目光一直盯著心電圖的方向,就想驗證這『躺屍』了幾天的人,到底是真『沒反應』,還是假『沒反應』。
結果那些彎彎繞繞,高低不平的波浪曲線依舊同頻共振地顯示著,
這讓賀董薇很挫敗,用力嘆息,轉身那一刻,一雙帶著憤恨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你敢!」
凌厲聲音虛弱,卻粗啞得像裹挾著無數的刀鋒。
賀董薇咬緊嘴唇,又氣又笑,一個小粉拳砸在他枕頭邊:「你再不醒試試,看我敢不敢。」
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惡了,佔有慾竟然比愛意更強,還敢瞪他,早知道讓他躺著過年算了。
她嘴上狠心地說著,身體卻很誠實,立馬叫了醫生,記了一個小本本的醫囑,第二天凌厲一睜眼,就聞到了滿屋飄香的營養餐的味道,
「你出去了?」凌厲小聲地開口,可眼神卻一點也不虛弱,隨時帶著枷鎖要套在賀董薇身上,生怕她出去『偷人』似的。
大意了,竟然趁他被哄睡著后偷偷離開,還穿得那麼花里胡哨地回來,這讓他以後還怎麼敢熟睡。
可賀董薇沒有他這麼心思複雜,單純地回答:「嗯,回去換了套衣服,順便把周嬸給你燉好的湯拿來,」
她對著湯勺呼了口氣,輕輕遞到凌厲的嘴邊:「嘗嘗,啊!乖!」
把他當『大郎』呢?穿得花枝招展,用好湯好水把他『灌暈』,然後就背著他悄悄出門去耍?他才不吃。
凌厲賭氣地別開臉:「不吃,你不許走!」
賀董薇一臉錯愕,不知道他是抽哪門子的風,純當他是生病後要加倍哄的幼稚心態,
「我不走,乖,張嘴!」
「不吃,你哪兒也不許去。」
如果剛剛凌厲只是賭氣,現在簡直就是霸道了,
賀董薇耐著脾氣哄說:「我就出去一小會兒,你乖乖把湯喝了,我很快就回來。」
她待會還要去賀氏集團開會呢,出發前還特意回來看他一眼才走的,誰知道他起床就開始粘人,還變得無理取鬧了。
凌厲也不知怎麼,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捂著胸口開始大喘氣,側過臉,用妒婦的餘光掃視她——你敢去,我就死給你看。
賀董薇一臉驚愕。
真是活見鬼了,這真的是凌厲嗎?
她腦袋一下子就冒出了多個違反唯物主義論,獨屬她藝術創作時才有的荒謬想法——他是鬼上身了嗎?還是她筆下創作的那個『貪心鬼』的形象。
「阿厲,我是誰呀?」她還真的試探地問了,
凌厲用看智障的眼神反彈了提問:「你說你是誰?」
好傢夥,居然懂得完策略,看來真遇到高段位對手了。
「我是你媽!」賀董薇小心翼翼地回答,
凌厲捂著胸口,瞬間爆暴躁了起來:「我還是你爹呢,你有病呀?」
「滾出去,再讓我看見你一回就揍你一回。」
賀董薇被轟了出來,門關上那一刻,她又聽見裡面傳來凌厲神經質的牢騷,用方言的口音罵道:「有貓病!」
繼而又傳出了哭聲:「嗚嗚嗚~~太欺負人了!」
「媽媽誒!他們都想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