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融不進歡鬧的人最孤獨
鄒曉曉估計是針對賀正,他倆是象棋對弈,她和賀正用的是同款長貼紙,這黑心肝兒的小兔崽子,豎著給賀正貼了一腦門,直接給他當眼帘子用,賀正現在是一邊撩起『帘子』一邊下棋的狀態,
賀董薇一進來,窘得他『花容失色』,條件反射地放下『眼帘』遮羞,想想發現這動作更加羞恥,伸手一把扯掉,
「哎哎哎,你幹嘛?耍賴呀?貼著吧你!」鄒曉曉一掌摁在他腦門上,又給他把『眼帘』貼了回去,一點面子也不給。
鄒曉曉能輕鬆一對二,背後藏著她滑板少女不為人知的心酸過往,
以前她一跟蔡萍吵架,就帶著滑板到外邊冷靜,不到昏暗天黑,她都『捨不得』回家,
結果在公園溜達的次數多了,滑板滑累了,沒心思看小老太跳舞,就只能圍著看小老頭下棋,
圍棋、象棋通通不限,一開始她還能好好閉嘴觀看,後來看得多了,看見有幾個技術實在是太菜的,忍不住暴躁了起來,
於是親自下場和小老頭一決雌雄,到後來,她的小腦袋瓜就發現了商機,自創門派,讓各大『棋林人士』逐一上來挑戰,一百塊一盤,她輸了就賠五倍,
後來又嫌一對一的戰鬥太慢,對面的老大爺就跟按了暫停鍵似的,能舉棋卡頓半天,按照鄒曉曉的急性子,只認為是對方想把她熬死,好贏錢,
所以她決定開車輪戰,四張桌子圍著她來,她自個不催,她讓別的棋友催,效率果然大大提高了,
最高外快記錄,她一下午,掙了一個學期的學費,事後,她又嗤之以鼻了句:「切,才這麼點,沒意思,還不如在網上接活兒賺得多。」
從此,『鄒棋聖』隱退了江湖。
現在她一對二,簡直易如反掌,眉毛那兩根『仙眉』飄帶,怕不是她故意放水迷惑敵人和她打賭的策略,要不然賀正也不會被人貼了一個工程的『眼帘子』。
賀正臉色青黑,山呼海嘯,風雨欲來,賀董薇腦中只剩一個末日海報的畫面,她要一手抱著小布丁,還要一手拉著這個製造危機的鄒大小姐,在賀正海嘯爆發前趕緊逃離現場。
賀董薇連忙扒拉一下鄒曉曉:「要開飯了,咱不玩了,去吃飯。」
「爺爺,咱去吃飯!」她打算推起了火力暗蓄的賀正的輪椅,
兩人一同甩開賀董薇,
賀正:「我不吃!」
他一肚子的敗火,還能噎得下飯才怪。
鄒曉曉完全忽略老人家的脾氣,一肚子壞水,正好給賀正滅火。
她用自己的『白骨爪』指著棋盤說:「就是,不吃,繼續,我就等著最後的絕殺了。」
「說好了的,這一局我要是贏了,你就得頂著這個造型,出去溜一圈,我要是輸了,你就能摘下,哎呦,忽然的小激動是咋回事兒捏?」
鄒曉曉興奮地搓著小手,眼睛冒著邪惡的綠光,沒有一絲尊老禮讓的分寸。
姑奶奶,你這是吃了什麼樣的化肥才長出來的膽呀,想要這一屋子的人都跟你陪葬是不是?
賀叔一個沒贏過她一盤的人,還有什麼資格頂嘴?他的心思還在棋盤上自我懷疑中,哪裡還管賀正高不高興,臉好不好看,
賀正之所以和鄒曉曉打賭,是因為不甘心,剛開始他象棋好歹贏過鄒曉曉兩盤,但現在看來,明顯是這小野狼的放水行為。
對賀正來講,輸棋的後果,與及時止損之間來比,無疑是前者更讓他無地自容,在這書房裡,他被小丫頭碾壓已經夠丟人了,還要把戰績展露在大眾面前,他的老臉雖然已經被賀董薇擀成了一張薄皮,實在經不住任何的目光摧殘。
思來想去,賀董薇懷裡的小布丁如今就成了香餑餑,
他眼皮一抬,把所有要傳達給賀董薇的信息都濃縮在那一眼『你懂的』眼神里,低低地張開手臂:「來,太姥爺抱抱。」
賀董薇有前車之鑒的經驗,賀叔也裝聾作啞,在小布丁傳送的過程中,鄒曉曉的尖叫就響了起來,
「哎!有沒有搞錯?」
這回不是裹巾打亂棋盤那麼簡單,而是真棋盤被賀正的手肘給碰掉了,象棋子撒了一地,跟解脫撒歡似的,滾得到處都是。
「我不管,反正我記得棋局,咱們繼續!」鄒曉曉破天荒的好脾氣,蹲下膝蓋撿棋子,而不是直接甩袖而去。
賀董薇的嘴角暗暗上揚,果然是一個比一個精,難怪這貨一進門就『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賀正的書房。
她這種精力沒地耗的活力少女,打遊戲不比下棋香么?特意跑來下棋,怕是有利可圖,
不是收了某人的好處,就是收了某人的好處。
賀正、賀董薇、凌厲、鄒曉曉,他們這四人就是大象和螞蟻的關係,竟被凌厲給看透了,果然只有小的才能治得了老的。
賀正也『如願以償』,抱著小布丁一個勁兒的稀罕,還不忘自我找台階:「誰知道你記得是不是錯的?改天再決鬥,我們小布丁餓了,太姥爺得帶他去吃飯啰。」
說著,賀正已經抱著小布丁,用他那天追打賀董薇的速度,快速地移動輪椅往外走,
跟在背後的賀董薇不忘在後背向鄒曉曉豎了一個大拇指,
鄒曉曉惋惜道:「唉!雖然沒看到那老傢伙出醜,但我也不算虧,我偶像的簽名照這回是有著落了,」
她目光投向賀叔:「你要繼續受虐嗎?」
賀叔要不是看在凌厲救過他的份上,真想給她兩下,果然,兄妹二人,都是惹人嫌的體質。
「我也餓了。」賀叔直接把棋子丟回盒子走了。
「切!」鄒曉曉只發了一個音,但嘴皮依舊翻動,明顯還有其他的辭彙,
這一頓飯吃得還算『其樂融融』,賀正雖然是氣氛殺手,但鄒曉曉可不怕他,大義擔當地挑了他旁邊的位置,
只要賀正把敵對的目光放在凌厲或者楊麗身上,她就礙眼地出現,時不時拉點棋局的事情出來聊,把他壓得死死的,
好面子也不一定是壞事,至少能讓賀正緊緊地堅守著言多必失的自我戒律。
別人見鄒曉曉這副自來熟的社交牛逼症,也大方了起來,尤其是阿虎和金醫生,簡直就是氣氛活躍小組,一個逗哏,一個捧哏,嘴皮子上下翻飛,再結合一個姍姍來遲的雷二雷,差點就把春晚節目搬到了現場。
長長的一張拼接起來的『流水桌』,首尾的悲歡是不相通的,賀家的主人們,大概沒見過這麼鬧騰的畫面,個人性格的原因,他們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實在拉不下臉來裝傻賣萌地調節氣氛,只好認真地擔起觀眾,看著阿虎同志和雷二雷二人在『跳大神』。
推杯換盞間,丫丫還親自繞了過來,認真地向楊麗敬酒,
「楊總,我叫王丫丫,就是王東村的王丫丫,我……我……我敬您一杯!」
由於成長環境和社會閱歷,楊麗這樣的人對丫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是能當神話一樣供奉的人,所以當丫丫面對楊麗時,加上心裡還存在著澎湃的感激之心,她不由自主的嘴舌不利索。
如果不是楊麗的投資和開發,她家那個窮鄉僻壤現在依舊『東西不接,南北不通』,可緊緊是半年多的時間,她的家鄉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修了路,搭了橋,蓋了房……
現在人人手裡有工作,靠著自家的傳統手藝,陸陸續續開起了民俗店,由於村裡的自然生態保護得好,在路通橋通的情況下,吸引了很多慕名而來的遊客,成了新晉的網紅打卡點,
村裡迅速抓住商機,搞起了旅遊業,村民的收入比往年翻了不止十倍,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楊麗的投資。
她覺得自己太渺小,在這樣的大人物兼恩人面前不值一提,寂寂無名,所以她開口就緊張地介紹了身份,
楊麗目光沒有任何的變化,淡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嗯!王東村的人,都挺好!」
她很禮貌地抿了一口紅酒,
賀董薇在旁邊連忙翻譯:「我媽誇你呢!你不知道,她前兩天還跟我說你重新投遞的方案很有想法,很不錯!」
楊麗一個急轉目光掠過,看著賀董薇睜眼說瞎話——她怎麼不知道她前兩天有跟她通過電話?
但她沒有拆穿,只能默認地有抿了一口酒,這回直接幹了!
現場的氣氛好得不能再好,卻獨獨除了凌厲,他像被剔除在外的路人,連觀眾也不是,看著他們談笑暢飲,他融不進去,也感覺不到歡樂。
他默默地吃著飯,喝著湯,以茶代酒,面容也很平靜,有敬酒他就象徵性地舉茶杯,有搭話他就應付兩句,他就自己一個人,自成一個隔絕人間悲歡的世界。
他似乎總是這樣,在眾人都歡鬧皆醉的時候,他始終是保持清醒的那一個,彷彿就是為了給醉酒人士提供醉后服務,收拾殘局的存在,這樣的人,最可靠,也最容易被歡鬧的人群忽略。
飯後,大夥又各自聚在一起閑聊了一會兒,阿虎看著一晚都是一個面孔的凌厲,趁著黃湯有點上頭,膽子膨脹了三分,硬摟著凌厲的脖子,要邀他『吟詩賞月』去。
趁兩人走開的空隙,賀董薇走到陽台,把金醫生從『花叢中』拉了出來,
「說吧,我都知道了。」
賀董薇一上來就是一副正宮娘娘的束手要交代的模樣,嚇得金醫生酒都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