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烏篷密會

時絮和沈添青的手十指相扣,她想了想，問：「你願意和我……」

沈添青搶答：「我願意！」

時絮：……

這頓飯吃得沈添青嗓子眼都齁甜，她又哭又笑的。走的時候還非要吃掉那塊蛋糕,滿嘴巧克力味。

這細雨沒下很久，船夫脫下蓑衣，把船靠岸，時絮先低頭走出來。

天地都被雨洗了一遍，沈添青只覺得入目的霓虹都是急速跳動的,和她的心一樣。下一秒船隻往後一盪,沈添青一個趔趄，卻被人抱個正著。

船夫提醒了一句：「地滑,小心吶。」

時絮應了一聲，槳聲遠去,時絮拉著沈添青往上走。

因為下過雨,路上的人沒那麼多。沈添青看著時絮，對方還背著一個雙肩包,戴的漁夫帽也很符合遊客的身份,右手上那枚戒指很是搶眼。

沈添青頓時覺得自己沒了骨頭,她恨不得挨在對方身上。

好沒出息啊,她想。

下一秒她又兀自笑了，我本來就是這麼沒出息。

就是時絮太惹眼了，路上沒什麼人還有人要看她。

時絮倒是無所謂人看,也沒覺得明星是什麼高人一等的職業,認得出來是緣分,認不出來才正常。

「我們去哪啊？」

沈添青就像是掛在時絮身上的,她的情緒消耗之後特別困,眯起眼看時絮,彷彿下一秒就會有哈欠出來。

時絮：「船上的菜好吃嗎？」

路過的咖啡館放著舒緩的音樂，隔壁是一家字畫店，櫃檯上趴著一隻白色的貓，晃著尾巴。

沈添青壓根不記得自己吃過什麼，她的神智都被一種愉悅佔滿，不同於之前的那種病態的愉悅。

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填滿了。

「還……還好吧。」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和時絮的鞋。

時絮不怎麼愛穿高跟，穿皮鞋的場合都很少。

沈添青回憶起這段時間對方作為孟蘅的穿著，跟從前也不一樣。

早知道我也買一雙板鞋穿穿了。

沈添青跟時絮相反，她習慣了裝腔作勢，哪怕在劇組穿平底鞋也是小皮鞋，被晏牧雨嘲笑有違幕後工作者不愛打扮的傳聞。

導戲你比演員還花枝招展，像話么。

一般沈添青都懶得搭理她，因為晏牧雨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像是狐狸精轉世，就差裝一個油光水滑的大尾巴了。

在這個時刻，在路面小水坑攢了的積水倒映出夜晚河道兩岸輪廓時，沈添青突然開始反省自己了。

「那道荷花蒸肉好吃嗎？」

時絮隨口一問，她的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胳膊被沈添青挽著，聲音帶著笑。

沈添青呃了一聲。

時絮：「你根本不知道吧？」

沈添青有點惱怒：「誰讓你這麼嚇我的！」

她還錘了時絮一下。

時絮嘶了一聲，「疼啊。」

她都停下來了，沈添青啊了一聲，又急忙問：「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用力了啊？哪裡疼，裡面還是外面啊？」

本來就哭過，聲音還沒恢復，帶著點啞，「去醫院看看……」

時絮把她拽回來，「沒事，騙你的。」

沈添青不想理她了，氣沖沖地往前走幾步。

但是時絮沒跟上去，她又氣沖沖地走回來。

時絮居然轉身去小賣部買了一隻雪糕。

「我沒有嗎？」

沈添青又生氣了，她覺得自己現在處在一種過山車的狀態，很容易失控，但又很容易被撫平，全取決於時絮的態度。

完全是任人宰割。

時絮付了錢，收錢的是個門牙都沒長好的小朋友，根本沒空搭理客人，點著平板上的消消樂。

「沒那種火炬一樣的了。」

時絮對沈添青說：「你想吃嗎？」

沈添青的頭髮都亂了，被時絮整理了一下。

沈添青：「你心裡根本就沒我。」

本來是開玩笑的話，但是沈添青覺得自己特別得寸進尺。人可能就是這樣，得到了什麼就會蹬鼻子上臉，會得寸進尺，會貪得無厭。

時絮認真地低頭拆包裝，對面的曲苑還在唱曲，改了一出別的戲。

她把包裝紙扔進了垃圾桶，把那支雪糕遞到沈添青面前。

「你吃。」

沈添青：「你叫我吃我就吃？」

時絮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那我自己吃。」

她直接咬了一口，上面的巧克力和雪糕風味甜膩，又很冰，她皺了皺眉。

「我……嗯？」

沈添青話還沒說，就被人反手一拉，拽進了巷子。

南方水城的老城區本來就房子遍布，而且幽深無比，細雨打濕了青苔，鞋底踩在上面有點滑膩。

沈添青被時絮拉著，跑了幾步，余光中看到後面有人跟著，她才一下子警覺起來。

「那是誰……？」

時絮咽下那口冰淇淋，嘴唇還站著點白色的雪糕。

「我的粉絲。」

是幾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拿著手機，跑得也匆忙。

沈添青被時絮按在有些糙的牆面上，融化的冰淇淋滴在她的手背。

時絮覺得煩，自己又咬了一口，然後示意沈添青把剩下的吃了。

沈添青根本沒吃的心思。

下一秒時絮低頭，親了過來。

她們躲在窄得只容一人穿行的廢棄小道，還能聽到頭頂老窗戶裡面的電視聲。

時絮親她親得心不在焉，因為她還給陶宜發了條消息。

沈添青覺得唇齒很涼，她下意識地一口口吃下時絮送過來的冰淇淋。

甜味纏著口腔，又有什麼在短暫地交纏，白色的雪糕貼在唇角，又被人奪走。

心不在焉的人突然進犯，一口甜一口纏綿。伴隨檐上低落的雨聲，沈添青連眼尾都紅了，不知道是爽的還是得償所願的慶幸，還掛著淚。

「誒，剛才還在這裡的？跑哪裡去啦？」

「怎麼會跟丟，小蘅好狡猾哦。」

「她跟沈導？」

「先別管著，我們先看看……」

聲音逐漸遠去，那一支冰淇淋吃得只剩下底部。沈添青抬眼看著時絮，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對方身上，明明一場雨散了暑氣，她在此刻覺得熱得頭昏腦脹。

「好熱。」

她喃喃道，嘴唇微腫，泛著水光，手抱著時絮的腰，像是在討什麼。

時絮笑著，聲音帶著揶揄：「這樣蹭，會越來越熱的。」

她的手抓著沈添青的肩，眼神也是燙的。

沈添青說不出話，她看著時絮，湊得更近。

時絮：「小心上火。」

她的口吻分明是調戲，沈添青不依不饒，手彷彿要在時絮的腰間掐出點什麼。

時絮的笑聲從唇縫漏出來：「知道了。」

屋檐的雨滴得漫不經心，時絮吻得一心一意，沈添青被吻得三心二意。

她抓著時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裡的跳動異常激烈。

很多很多年，她曾經羨慕的那種親吻，現在得到，搞得她三魂七魄都錯位了。

最後沈添青是軟著身子被時絮抱上車的。

開車的是陶宜，副駕駛坐著姚方方，她倆的神色複雜，對視一眼，都能猜得出對方在想什麼。

為什麼你們兩個吃個飯能吃出做了個昏天暗地的感覺啊？

為什麼沈導你面色酡紅目光渙散還不肯撒手？

為什麼孟蘅你看上去如此愉悅，跟中彩票一樣？

烏篷餐廳這邊的水網有些密集，車只能停在入口。

等時絮把沈添青放上去，正要關門的時候，看到了朝自己過來的粉絲。

姚方方：「不是吧，這都能追來？我記得姜哥之前都叫人把她們送回去了啊？」

時絮坐在船艙里和沈添青說話的時候就看過窗外河岸上的人。

這幾張面孔這段時間她見過很多次，拍戲的時候都跟著。

這個點路上的人沒多少，時絮剛關上門，就有人拍窗了。

姚方方後悔自己讓藝人自助出行，現在孟蘅的人氣上來，壓根不是從前需要讓人假裝粉絲跟拍的程度。

完蛋了，被姜哥知道我就完了。

「小蘅，你剛才是跟沈導……」

「小蘅小蘅！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

姚方方頭很痛，她剛想下車，卻發現時絮自己下了車，一點也無所謂被人看到車廂里的沈添青。

這幫粉絲比她年紀還小，估計是高中生。

問題也很多，看著時絮的臉，試探著問她跟沈添青的關係。

現在孟蘅的粉絲構成事業粉佔比最高，剩下的cp粉反而屬於自嗨狀態。

都是《另起一行的世界》的遺留。

cp一碗水端平的很少，現在跟劇組的cp粉多半還是的孟蘅和沈添青的粉絲。

但時絮看出了這幾個不是。

她靠著車子，一邊在粉絲遞過來的明信片上簽名。

她本來就好看，粉絲寫的小作文什麼神明描摹那也誇張很多，但是足夠小姑娘看她看得入迷。

又想到剛才對方跟沈添青親密的樣子，又問一遍：「小蘅，你現在拍戲還好嗎？」

時絮：「挺好的。」

「那你和沈導的傳聞，是真的嗎？」

姚方方跳出來阻止：「這種問題我們小蘅不回答的哈。」

時絮笑了一聲：「現在也規定演員不能談戀愛？」

姚方方不知道時絮在問她還是問別人，沉默了一下。

小粉絲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絮噢了一聲，她把簽好的還給對方，又給另一個簽：「謝謝你們喜歡我，但是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方便回答。」

在車裡的沈添青有點失望。

陶宜看了眼後視鏡里的老闆，總覺得對方今天臉上都浮著蕩漾。

「小蘅你不要生氣……」

大概是時絮的神色有點嚴肅，小粉絲縮了縮脖子。

時絮反而搖頭：「沒生氣，下雨你們還出來跟我，很危險的。」

她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個人身上，「你不用我簽嗎？」

這個年紀最大，看上去不是一個歲數的。

對方噢了一聲，遞過來一張明信片，時絮剛簽的都是單人的明星片，她自己的寫真。

看到這張笑了一聲，是孫絲絛和她的高p在一起，她看了都要想一下是不是真的。

其他幾個也看到了，啊了一聲，開始指責對方：「你怎麼可以拿這張。」

時絮：「沒事，來都來了。」

她倒是豁達，姚方方也欲言又止，時絮安慰她：「沒事，我負責，姜哥不會罵你。」

「我不簽孫絲絛的名啊，你們真是……」

她很難理解cp粉的存在，但一方面又為她們的精力而感到的無奈。

「早點回去，你們跟組很久了吧，暑假都結束了，沒事了嗎？」

「我們高考完了，很空的。」

時絮笑了一聲：「高考完了那麼寶貴的時間，干點什麼不好，成天在這蹲著，趕緊走吧，旅遊都比在這裡強。」

她的口吻帶著點長輩式調侃，讓人差點忘了她的年紀。

「等電影上了支持我也來得及的。」

時絮出門的時候沒太挑衣服，其實是路上隨便抓都一大把的行頭，偏偏她氣質出眾，靠著車教育自己的粉絲也讓人著迷。

時絮看了眼時間，「很晚了，給你們打個車吧，要兩輛吧。」

她倒是很有耐心，也愛跟人聊天，就是提了句：「少拍點，那麼多拍了能幹嘛。」

姚方方總覺得她這分明是訓狗有方，這幾個是牛皮糖，怎麼勸都不走的。

時絮把人送上車之前還挨個給人家長打了個電話。

自己跟個封建大家長一樣，把孩子膽子都嚇破了。

但是她自己現在也沒多大。

姚方方心想：把你能的。

等上車后沈添青說：「你好威風。」

前面倆助理覺得這話有點陰陽怪氣。

時絮倒是坦然接受：「那等會你來給我威風一下。」

姚方方：怎麼感覺哪裡不對。

沈添青被噎了一下，自己腦子也想到了別的。

她隔了半天才說：「你想公開嗎？」

時絮：「想啊。」

她在昏暗中抓著沈添青的手，摸索著她手指的那顆紅寶石戒指。

「但不是現在。」

沈添青：「我可以的。」

時絮：「我不可以。」

感情的雙方可以不計較什麼得失，但是人身處社會，就必然受規則限制。

她想要給沈添青的，也是這個社會要接受的。

身份、地位、承諾、責任。

現在作為一個沒作品的流量演員，確實沒資格。

當晚沈添青在跟時絮逞「威風」的時候，一個話題悄悄地爬上了話題榜。

#孟蘅沈添青密會烏篷#

點進去是一組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但畫面很好好看。

但讓網友激動的不是前面的烏篷，而是九宮格中心的那張小巷，乍看都找不到人。

再看就讓人發瘋了。

-sos！！我看到了什麼！陋巷打架？？

-太絕了這一組，這是誰拍的，真的不是擺拍嗎？比電影還好看啊？？？

-孟蘅這還不是在談是什麼？這個眼神，抓拍的好A！

-是不是有人逆cp了！笑死，這天下終究是年下攻的(狗頭)！

-不是在拍電影嗎？好傢夥，白天拍電影，晚上拍小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