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殘酷消耗戰
盧懷恩將才有限，不過性格上勤勤懇懇，在守城戰之中正適合發揮他的長處。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能靠著瞞天過海之計換得硯城的平安，而是紮實地布置著每一片城頭的防備，絕不出半分差錯，等待著敵軍發現異常乃至於全軍攻城。
只是盧懷恩也沒想到，敵軍的反應竟這麼快，即使他在第一時間就開始布置防務，硯城依然存在著不少的漏洞。
以他的眼光來看的漏洞。
不過大戰在即，他必須打起精神來，刻意通過兵力來彌補那幾處短板，等待著敵國進攻之時，給予其致命的打擊。
因為兵力短缺，他們沒有在城外放上任何阻擊的兵力。
假如敵軍下定決心發起總攻，這種小花樣已經無法騙得過對方了，只靠著水軍的襲擾盡量延緩對方的進攻節奏。
很快，敵方大軍就聚於硯城之南，通過分兵布陣，敵軍同時從南方和西部發起進攻。
不過他們最先發起進攻的方式卻讓盧懷恩頗為疑惑。
「敵人這是不要命了？還是他們真的沒來得及運送攻城器械？」
不管哪一種猜測，都給了盧懷恩不小的希望。
算起來也是，敵軍發現他們的主力移走應該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若是他們按「原本」的進攻節奏來製造、運送大型器械，現在確實不可能到位。
那麼，敵軍的攻擊未免太過於「倉促」了，只靠著如雲的兵力再加上長梯，對硯城的威脅將會降到最低。
「兄弟們，看到了嗎？敵人不過是這種手段，只能靠著人多而已，給我狠狠地炸，把他們全都炸上天！」
盧懷恩在城頭上來回奔走，希望讓更多的將士能聽到他的聲音，能聽到作為守城主將的他是跟戰士們站在一起的。
大涼軍普通士卒們聞言士氣大振，在底層將領的帶領下，耐心地等到敵軍第一波兵力前進到離城牆足夠近的距離，才猛然通過小型弩機拋射出各種特製炸藥包。
之後，存放於硯城的三門火炮同時開火。
它們不需要瞄準具體的方位，只要在合適的距離上射出炮彈即可。
火炮的威力轟擊在敵軍第二波第三波準備攻城的軍隊中間，直接把他們的陣勢打亂。
待第一波的攻擊被打退之後，他們的後續一定會被拖延，削減大部分的威力。
而梵塔軍的表現也不賴。
突然受到大涼軍的城頭打擊，他們雖然也出現了慌亂，卻並沒有恐懼，剛剛被鼓舞起來的士氣並沒有直接消散。
這些將士趁著大涼軍一波打擊空檔的時機瘋狂地向城頭衝過去，把長梯快速架上城牆，通過鉤索定在牆頭上，防止被大涼軍快速破壞。
他們這種英勇的表現，假如配合著非常完善的攻城器械，還真能對大涼軍造成相當大的威脅。
現在則是兩種局面了。
他們架上長梯，攀附上梯子一直到爬到能攀住城頭的高度，需要不短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大涼軍再進行多輪打擊了。
以大涼軍手中掌握的武器，每一波打擊
都是致命的！
許多圍在長梯下方等待輪流爬梯，同時也固定住梯子，卻直接被炸藥包丟到身旁。
「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不但把這些圍著的戰士全部炸死，而且還把木製的長梯底部破壞掉，上面已經開始攀爬的所有戰士全都摔了下去，非死即傷。
梵塔軍也通過弓箭陣列開始對城頭上進行還擊，可是這些弓箭手乃是大涼軍最優先的打擊對象。
在大涼軍的炸藥武器威力下，即使是整齊的大盾兵也根本無法防禦，只要大涼軍準確地把炸藥包丟過來，他們就只能迎接死亡的命運。
……
「果然，沒有攻城器械的配合還是不行啊，中原人擅守之名名不虛傳。」
葛布蘭在遠處觀察著戰場，不由得發出感嘆。
不過他的語氣之中並沒有可惜，反而帶著一絲慶幸。
他的計劃本就是通過人員來消耗大涼軍的防守武器，現在的局面早在他意料之中。
小小的硯城，竟然存有這麼多的炸藥武器，可見大涼軍下了血本。
假如他們直接把大型器械推上戰場，那麼在敵方城頭的那幾門火炮，必定能在他們進入射程之後優先轟掉。
現在，將士們的傷亡雖然大，但大涼軍的消耗更大。
大涼軍應該沒有發覺到他採用的戰術，毫不吝嗇地使用著各式炸藥武器。
或許在他們想來，哪怕真的把炸藥武器拼得差不多了，依然有強弓勁弩來殺傷聯軍。可是，弓箭對於攻城器械的威脅，遠遠無法與炸藥武器相比呀。
胡難的臉色就沒這麼好看了，此刻在最前面「送死」的，可是梵塔軍的將士。
「希望一切都能如將軍所願吧，否則阿吉將軍那裡，連我也不好交待呀。」
葛布蘭沒有回應，卻在心裡暗暗發笑。
他自然能猜到胡難的心思。
此戰之後，阿吉才不會責怪他們。攻下硯城本來就是一件大功，而且士卒的傷亡極大地減輕了後方的壓力。
阿吉將軍……應該感謝我們才對吧？
……
第一天的守城戰無比順利。
通過炸藥武器的打擊，再加上盧懷恩的恰當應對指揮，他們給敵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同時硯城根本沒有受到一次像樣的威脅，沒讓任何敵人真正攀上硯城的城頭。
大涼軍的物資比起敵方聯軍要充沛得多，現在更非節省的時候。
盧懷恩親自下令，給所有將士們分發肉食，讓將士們明白，他們今天等於打了一場大勝仗。
第二天，攻防狀態幾乎完全復刻了第一天。
但等第三天的仗打完，盧懷恩與城內將士就無法再樂觀起來了。
哪怕每一輪的防守，大涼軍的傷亡都較小，但是經過連續三天的奮戰，他們的傷亡還是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
同時，城內的物資消耗也非常驚人。
在霍飛勇領軍出城的那一刻，盧懷恩就下令將士們趕緊把倉庫中的炸藥武器等搬上城頭，一直未停。
現在連續的作戰，
城頭的物資肉眼可見幾乎見底。
硯城乃是小城，之前城內的百姓和役夫其實就很有限。
所有的作戰物資並不是只要存在於硯城內就能發揮作用，還必須要有人搬上城頭，送到每一個與敵人交戰的戰士手中。
現在傷員的處理，屍體的搬運，物資的運送都給盧懷恩造成不小的壓力。
不僅城頭上的戰士們需要時刻緊崩著精神，體力每時每刻都在消耗，就連搬運傷員與物資的百姓役夫們，體力也消耗極為嚴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們的火炮炮彈是真的連庫存都不多了。
現在硯城城頭堆著的是一門第二代火炮，以及兩門初代火炮。
在建鄴城雖然還有幾門火炮，但是霍飛勇幾乎調空城內守軍之後，那幾門火炮幾乎是死守建鄴城的底線，所以他並沒有輕易動用。
目前硯城只有三門火炮可用，而炮彈乃是更加緊缺的物資。
受限於工藝的因素。後方工坊製造的炮彈總有相當一部分是不夠規格的，也就是「良品率」不達標，這就制約著大涼軍的炮彈總是非常珍貴的。
因為最近的戰事原因，這些炮彈還是優先供應於水軍戰船，所以建鄴地區的炮彈囤積量非常有限。
盧懷恩心中明白所有武器在守城戰中的作用。
表面上看，無非就是浪費了三門火炮，他們依然有大量的炸藥武器，足可給敵軍造成巨大殺傷。
但是，那可是大涼軍中射程最遠的武器呀。
它的射程超過了敵人武器的極限，可以在敵人完全無力還擊的情況下攻擊，殺傷威力也極度恐怖。
三天的守城戰，他們依靠著火炮之威，很多次在敵方大軍展開進攻之前，就已經先摧毀了敵人的陣列，造成了敵人的混亂，甚至有一次直接擊潰了列陣中的敵軍！
「罷了，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火炮之利確實讓人可惜，但有足夠的炮彈要守，沒有了炮彈這城依然要守，最現實的問題，還是得好好鼓舞百姓們，讓他們加快搬運速度，不要讓城頭的炸藥武器出現短缺才好。
盧懷恩一邊在城頭上檢查著各處防衛，提醒軍士們防守的漏洞，一邊在腦中胡思亂想著。
天色已亮，聯軍大軍也開始向著硯城推進。
「哼！連續四天狂攻？真是不把將士們的性命當成一回事啊！」
盧懷恩對於敵人的用兵非常不屑，然而當他看清遠處的敵人軍陣之後，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大型器械，幾十台的大型器械同時被推向前來！
而他們這邊的火炮炮彈已經不多了！
「迎敵！」
硯城城頭上響起了盧懷恩略帶焦急的大喊聲。
……
江岸之上，黑煙升騰，捲入天空。
周圍若有任何友軍，應該都能發現這裡的營地被襲擊過，可惜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援軍趕到。
項陽略有些遺憾地看向身旁的楚清清：「敵人這是被打怕了？我們明著進攻都騙不到對方的援軍，這下真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