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零章 播種之人
費傑的心猛地從胸口沉到了褲襠，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赤宵那溫和的笑容，在他眼中也變得猙獰起來。
自己早該想到，赤宵既然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多半是有了殺人滅口的想法，自己居然沒有發覺，實在太過大意！
費傑深深懊悔的同時哪敢再坐以待斃，體內毀滅之炎全面爆發，黑炎滔天而起，散發驚人毀滅氣息！
禁錮費傑身體的力量立刻被這股轟天之焰給焚燒起來，禁錮力量一松，費傑直接就是大挪移！
「咦？」
雖然之前已經見識過這種黑色火焰的厲害，但赤宵卻還是沒想到這火焰竟連他的力量都能一焚而空，錯愕驚咦之間見費傑已經遁入空間裂縫，眼中驟然一冷，嘴角浮現一絲冰冷笑意，伸手一探，一隻巨大的由能量組成的神之手出現，直接就如同上次一般，將閉合的空間裂縫生生撕開，伸手探入進去，一把將費傑抓在手中。
費傑毫不客氣，毀滅之炎持續爆發，能量巨手遇火即燃，但出招之前赤宵已經將這種情況考慮在內，所以組成巨手的能量十分龐然，以毀滅之炎的恐怖，一時竟難將巨手完全焚化。
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巨手開始快速回縮，想將費傑拖出空間蟲洞。
費傑心知自己生死便在一瞬，若是失去這次機會，被拖出去的話，那就真的死定了！
無名劍倏然在手，毀滅之炎力量源瘋狂注入其中，剎那間從無名劍中爆出強烈百倍的黑色火焰，瞬間將那能量巨手給焚化為虛無！
費傑頭也不回，也顧不得分辨方向，直接在錯亂複雜的空間蟲洞中胡亂前進。
「嗯？」兩次失手，讓赤宵的帶著冷意的笑容微微僵硬，旋即臉色陰沉下來，冷哼一聲，沖正用戲謔眼神看著他的華敕道：「我先去解決那個小子，我們的約定依然有效！」
「嘿，那就以半個小時為限，如果半小時后你還不能解決那小子，我們之間的約定就作廢。」華敕頗為嘲諷地看著赤宵，這傢伙一向自詡智冠群雄，沒想到今日卻在一個小輩身上連續失手，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半個小時……綽綽有餘。」赤宵沉臉冷哼一聲，便施展大挪移，瞬間消失原地。
的確，以他神帝境的修為，如果半個小時不能逮到費傑，那麼之前的約定也沒必要遵守了，因為半個小時之後，輪迴山脈下的第二層封印應該也會被破開，屆時華敕已無必殺謹摩的把握，再提計劃已無意義。
奔奔奔，費傑在空間蟲洞中亡命狂奔，沒有方向，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赤宵。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赤宵。
當初唐三可是連一光年之外的空間波動都能感覺到，赤宵縱然沒有像唐三一樣領悟空間法則，但他畢竟是神帝境強者，對於空間變化敏感無比，費傑選擇空間蟲洞道路雖然錯綜複雜，但赤宵卻能循著空間軌跡一路尾隨，甚至不斷逼近。
雖然不知道赤宵距離自己有多遠，但費傑本能地感覺到赤宵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再這樣下去，不消片刻，就一定會被追上。
只是現在費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只能不斷奔逃。
費傑心中清楚，雖然能夠憑藉毀滅之炎與赤宵相抗，但毀滅之炎能量畢竟有限，就算有無名劍增幅，也絕對會用完的一刻，到時候自己就真的半點生機都沒有了。
可是怎麼辦？趁著赤宵還沒追上的時候躲進虛界？不……赤宵之前已經說過，就算躲進虛界他也能找出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夠辦到，但應該不是開玩笑……
費傑心急如焚，此刻的他真有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數分鐘過去，即便是身處空間蟲洞之中，費傑依舊能夠隱約感覺到從後方不斷傳來的神威壓迫。
而赤宵似乎並不急於馬上追上費傑，似乎有意折磨對手的心靈，不急不慢地逼近過來，神威卻越來越攀升。
從未像現在這樣狼狽過吧……即便是泄盡底牌，都不能扭轉的弱勢，看樣子，這次真的死定了。
費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追上，不禁暗自苦笑，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只是，真的不甘啊……
腦中飛快地閃過熟悉的面孔，古禪、雷猛、薛氏姐妹、春夏秋冬、古安琪、萬天意、杜凝……費傑心中生出深深的不甘，更因身後那不斷強盛起來的神威而隱隱生出絕望的念頭。
突然，費傑身形一震，臉上現出無比怪異的神色來，似哭又似笑，更似哭笑不得。
因為就在剛剛那一刻，他感覺到虛界中有了異樣的動靜，查看一下之後才發現，一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封閉空間內，一直在閉關的某人竟然好死不死地在這種時候蘇醒了，正在封閉空間中大喊大叫。
費傑這才想起自己虛界之內還有一個石舟，如果再將被禁錮的穆天敵算上，他今天要是有何不測，那就當真是一屍三命了。
一時間費傑頓感自己責任重大。
而虛界內的石舟也好，穆天敵也好，都還沒察覺到自己的情況有多危險，一個在亂叫，一個被禁錮得絲毫不能動彈。
「喂！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再沒有人出來，我就發飆了啊！」已經再次發育，長得器宇軒昂的石舟雄赳赳地雙手插著叉腰肌，鼻孔朝天地大聲喊著。
等了幾秒，沒見回應，石舟氣得哼哼叫：「不說話是吧，以為區區一個空間壁障就能關住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最殘缺的愛』！」
話音剛落，石舟裝逼左手負手而立，右手掐成劍指，頓時從他身上出現一股絕跡塵寰無數載的恐怖劍意，這股劍意之強，乍一出現便引得密閉空間震動不止，遊離空間中的能量元素宛若受到禁錮一般靜止不動！
旋即，一道金色的三尺長的劍芒從石舟併攏的食指與中指指尖冒出，這股劍氣蘊含能量之高，讓空間亦難以承受，剎那間劍氣周圍的空間出現細細的黑色裂痕！
費傑本來費傑想出聲制止石舟的，然而當他看到石舟用劍意凝聚出來的恐怖劍氣，震驚之下忽然打消了制止的念頭——他亦想看看，石舟領悟了「最殘缺的愛」之後，又強至何種地步？
「摧寰宇，滅蒼穹，天地無念，劫虐蒼生，皇龍劍式——皇天歸無！」
石舟口中擲地有聲地高喝著，賺足了氣勢，方才一劍揮出。
雷霆之劍開天闢地，只是憑藉劍意發出的劍氣，竟然生生撕裂空間，突破了封閉空間的封鎖，創造出一條通往外界空間的通道。
石舟見狀大喜，一個閃身便飛了出去，卻不想，出了一個空間，卻又進入另一個封閉空間。
傻眼愣了一瞬，石舟無名火起，立刻再掐劍指，準備再展神威。
「石舟，是我！」費傑的聲音忽然自空間中響起。
「費小子？」石舟驚訝不已，四處看看，沒看到費傑的影子，不由道：「你在哪？我現在在哪？」
「你現在在虛界里，你現在已經領悟『最殘缺的愛』了嗎？」
「咦，你怎麼知道那劍意的名字？難道你得到了傳承？」石舟瞪大眼睛。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忽然石舟發現不遠處的空間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道光華隨即竄出，靜靜停在虛空之中，卻是一把看上去極為普通的長劍。
不知為何，他看到這把劍的時候，石舟忽然有種莫名的悸動，有種莫名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費傑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把劍是無名劍，你應該知道吧？」
石舟怎麼可能不知道，眼睛頓時放光了，動容道：「這把劍果然是在你的手裡？」
「嗯，這把劍送你了，你既然領悟了劍意，配這把劍的話，應該更發揮劍的效用。」費傑的聲音不急不緩：「還有，我會將這個虛界的控制權轉給你，不過你最好不要馬上嘗試控制，不然你可能又要閉關數年了……這虛界中關了一個傢伙，是海瓊族的族長穆天敵，你以後就用他去換亦菲和亦馨……」
石舟越聽越覺不對勁，連忙叫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在立遺囑一樣？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不出來見我？」
費傑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虛界的控制權轉讓出去。
這虛界畢竟不是費傑自己領悟而來，並未與費傑有根本上的聯繫，所以即便轉讓過去也無傷大雅。只是這樣一來，石舟又必須像當初的費傑一樣，在繼承的過程中不斷推演領悟空間法則，等達到一定境界之後，才能將虛界控制自如。
剎那間，石舟立刻有種怪異的感受，好像自己與周圍這個世界多了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繫，腦子裡也多出了一些朦朧的信息。
忽然眼前亮光一閃，石舟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了費傑身邊，兩人正被一個能量球給保護著。
終於看到費傑，石舟不由大鬆口氣，但來不及高興，他就跟著感受到了充斥空間蟲洞的恐怖神威，身形僵硬的同時臉色驟然一變。
費傑的臉色十分平靜，道：「石舟，記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這一次，恐怕我沒機會再和你回銀羽星了。」
感受到費傑平靜話語中蘊含的淡淡絕望意味，石舟臉色難看，道：「費小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後面追的人是誰？憑我們兩個聯手，難道還還不能將他打得性生活不能自理？」
「那是神帝境強者，我們沒機會的。」費傑臉色平靜地盯著前方，帶著石舟不斷在繁複的空間蟲洞中穿行，「我會將你送出去，那人的目標是我，相信不會為難你——」
「費傑！」石舟厲聲一吼，緊緊抓住費傑的手臂，神色前所未有猙獰：「我和你爺爺是至交好友，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孫子，你居然要我拋棄你一個人偷生？」
「滾，別占我便宜！」費傑此刻竟然還有心情笑罵，卻更讓石舟感覺不安。
費傑瞥了怒目等著他的石舟一眼，道：「聽我說，就算你現在擁有了今非昔的全部傳承，沒有神帝境實力之前，都不要想著報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費傑！」石舟的眼睛都充滿了血絲，牙關因為過於用力而迸出血來。
「以後多吃點維C，還有，以後救出亦菲她們之後，替我跟她們說聲對不起，如果遇到喜歡的，給我戴頂綠帽子也無所謂。」費傑淡笑說著，忽然毫無徵兆一掌擊在石舟的胸口。
石舟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轟飛，在他身後，一道通往不知名虛空的空間裂縫已經開啟。
「我操——」石舟反應過來已是晚了，面色猛變的他雙眼充血地瞪視著一臉從容淡笑的費傑，終於是在轉瞬間被擊飛出了空間蟲洞。
送走了石舟，費傑目光一凝的同時毫不做停留繼續大挪移，他心中頗有幾分緊張，不知道赤宵會不會先將石舟抓住用來威脅他。
費傑也是在賭，賭的是赤宵身為神帝境強者的驕傲，強者的驕傲，不允許赤宵在對付費傑這樣的弱者的時候還用下三濫的手段。
「哼，想以無關的人來引開我嗎？小傢伙，你還是嫩了點啊！」
耳邊響起赤宵淡漠中帶著嘲諷的聲音，費傑忍不住暗暗搖頭，有句話叫以少女之心度孕婦之腹，自己不忍連累石舟的行為在赤宵眼裡就變成了棄軍保帥之舉。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石舟是安全了……費傑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石舟並沒有星宇圖，宇宙茫茫，不知身處何處，恐怕那傢伙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漂流太空了吧？
嘴角浮現一絲苦笑，自己還有閑心去擔心石舟嗎？
費傑眼中閃過絕然之色，他已然夠感覺到對方盯著自己菊花的火熱眼神，心知對方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明明可以一鼓作氣追上，卻刻意沒有加速，顯然是在玩貓戲老鼠的遊戲。
赤宵的確是在玩遊戲，在輪迴山脈封印了十衍紀，實在太過枯燥而無味，一出來就遇到如此有趣的人，隨便弄死的話也太無聊了，玩弄別人的生命與自由，會更讓他感覺到生命與自由的珍貴，這種對比之下的優越感，正是讓他陶醉的原因所在。
又在空間蟲洞中奔逃了五分鐘，費傑突然打開出口，竄了出去，旋即靜靜停在虛空之中。
赤宵緊隨跟出，看著背對著他的費傑，嘴角微微一翹，道：「終於不準備逃了么？如果你願意，多讓你逃幾分鐘也無所謂。」
「有意義么？」費傑轉過身來，反問道。
「的確沒意義……看來你已經有覺悟了。」赤宵淡笑后輕嘆道：「小傢伙，你的確很不錯，你的火焰力量，就純度上來說，已經十分接近於宇宙本源的混沌之火，而且還領悟有空間法則，如果假以時日，必定成為一方強者，只可惜，你欠了那麼一絲絲的運氣……」
「看來我今天非死不可了。」費傑淡然一笑，帶著譏諷的意味，忽地拳頭一捏，散發滅世氣息的毀滅之炎從拳心爆出，旋即包裹了他的整隻手臂，「不過，胖子也有胖子的稜角，就讓我看看所謂神帝境強者，究竟有何本事吧！」
「這股毀滅氣息……果然和『天』的力量很像。」赤宵的眉頭動了一下，笑容現出弧度：「我更加好奇，你是從哪裡得到這種力量了，你放心，不會有任何痛苦，等讀完你的腦識之後，老衲就送你去西天拜佛求精……」
「是么？」費傑淡淡地說著，雙眼驟然卍解。
無需進入半禪定，因為卍解的同時已經有了半禪定的效果，卍解之眼掃向赤宵的同時窺其身上破綻，卻驚駭發現赤宵全身全無漏洞可言，費傑心中不由一沉。
與此同時，方圓數萬公里內的宇宙能量盡皆受到牽引，如海嘯一般無聲翻滾涌動著往費傑身邊聚集過來……失去了能夠無限提供能量的虛界的費傑，唯有用這種久違的方式來獲得更多的能量了。
「哦……」赤宵拖長聲音，臉上笑容不變：「御使天地之力嗎？不過你可知道，神境修者這種存在，本來就是超脫天地，逆天而行啊……」
超脫天地！逆天而行！
不錯，神境與其他境界最大的差別，就在於法則力量的領悟，法則力量，本就不該是生靈所掌握的力量，尤其是像華敕這種能夠扭轉法則的存在，更是為天地宇宙所不容！
可以說，神境，就是超脫了自然法則限度的存在！
他們無懼於天地，更擁有挑戰法則挑戰天地的恐怖力量。
所以，費傑的行為，在神帝境的赤宵看來，就好像一隻螞蟻想要借舉起的石頭砸死螞蟻一樣，是極其可笑而幼稚的。
然而很快，赤宵的神色就忍不住微微變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詫異驚奇之色，因為一剎那間，費傑所能影響的宇宙能量的範圍驟然提升了數倍，達到了近三十萬公里的恐怖範圍。
赤宵目光一凝，看向被實質化光團所包裹的費傑，眼中旋即露出瞭然之色，臉上露出讚歎和惋惜之色：「想不到你居然能夠模擬小部分噬能天體結構，也算是驚才艷絕了，可惜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今日絕無身還之機……」輕嘆一聲后搖搖頭，「也罷，就給你一招的機會吧，打出你最強的一擊，也讓你能夠死得瞑目。」
赤宵的話聽在耳中，費傑的神色微有變化，原本緊盯著赤宵的雙眼緩緩下移，無比凝重地盯著雙掌之間的一個結構異常複雜的能量球體——這正是模擬出來的噬能天體！
知道赤宵不會立刻出手，費傑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對噬能天體的模擬上。
很快地，模擬出來的噬能天體結構就已經超出了過往的極限水平，往更加完美更加複雜的結構進行完善。
這是比納米更加細微千倍的結構模擬，再加上結構異常複雜，變化萬千，即便是以費傑的心神也有些吃不消，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
然而費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為他只有一次機會，每將噬能天體完善一分，就能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生機。
沒有人想死，尤其是費傑這種心有牽挂的人更不會想死，雖然已經交代好後事，但只有有一絲絲的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決不放棄！
銀眸之中爆出絕然的瘋狂之色，費傑絲毫不顧大腦隱隱開始劇痛，超越了符合，超越了極限，將噬能天體能量球一點點完善。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十分鐘，赤宵抬手看了看錶，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之前與華敕的約定是半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五分鐘，若是再等下去……
想到這裡，赤宵眼中隱晦的寒光閃過。
強者，不介意戲弄一下弱者，但因為遊戲而耽誤正事，就算是有承諾在先，那也不是智者所該有的行為。
就在赤宵心中殺機湧現的同時，異變忽然發生。
被聚集過來的充斥方圓萬餘公里的宇宙能量，突然急劇地向費傑所在的中心收縮過去！
赤宵見狀神色微動，嘴角微翹，知道費傑的蓄力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看來死亡的恐懼的確是能讓人爆發出潛力啊……就連赤宵也沒想到，費傑竟然能將噬能天體模擬到這種程度，即便是他，想要完全地模擬噬能天體，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只是赤宵雖然能夠模擬噬能天體，卻從來不用這樣的手段，因為這樣的聚能方式耗時太長而且對自身心神負擔太重，相比之下，有類似功能的虛界則要方便且強大太多了。
大自然充滿奇妙，就好像懷孕造人看上去是一件很簡單很普遍的事，但就算是神帝境強者，縱然能催生出與人體無異的血肉，卻也無法製造最為關鍵的——靈魂！
噬能天體亦是如此，知道它存在的人其實並不少，但是能夠完美模擬其內在結構的，卻少之又少，若非神帝境強者，便是專攻心神修鍊的強者才能做到。
赤宵很清楚，費傑只是因為毀滅之炎的特殊性而顯示出超乎自己等級的攻擊力，其實本身的修為並不高，甚至連神境都沒進入。
但奇怪的是這傢伙在與穆天敵的戰鬥中使用了極不簡單的空間法則，這又是讓赤宵疑惑之處，若是存以是否領悟法則之力來劃分仙境與神境的話，費傑又已經是神境強者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充滿神奇的年輕人。
不過，不管多麼神奇，該有殺伐的時候，赤宵都不會有半點猶豫。
手中出現了嗜血槍，赤宵微微一笑，道：「讓你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也不算虧待你了。」然後第一次往其中催入能量，
突然他眉頭就皺了起來，眼中閃過驚色，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能量竟然不能灌注進槍身，好像嗜血槍本身在抗拒他一般。
「之前那小子不是能夠用這桿槍嗎？為什麼我不能？」赤宵的眉頭緊緊皺著，腦中忽然閃過「神器認主」四字，不禁心中一跳，「封魔槍原本是『誕』的兵器，現今若是已經認這小子為主，那豈不是說明『誕』已經……」
想到這裡，赤宵眼中多了幾分異樣的色彩。
而另一邊，費傑已經停下了模擬噬能天體，開始儘力將吸納過來的天地元氣收攏起來，不是凝於體外，而是——收納入體！
他竟想將被噬能天體結構吸引過來的宇宙能量全部歸為己用！
如此膽大包天，卻又如此不顧一切。
因為費傑知道，簡單的宇宙力量並不能對神帝境的赤宵產生任何威脅，這種力量等級太低了，從純度及威力上說，次於元始力，更次於現在的黑暗力量。
唯有將這龐大的力量導入體內，讓它們都受黑暗力量的感染，轉變成為新的黑暗力量，費傑方有一絲取勝之機！
然而，想要做到這點，又談何容易，經脈與丹田能夠容納的能量畢竟有限，很快費傑就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承受不住從外界導入的海量能量，撕裂的疼痛傳遍了全身經脈乃至肉體每一個角落。
而在這個過程中，存儲於身體各處的丹流飛快地流淌出來，自行與導入的能量融合，變成元始力，再經由毀滅之炎力量感染，形成新的黑暗力量，雖然不如毀滅之炎霸道，但也是非常可怕。
此刻費傑的身體，便彷彿一條超負荷運行的流水線。
從肌體之中湧出丹流的速度，逐漸跟不上宇宙能量湧入的速度，多餘的宇宙能量自然而然地轉化為七怒勁氣，卻馬上也被毀滅之炎力量感染，還是轉變為散發毀滅氣息的黑暗力量！
力量種子似乎對所有類型的能量都有感染作用。
嗤——
周身血液噴洒，費傑更感覺到身體細胞與細胞之間的鏈接都開始根本性地斷裂！
費傑臉上身上的皮膚，竟宛如風化一般開始分解！
不夠，還不夠啊！
銀色的卍字形瞳孔渡上了一層猙獰的血色，費傑的面容如夜月般蒼白和冰冷。
超越極限的意志，產生超越極限的力量，更是——
超越想象的代價！
「啊！」
內心中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費傑忽然感覺眼前一片血紅，卍解的雙眸，竟因承受不住恐怖的力量，徹底爆碎！
然而詭異的是，眼珠爆裂之後，竟然直接化成兩團帶著濃厚血腥氣息的血水，融合成球狀，依舊停留於費傑眼眶之內，散發暗紅光芒，看上去詭異而陰沉。
就在同時，費傑身軀猛地一震，疼痛欲裂的大腦中忽然閃現一絲光明，彷彿有什麼鏈，斷裂了。
轟！
恐怖得超乎想象的能量忽然從全身各處湧現出來，瞬間粉碎身體每一個細胞，就在費傑的身體即將崩解一瞬，這股力量又表現出超乎想象的修復能力，粉碎的細胞竟然再次重生，肉身復又凝聚。
重新凝聚的肉身，比費傑之前的身體明顯瘦了一號，已經不顯得臃腫了。
連帶著被修復的，還有爆裂的卍解雙眸，只是和之前的銀眸不同，費傑現在的瞳孔，已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重生的細胞比起之前來顯然要強韌了近五倍，進而讓費傑的身體強度直接越了數等級，真正邁入到了神境的門檻。
這也就意味著，費傑的身體能夠容納更多的能量！
腦中疼痛消失，反而變得無比清明，費傑猛然意識到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竟然憑藉意志，強行進行了第五次能量解封，而解封的能量，全部都用在了身體改造之上！
經歷改造之後的費傑，宛若一個無底的黑洞，以高於原來十倍的速度，迅速鯨吞著外界宇宙能量！
費傑的變化自然逃不出赤宵的法眼，神色不由再次因為這名少年而動容。
臨陣突破嗎？還真是少見又讓人討厭的類型啊……
赤宵莫名一笑，他想到了上古時期的某人，亦是如此下的少年一般，在戰場上一次次地突破自我極限，最終達到了讓他都只能仰望的高度，可是這又如何呢？還不是……
而眼下的費傑，雖然獲得突破，但是在赤宵看來，依舊如同孩童一般脆弱，根本對他構不成為威脅。
第五次能量解封，直接將費傑的身體強度抬上了步入神境的高度，納天地之力於一體，方圓數萬公里內的宇宙能量被費傑一吸而空，更遠方的力量，被模擬的噬能天體瘋狂吸引過來！
即便是神境之身，亦有其極限所在，剎那之間，一切靜止，費傑雙掌間的模擬噬能天體終於散化了，而在此刻，他的身體再次滿負荷，不能再多容納一絲能量。
恐怖的黑暗力量，侵蝕著費傑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分子，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宛若宇宙初開之時的絕對的——黑！
如此龐大深沉的黑暗力量集於一身，已經直接超越空間在能承載極限，費傑身體所佔有的空間徹底破碎，且根本沒有絲毫還原的機會。
唯有一雙眼眸，散發著暗紅的卍字光芒，看上去詭異而深沉。
旋即，異變再次發生，只見費傑身體的黑暗，開始如退潮之水，不斷向頭部湧入……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向雙眼湧入！
全身的黑暗力量，全部的毀滅之炎，竟全數湧入那暗紅卍字雙瞳之中！
一股從未有過的的絕望中帶著焚世怒火的「意」，以費傑為中心，源源不絕地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不是絕望刀意，亦不是修習七怒心訣之後產生的槍意，而是混合了兩種「意」又凌駕於兩種「意」之上的「意」。
在這樣的「意」下，此刻的費傑看上去更像是一頭純粹的——魔！
魔意！
赤宵感受到這種魔意的出現，神色終於大變，進而凝重起來。
費傑此刻所擁有的這種「意」，給了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只有在那人的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感覺！
一股莫名的懼意隨之出現，赤宵忽然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失去控制，這個少年身上，充滿太多的變數，所以——
赤宵緩緩抬起了右掌，準備運使他的光之法則，這一法則之強，即便是華敕亦不敢正面對抗，即便費傑此刻再獲突破，中招之後也唯有身死一途——這正是赤宵以遊戲的姿態對待費傑的最大依仗！
便在此時，費傑所有的黑暗力量和毀滅之炎力量全部凝聚壓縮於雙眼之內。
「呃……」費傑的面容極度扭曲著，以雙眼為中心，整張面孔竟然布滿了裂痕，絲絲的黑暗毫光從中迸射出來，彷彿隨時都會崩解一般！
難以想象的巨大痛楚，壓制不了拚死一戰的決心，這一擊，將是費傑不依仗外物的自身最強一擊！
轟！
兩道黑暗光柱驀地從費傑雙眼之中射出，以光的速度射向十萬公里之外的赤宵，所過之處，空間彷彿被剪刀剪破一般出現一道細長裂縫，旋即方圓百萬公里內的空間承受不住這種能量光柱的高頻震蕩，無聲破碎，萬籟肅寂。
於此同時，赤宵抬起的右掌亦爆出了明亮如太陽的光華。
便在凝聚掌心的光華即將爆射一瞬，赤宵突然臉色慘變，一聲悶哼，手中光華驟然散開，旋即抱頭痛苦喊叫，神之力量忽然從赤宵體內爆發！
兩道黑暗光柱轟在赤宵爆出的神能之上，速度立刻減慢許多，但仍然頑強地往深處穿入，與之接觸的神能立刻燃燒成黑色火焰，如雪一般消融。
更重要的是，這兩道黑色光柱之中所蘊含的「魔意」，更讓黑暗光柱超越原本之能，變得凌厲無雙！
一面消融一面前進，凝而不散的黑暗光柱呼吸之間已是將赤宵雜亂爆開的神能中開闢出一線通道，射在赤宵的身上！
赤宵身軀輕微一震，但卻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他竟硬生生以身軀將黑色光柱給接了下來！
但是，這一震蕩，卻給此刻的赤宵帶來了大麻煩，乍見他體內神能再次劇烈爆發——
摧枯拉朽，方圓數千萬公里內的空間徹底粉碎，費傑連反應都來不及，氣空力盡的他也根本無法抵擋，瞬間被被恐怖的力量所衝擊！
要知道這可是神帝境的強者，就算費傑強行解開第五道封印讓身體強度大為增強，卻也不過是剛剛到達神境水準，神帝境強者的激情爆發，又豈是費傑柔嫩的的嬌軀所能夠承載的？
所以，費傑，爆！
費傑好不容易成就的神境之軀，化為齏粉！
身軀一毀，接下來便是元神了。
元嬰是修者精氣神的完全凝聚的能量體，而元神乃是「精」與「神」的集合。修為到了費傑這等境界，就算沒有刻意凝化元嬰，元神亦是凝實無比，與元嬰唯一的差別，就是沒有元嬰的強大力量，對付弱者還行，但面對強者，便只能施展用心神攻擊方能有所效果。
如今費傑肉身已毀，若是元神再受衝擊，便只有魂飛魄散一個下場。
怎麼看，費傑都是死定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不過這個世界似乎從來都不缺少意外。
便在費傑的元神即將遭受神能衝擊的一瞬，赤宵爆出的力量突然如潮水一般倒卷而回，返回了赤宵的體內。
費傑這時候才徹底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只剩元神，不禁驚駭欲絕，心念一轉之間，四方遊離宇宙能量快速凝聚，轉瞬成嬰的同時身形急速退。
再看赤宵，此刻已將全部爆散能量收納入體，卻宛若失去了生命的死屍一般身體耷拉著，在虛空中緩緩飄蕩。
驀地，心跳聲重新出現，赤宵全身皆發出骨骼脆響，脖子有些僵硬地抬了起來，露出一張眼睛笑成了縫隙的笑臉：「喲，好久不見啊，費傑。」
匆忙凝成元嬰的費傑神色猛變，這個聲音，實在給了他太過深刻的印象，所以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剎那，他便將聲音與另外一張類似的笑臉對等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赤宵，驚呼道：「你是——」
「哈……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忘記我。」赤宵說著，動了動身體，動作有些不協調，對費傑呵呵道：「托你的福，得了具不錯的身體，比我自己匆忙凝血造肌弄出來的強多了……」
「你究竟是誰？」費傑眼神冷了下來。
「喂喂喂，別用這麼不善的眼神看著我嘛，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赤宵眯眼笑著，一副無害的表情，氣質更是和之前有著顛覆性的差別，「如果不是我對自己施展時間法則，你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哦？」
時間法則！
費傑心中震驚，知道為什麼剛剛自己能夠躲過一劫了，這赤宵竟然生生將自己的時間逆轉，回到了體內能量爆開之前，這才使得爆開的能量大反常理地倒卷而回！
不過因為赤宵逆轉的只是自己的時間，所以因為能量衝擊對費傑已經造成的傷害卻無法恢復了，但是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將元神保存下來，已經可以說是奇迹。
時間法則果然恐怖！
可是赤宵掌握的不是光之法則嗎？怎麼可能還擁有時間法則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不是赤宵！
「你是……給我力量種子的人？」費傑一字一句地道。
「答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