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見即幸運
如果說五月是別離進行曲的前奏,那麼六月便是別離進行曲正式奏響之時了。故而每每到了六月,悲歡總會迎面呼嘯而過,讓人一時來不及反應,便已結束。但無論過去多久,回想起來總是意蘊無窮。畢竟,這便是青春,奮鬥著且遺憾著的青春。
Z縣一中每年都會在六月初的時候組織整理各班學生收拾好教室,好為高考騰出考場,為考生準備恣意揮灑風采的聖地。
「還等什麼,丟書去呀!」大家總歸都這樣想著,甚至在還沒有準備搬教室時便已經在垃圾桶內壘起了一摞摞小山。
但有人可不這樣想,就好比高三24班的林語城,她盤算著,如何把這些剩下小寶貝通通帶回家去,而且反正自己是通學生,早在幾天前其實就已經把書偷運得差不多了。
「現在我得找個合適的紙箱,好把我所有需要在學校用來搞最後複習的書打包好,方便搬教室,也方便以後搬回家。心動不如行動。出發吧。」
學校負一樓的地下室是一個很大的垃圾場,用來存放各種垃圾,還有專人負責清理。每天早晨或晚上總有人在這裡忙碌,不然一中每天的垃圾消耗量可趕不上增長量。
現在已過黃昏,地下室的光線十分暗淡,只有一盞小白燈還在虛弱的撐著,為辛勤的人兒照明。
林語城曾經對地下室阿姨的印象很不好,她的脾氣真的很沖,動不動就破口大罵,但誰會沒理由就變得很壞呢?
一次偶然和班主任聊天的時候,他提到過阿姨早年間命運不好,從小便是孤兒,又受騙嫁給了一個賭徒,早早的便把家敗乾淨了,甚至還跑到她以前的工作單位去,找她要錢,甚至當眾打她,不過好在前幾年那個賭徒出了車禍,當場死亡,阿姨這才擺脫他的魔爪。但她早沒房子住,新房東對她的要求又十分苛刻,再加上她和學校某位領導有點交情,索性退了房租,搬來來了一中。領導給她安排了住處,她自己便找了這個苦差事,一家兩口把日子過得去就好。
剛一走進垃圾場的拐彎處便傳來了小孩子稚嫩的聲音。隨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個活脫脫天真無邪又朝氣蓬勃的男孩子。可能因為家境不太好吧,腳上的運動鞋已經脫了好多膠了卻還沒有換。
「媽媽,今天老師又表揚我了,他說我有了好大的進步,英語已經可以及格了,讓我再接再厲。還有還有......」小男孩說著說著給正在收拾垃圾的媽媽擦了擦汗,然後又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
林語城走了進來,微笑著問阿姨,「阿姨,請問您這有多的紙盒子嗎?」
阿姨抬頭看了看這個女孩子,只見她的頭髮有點毛躁,幾縷不自然的碎發擋住了眉毛和眼睛,但仔細一看,一彎柳葉吊梢眉橫貫上額,眉毛下面,是一雙充滿著真誠的雙眼,在光線不好的條件下,她那眼睛卻好似有光一般,讓人過目難忘,再仔細一看,她的皮膚白皙,但可能是高三壓力太大的緣故,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
「應該是有的,寶,幫這位姐姐找一找。」
「」好的,媽媽。」
小男孩起身,用衣服擦了擦手,左看看,右找找,不久提起了一個裝過快遞的小盒子,遞向林語城。林語城對他笑了笑,說,弟弟,姐姐要找的可不是小箱子,可是要用來裝書的,偏大一點的大箱子。
「好的吧。」小男孩放下了它,接著找著。
後來,小男孩找了個極大的箱子,遞林語城。她笑著拒絕了。
「寶,替姐姐好好找,別浪費姐姐的時間。」
林語城找著找著,看見了一個貌似是用來裝列印紙的紙箱,走過去拿了起來。「阿姨,這個挺好的,可以嗎?」
「你問問我家寶,這是他經常玩的那個紙箱,看他同不同意吧。」
男孩子猶豫了一下,看著姐姐笑著說。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姐姐,你拿去用吧。」
「謝謝好弟弟,那姐姐我便奪人所愛了。」
既然箱子已經找到了,林語城便和母子兩道了謝,準備離開了。
林語城剛快走到拐彎處,突然小男孩不知怎地叫住了林語城,並說了句,「姐姐,高考加油。」
林語城轉過頭,對他笑了笑,說,「一定會的,謝謝弟弟。」便離開了。
「媽媽,這個姐姐好漂亮呀。」
「哈,媽媽也這麼覺得。」
「姐姐這麼有禮貌,成績應該也很好吧。」
「所以,寶兒要向姐姐學習呀。」
小男孩轉過身來,對著媽媽點了點頭。
回到教室后,林語城一直在想自己「奪人所好」這件事,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想了許久,準備明天替小男孩買瓶純牛奶表示謝謝,小孩子嘛,正在長身體。想到補救方法后這才能夠認真投入學習了,不過話說小男孩長得還挺標緻。
第二天下午吃完晚飯後,林語城拿著牛奶走到了地下室。小男孩不在,只有阿姨一個人在整理著垃圾桶。林語城走了過去,叫了叫阿姨。
「阿姨,昨天搶了你兒子的玩具箱子,怪不好意思的,這是我給他買的牛奶,就當配個不是了。」
阿姨用衣服擦了擦手,站了起來,但沒有接過她手中的那瓶牛奶。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寶什麼都可以當玩具的,他不挑。」
「總之謝謝阿姨,也謝謝您的兒子,這瓶牛奶就當是我表示感謝的一點心意吧。」
說罷林語城便把牛奶塞進了阿姨的懷裡。
阿姨一時也不好拒絕,只說道,
「那我便替我家寶謝謝姑娘了。」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那沒什麼事,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去吧姑娘。」
......
時間總歸是過得很快,高考的那幾天雖然難熬,卻也永遠定格在了那裡。在高考的學生們散盡之時,他們便成了老師們口中的上屆高三。
高考結束后,林語城便離開了一中,也很少回來。可是她不會知道,有一個小男孩正在因她而改變著......